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夜。

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著大地，只有漫天飄舞的雪花在車燈慘白的光柱里翻飛。

原本設計最高時速可達550公里的“真理號”列車，在劉凱瑞接二連三的升級改造下，早已面目全非。

車身不斷加厚加重，尤其領頭的1號車廂，儼然化身鋼鐵巨龍，厚重的裝甲板覆蓋了原本流暢的線條，車頭頂部鼓起一個大包，里面藏著一架14.5毫米重機槍和一架7.62毫米同軸機槍。

防御力與攻擊力飆升的代價，便是速度的銳減。如今，它理論最高時速只能跑到120公里。

而此刻，鐵軌上連日累積的厚重積雪，讓它的速度驟跌至三十多公里，靠著車頭的除雪鏟破開雪障，艱難地向前推進。

5號車廂，餐車。

空調暖氣將車內溫度穩定在22攝氏度左右，與外面對比自成一方小天地。

劉凱瑞靠在窗邊，指尖無意識地在玻璃上畫圈，目光穿透紛飛的雪幕，投向外面模糊不清、死寂一片的荒原。茫茫白雪覆蓋了一切，也掩蓋了所有生機與道路。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越往北，這鬼天氣只會越冷，雪只會越厚……這種龜爬的速度，猴年馬月才能開回國啊？”

“慢慢走唄。先吃飯吧。”

蕭雨澄抱著幾包迷彩包裝的自熱軍糧走過來，“嘩啦”一聲在餐桌上鋪開。

離開原平站后，她的實力也悄然突破到E+級，今日心情很好。

她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故意清了清嗓子，模仿著乘務員甜美的腔調：“先生，午餐供應有魚香肉絲、菇筍燒肉、東坡肉、煲仔飯、咖喱雞丁炒飯、豆角牛肉炒飯六種豪華套餐，請問您今天想翻哪位的牌子呢？”

她俏皮地眨眨眼，試圖驅散一些冬日的壓抑。

“嚯！”劉凱瑞的注意力被成功吸引，在這異國他鄉的末日里，能見到熟悉的家鄉菜名，一股難以言喻的慰藉涌了上來。

他拿起一包魚香肉絲，仔細看著包裝上的漢字，“英姐，你們科瑞爾警衛隊的軍糧是從華國采購的？”

金素英從里面精準地抽出一包東坡肉，熟練地撕開加熱袋，解釋道：“之前不是提過嗎？警衛隊的軍需大部分是公開招標的，不限國籍。有實力雄厚的華企中標很正常。不過嘛，”

她撇撇嘴，帶著點嘲諷，“華企正式打入科瑞爾警衛隊軍糧供應體系也就這幾年的事，因為聯邦規定了警衛隊的最低餐標，還派人不定期抽查。在此之前，警衛隊食堂是出了名的清湯寡水，午餐肉都算是加餐哦！至于出外勤的單兵口糧，呵呵……”

金素英笑了笑：“你們也算是趕上好時候，要是早幾年來科瑞爾遇上末世，這會兒咱就只能啃著壓縮餅干配泡菜咯！”

她一邊自黑苦笑，一邊又想起那些吃飽撐著天天嚷嚷聯邦多管閑事的本土派軍官，心里一陣膩煩。

要不是有聯邦干預，他們每天吃的還不如監獄囚犯呢！

劉凱瑞拆開魚香肉絲套餐。主菜是一包醬汁濃郁的魚香肉絲（150g），主糧是自加熱的雜糧米飯(300g)，配菜是兩顆油亮的鹵鵪鶉蛋、一小包脆生生的酸蘿卜，外加一小包需要開水沖泡的番茄蛋花湯粉和一包紅油透亮的香辣醬。

加熱包遇水后嘶嘶作響，白色的蒸汽在車廂里彌漫開來，等上十分鐘就能吃上熱乎的飯菜。

放在以前，這一餐或許只能算重油重鹽的速食，口感、味道甚至不如列車廚房加熱的預制菜。

但在物資緊缺的末世，這熱騰騰、油汪汪、香氣四溢的組合，堪稱國宴級別的享受！

尤其是那包香辣醬，劉凱瑞迫不及待地拌進米飯，辛辣鮮香的滋味瞬間激活了味蕾，扒拉幾口下肚，相當滿足。

最后捧起那杯用熱水沖開、漂浮著蛋花的番茄湯，暖意從胃里升騰，再看窗外呼嘯而過的冰天雪地，一種劫后余生的幸福感油然而生。這蛋花湯里的蛋花甚至比學校食堂里的還要多！

餐桌對面，崔幼真的吃相堪稱“餓死鬼投胎”。她幾乎將整張臉埋進餐盤，雙手并用，動作還有些僵硬，狼吞虎咽地扒拉著飯菜，湯汁濺到臉上也渾然不覺。

此刻，小黑貓露娜正蹲在后排的餐桌上，優雅而專心地舔舐著自己碗里的貓糧罐頭，顯然暫時放棄了對鏟屎官的控制權。這意味著，崔幼真此刻完全是在憑借自己殘存的那點人類本能，在瘋狂干飯。

洗完澡、換上干凈整潔的衣服后，崔幼真比昨夜剛上車時那副“血污流浪漢”的模樣好太多了。乍一看，就像剛參加完漫展、還沒來得及卸掉半邊特效妝的少女。屬于人類的那半邊臉，在暖氣和新陳代謝的作用下，漸漸透出紅潤的生機；然而另外半邊臉，依舊是一片死氣沉沉的慘白，皮膚下隱隱浮動著青黑色的血管紋路，形成一種詭異而割裂的視覺沖擊。

“露娜，”劉凱瑞抿了一口蛋花湯，看似隨意地問，“你們家鏟屎官要是完全脫離你的控制，會是什么狀態？我是說，你不在，放她徹底自由活動的時候。”

露娜舔了舔嘴巴，依舊保持著兩個字兩個字往外蹦的獨特語法：“吃飯，廁所，睡覺，躲雨……”

她的小尾巴跟隨說話節奏輕輕甩了甩。

蕭雨澄在一旁貼心地翻譯補充：“她的意思是，餓了會自己找東西吃，內急知道要解手，困了會找地方躺下，下雨了會本能地找遮蔽物……基本上，只剩下這些最基礎、最原始的生存本能了。其他大部分時間，”

蕭雨澄看向崔幼真，眼神帶著一絲憐憫，“她會像最低等的喪尸一樣，漫無目的地游蕩，會被異常的聲響吸引，呆呆地走過去看。但奇怪的是，她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性，食欲也僅限于正常的食物，對活人的血肉毫無興趣。這點上，她似乎頑強地保留著人性。”

金素英咽下口中的東坡肉，也加入了探討：“對，這真的很詭異。她在監牢里時，我親眼見過她們倆分開。崔幼真就是那樣，在牢房里晃晃悠悠，像個……嗯，比較安靜的游魂。聽我學長說，創生基因那幫瘋子給她做了全套檢查，抽血化驗，所有數據都顯示她就是個普通喪尸，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蕭雨澄搖頭：“那是實驗室騙你們的，如果只是普通喪尸，不會單獨關押的。我看魏元豐筆記里有記錄過他對崔幼真的研究，確實是半人半尸，還上報給總部，有個教授對她很感興趣。但最后不知什么原因，教授并沒有按照約定的過來一起研究崔幼真，放了他的鴿子。為此魏元豐還在日記里花了一大段罵教授，呵呵呵。”

“呵，有意思哈，”劉凱瑞笑了笑，“還能只感染一半的？病毒也搞區別對待？”

他半開玩笑地說著，眼神卻帶著探究。

崔幼真這種情況很特別，也不知道后續會不會有變化，比如…成為異能者？

畢竟喪尸也能吸收源質，她還比喪尸多一些人的理智，理論上應該可以比喪尸更高效吸收源質。

就在這時，系統警示亮起，劉凱瑞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倏地轉向車窗。

人眼隔著模糊結霜的車窗，只能看到一片風雪。

但真理號列車可以掃描到車身周圍5米范圍內的狀況。透過系統地圖，可以清晰地看到代表喪尸的紅點在快速靠近、在追趕列車。

不是一個，不是幾個，而是密密麻麻，如同被血腥味吸引的蟻群！

“敵襲！準備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