鹿桑桑的眼睛在黑夜里,愈加顯的深邃。
像一潭深井,望不見底的窒息。
陸令則竟然忘記了呼吸,直到大腦缺氧才記起要供氧。
忽然他身體一晃,險些栽倒在地上。
因為鹿桑桑將輪椅往后挪了幾步,徹底與他隔開了距離。
“摘星不是孩子的游戲。”她正色道,“陸教練有空,可以屈尊看看摘星的戰績與比賽。”
邊說著,鹿桑桑邊推著輪椅離開。
只扔下了一句:“驕兵必敗,教練都這般輕敵,選手也一定狂妄,Milky Way必輸。”
陸令則站在月季樹下,那句斬釘截鐵的“Milky Way必輸”還縈繞在耳。
他沒能明白,他原來是想要挽回鹿桑桑,話題卻終結在了戰隊輸贏之上。
初秋,鹿開過后的鮮花也呈現衰敗的跡象。
離枝的花瓣落在肩頭,又掉在腳邊,最后隨風飄遠。
那句“因為我就是想要離開你”驟然在腦海響起,讓陸令則心口一痛。
他們之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陸令則惘然的想著,他分明是想要他們過得更好。
可是事情的盡頭,卻是兩不相見,厭惡至極。
另一邊,鹿桑桑剛把自己推上走廊,就見站在玻璃門口的蘇音。
就在她即將越過她時,蘇音驀然開口:“Milky Way不可能輸。”
鹿桑桑動作未停,隨口道:“拭目以待。”
“你是不是說到做到?”蘇音莫名其妙的蹦出這一句話來,“你跟他,絕無可能了。”
鹿桑桑吸了一口氣,想要開口,就覺得回答這個問題很沒意思。
這種她分明退出了的三人游戲,為什么隔了兩年還要拉上她?
于是鹿桑桑只是越走越遠,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后園。
才剛拐過一個拐角,她又停了下來,喊道:“站住。”
那頭沒來得及跑走的人,訕訕的收回了開跑的腿,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小暖姐。”
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
鹿桑桑看著少年溫順的眉眼,伸手撥了撥他過長的額發。
“你都聽見了?”
賀冉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接著平復了笑意,輕輕“嗯”了一聲。
“你,自殺過?”
少年問得小心翼翼,好似問重了,她便會消失不見了似的。
這個問題倒是在鹿桑桑的意料之外,她挑了挑眉:“嗯。”
他又問:“痛嗎?”
鹿桑桑恍惚了一下,那記憶太過久遠,以至于她已經記不太清痛不痛了。
于是她搖了搖頭:“不痛。”
賀冉目光落在了鹿桑桑的手腕上,那里一直戴著一條護腕。
他們都以為是因為早期訓練傷了手,卻不想,那下面有著一段可怖的過往。
鹿桑桑拍了拍少年的手臂,叮囑道:“聽到的事情不可以跟其他人說,回去吧。”
賀冉聽話的站起身,抬眸時,不覺和鹿桑桑身后的人對視上。
見到陸令則,賀冉瞬時變了臉。
原本溫柔的臉一旦斂下表情,就會變得冰冷鋒利。
在這一瞬間,陸令則鹿才目睹一切時,那股奇怪的情緒豁然明朗。
腦中的那個想法過于荒唐,陸令則一笑了之。
正當他打算上前時,卻見賀冉忽的笑開了,低頭問道:“桑桑,我今晚還是可以去你房間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