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張啟的辦事效率也高得驚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他父親說的。

僅僅五天，那些普通人絕難搞到的、精度遠超市售產品的特殊元器件和定制部件，便已悉數送達他們校外租用的那間小小工作室。

工作室里彌漫著松香和金屬的氣息。

張啟正全神貫注地伏在工作臺上，小心翼翼地對照著顧耀祖提供的精密圖紙，將一個個閃爍著冷光的元件焊接、組裝。

他眉頭緊鎖，仿佛在進行一場微縮版的星際飛船建造。

一旁的顧耀祖則十指翻飛，在鍵盤上敲擊出一片密集的雨點聲，屏幕上滾動的代碼行如同瀑布流瀉。

他們身后，一臺攝像機忠實地記錄著整個實驗過程，每一個焊接點、每一行代碼的誕生，都是未來可能的佐證。

“嘶……”

張啟終于直起發僵的腰，揉了揉酸痛的后頸。

目光掃過工作臺上堆積如山的未開封零件，又看向地上那才完成不到三分之一、體積已然相當可觀的半成品裝置，忍不住開口：

“兄弟，你老實交代，砸進去多少了？”

“目前，二十多萬吧。另外還有估計還得在花個五十萬。”顧耀祖頭也不抬，手指依舊在鍵盤上跳躍。

“二十多萬？！”張啟倒抽一口冷氣，差點把手里的精密鑷子扔出去：“這才哪到哪？連圖紙上三分之一都不到！你哪兒弄這么多錢？真去搶銀行了？”

他盯著顧耀祖，仿佛在看一個失心瘋的賭徒。

他并不知道顧耀祖真正的家庭情況，平時的交流中顧耀祖也總是能糊弄就糊弄。

所以張啟只以為顧耀祖就是普通工薪家庭。

“我跟我爸媽說想創業，他們給了一百萬啟動資金。”顧耀祖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嘖！”張啟酸溜溜地咂嘴：“叔叔阿姨真是……太信任你了！”

“哪像我爸，我要錢超過五千，他就懷疑我是不是沾了不該沾的東西，非得讓我寫份可行性報告！”

“呵呵，沒這么夸張吧？”顧耀祖終于停下手，轉頭笑道。

“夸張？”張啟瞪眼：“咱倆認識多久了？我張啟什么消費水平你不清楚？”

“要不是上次喝大了說漏嘴，你這輩子都別想知道我爸那研究所是干嘛的！”

“這倒是實話。”顧耀祖點頭承認。

科研圈子，尤其是涉密或尖端領域的，從來就不是靠那點固定工資衡量財富的，這是圈內外的共識。

就以張啟平日里那摳搜模樣，他不說漏嘴誰會想到他有這背景。簡直不是親生的。

“還有啊，兄弟，”張啟指著那堆半成品，表情一言難盡：“你這設計……也太‘復古’了吧？這玩意兒真搞完了，怕不是得有兩三米長！”

“移動充電寶？我看是移動充電樁還差不多！”

顧耀祖看著地上那體積龐大的半成品，心中也是一陣無奈。

材料的物理極限是冰冷的現實。

為了在現有條件下勉強實現遠距離傳輸的穩定性，他不得不犧牲體積，采用多級串聯、冗余設計來分散能量負荷。

這直接導致了裝置的臃腫和更高的能耗。這是技術妥協的無奈之舉。

要縮小體積？需要的是性能指數級躍升的尖端材料和集成工藝。

那些實驗級甚至軍工級的寶貝，不僅他搞不到，就算搞到了，目前這一百萬也遠遠不夠塞牙縫。

“先做出個能工作的原型機，拿到數據和初步成果，才好去申請大學生創業扶持基金或者貸款。”

顧耀祖呼出一口氣，揉了揉眉心：“有了后續資金，才能迭代優化，把體積壓下去。”

“算了，今天就到這吧。”他嘆了口氣，站起身道：“這幾天辛苦你了，走，請你吃燒烤，犒勞一下。”

“我要吃腰子！倆！得好好補補，這幾天眼都快焊瞎了！”張啟立刻精神起來。

“行，把我的腰子割下來給你吃都行。”顧耀祖調侃道。

“得了吧！”張啟一臉嫌棄：“就你那腰子？藍夢弟妹都未必夠用，我吃了還得倒貼腎寶！”

“你小子欠收拾！”顧耀祖笑罵著，一把勾住張啟的脖子用力夾住，引得對方嗷嗷直叫。

…………

學校后門喧鬧的小吃街，煙火氣十足。

兩人坐在油膩的小塑料凳上。張啟豪放地兩口解決掉一個大腰子，端起扎啤杯：“來，走一個！”

顧耀祖正低頭飛快地回完藍夢的信息，這才笑著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又在給弟妹報備？”張啟調侃道：“這還沒結婚呢，就已經成妻管嚴了？結了婚還了得？”

顧耀祖輕笑：“吃你的吧，倆大腰子還堵不住你的嘴。”

一杯冰涼的啤酒下肚，張啟擼了一串韭菜，眼神變得認真起來，壓低聲音：“兄弟，我看你圖紙上那些定制件，還有那復雜的拓撲結構……”

“你跟哥透個底，之前你自己搗鼓的小樣，真試出點門道了？”

“搞過一些簡化版的概念驗證，”顧耀祖斟酌著用詞，眼神坦蕩：

“核心諧振模塊和能量耦合部分一直有問題，元器件基礎性能跟不上設計需求。”

“所以這次，才下決心搞個‘完整版’的，哪怕臃腫點，先把理論驗證了。”

“牛逼！”張啟由衷地豎起大拇指，帶著幾分敬佩和不解：

“普通家庭敢這么砸一百萬搞一個前途未卜的‘玩具’，就為了驗證一個想法？”

“兄弟，你這魄力，哥哥我是真服！來，再敬你一個！”他又端起了杯子。

一百萬……顧耀祖心中了然。

這數字對普通學生家庭確實是天文數字，是場豪賭。

但對他來說，不過是撬動未來的第一塊墊腳石，一張能看到最終底牌的必勝局而已。

他笑著再次與張啟碰杯。

幾杯酒下肚，氣氛更熱絡。

張啟湊近了些，帶著點酒意和商人的精明，試探道：

“兄弟，你看你這次投入這么大，萬一……我是說萬一啊，這玩意兒最后沒成，你這啟動資金可就全打水漂了！”

顧耀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所以呢？你想說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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