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峰內(nèi)的事交由你去辦,小心為上,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寒夾了口菜,放在碗中攪動,也不吃,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絞盡腦汁。
好半晌,才一拍大腿,輕聲自語道。
我怎么沒想到。
眼中頓時一亮,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恍然的笑容,抬眼看向周清,細(xì)細(xì)說道。
“師兄,峰內(nèi)之事,你便從當(dāng)年出事時的卷宗查起,特別是在此期間,宗內(nèi)發(fā)生的諸多異象,越奇怪越好。”
說完,才將碗里的菜吃盡,眉頭也逐漸舒展開。
總算有方向了。
周清琢磨著林寒,話語間的意思,忽然眉頭一挑,嘖了一聲,擺手說道。
“這不成啊,不成,當(dāng)年的卷宗,早已和各種秘籍丹方,一起被毀了,他們不會傻到,將這些證據(jù)還留著。”
說完,又抬眼看向林寒,有些奇怪。
如此明顯的漏洞,怎么會看不出來?
或許是以為,林寒沒想到這一層,好似安慰地說著:“師弟,你別急,咱慢慢來,一時半會想不到,也無妨。”
林寒聽后,一時間愣住,搖頭苦笑,敢情弄半天,這周清還沒聽懂自己的話。
只好從儲物戒中取出紙筆,邊寫邊說。
“當(dāng)然不是讓你直接去查卷宗,那要都能留著,恐怕出手的就是宗主,輪不到你我。”
咳嗽一聲,清了嗓子,提筆在紙上畫出一道直線。
“這是時間線,這一點代表當(dāng)年事發(fā)之時,我們由果推因,只有往前查,將所有與接天峰相關(guān)卷宗,全部整理出來,再做細(xì)分整理。”
說著,放下紙筆,又掏出一塊令牌,遞給周清,眼神寒光一閃,輕聲說道。
“魁首令,你先拿著,必要之時,可以應(yīng)付,務(wù)必多做整理,還有,此事不得告知任何人,峰主也不可。”
周清眼神一動,撫摸著令牌之上花紋,目露羨慕之色,鄭重地看向林寒,點頭應(yīng)下。
“我知道了。”
………
走出酒樓,一同回到宗內(nèi),兩人便在丹鼎峰下分手。
計劃趕不上變化。
林寒面色黑沉無比,雙目遙遙望向天邊,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他原本以為,有江正老頭的庇護(hù),在青霄宗的地界上,已經(jīng)沒有自己忌憚的東西。
即使斗,也到不了自己這。
可如今看來,這水比自己想的要深得多。
遠(yuǎn)不是各峰爭斗那么簡單。
能毀滅巔峰時的丹鼎峰,同時扶持接天峰上位。
早已超脫爭斗的范疇。
難怪如今谷長豐半殘,只能終日龜縮丹閣。
難怪即使江正回歸,也不敢輕動宗內(nèi)格局。
唉……
林寒低眉,輕嘆一聲,不由得苦笑,早知如此,當(dāng)初便不該卷入。
只在寒潭峰種地,也不過一生困守罷了…
可我,真的甘心碌碌無為嗎?
再抬頭時,林寒眼中,已不見迷茫之色。
都穿越了,豈能受此窩囊氣,況且,接天峰那邊,一早便盯上了自己。
與其被人暗中做掉,不如先一步下手。
“轟!!”
通身靈力涌動,深紫氣旋沖天而起,引得廣場上,眾多弟子側(cè)目驚呼。
外門中,筑基期本就不多見,每一個都是天驕。
不是背景極大,就是天賦極好。
林寒是其中少數(shù)兩者兼?zhèn)洹?
早已兇名在外,聲名盡顯,很快便被認(rèn)了出來。
“是林寒!”
“誰又惹這煞星了?”
雖然很是吸睛,可卻無一人敢靠近。
只在遠(yuǎn)處觀望,生怕招惹到林寒。
呵…
林寒兩眼一瞟,輕叱一聲,沒有理會。
黑紅也是紅。
況且,這之中大部分人,不過道聽途說,連事情因果都搞不明白。
三人成虎之事,每個時代都有。
………
墨霞峰。
峰頂竹樓。
“小子,怎么想著,又到老夫這來了?”
江正靠在長椅上,直晃的嘎吱響,眼皮都不抬一下,嘴里似乎嚼著茶葉,說話聲有些顫動。
林寒前腳才踏上石階,聽后也是一愣。
原來老頭沒睡著。
只好按照規(guī)矩,拱手行禮。
抬腳走過去,隨手抽出竹凳坐下,也不嫌燙,徒手從炭火上拿下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不是來蹭您的茶喝嗎?”
喝上一口,暗嘆道。
不得不說,老頭這的梅茶,確實是一等一,自從上回喝到,到現(xiàn)在也沒忘。
聽說這梅茶,也是取三品靈植中的霜雪梅為主料。
有清心之妙用,價值連城,只在臘月時分才抽枝生長,且周圍常有兇獸守護(hù)。
尋找已是極難,更休說完整采摘。
也就江正這種元嬰期大修士,才會如此奢侈。
“嘖嘖,你很窮嗎?小子,以你的本事,有必要啥都藏著掖著么?”
江正瞥了林寒一眼,又往口中丟上一片茶葉,這才搖晃著坐起。
“弟子再怎么樣,也比不上您啊,我不過小小的筑基,還得練,還得練。”
林寒打著哈哈,頂著江正要殺人的目光,又給自己倒上一杯。
嘶……
入口清苦,綿密無比,而后又回甘。
一杯下肚,渾身都暖起來,唯有腦中清靈,心中明悟。
“喝了這杯,你若沒事,便滾吧,休擾老夫。”
江正沒好氣的說著,抬手又拾起幾根柴火,丟入爐火中。
頓時,火光又旺了起來。
林寒體悟完,睜開雙眼,看向江正,拱手正色道。
“宗主,弟子有一事相問,求宗主解惑。”
林寒態(tài)度難得如此正式。
令江正都有些詫異,目光狐疑,也不說話,只擺手讓他繼續(xù)。
“您也知道,自從那次秘境之后,弟子就被分在丹鼎峰,最初,弟子也很是喜悅,覺得大有可為。”
林寒喝完杯中剩下的茶,又舔了舔嘴,似是在回味,頓了頓繼續(xù)說。
“可慢慢的,弟子卻發(fā)現(xiàn)丹鼎峰的庫存似乎有些不對,很多丹書,秘籍,都是殘缺的,百思不得解,故來請問宗主。”
林寒沒有直接詢問當(dāng)年那場變故,而是拐了個彎。
倒不是說他不信任江正老頭,但留個心眼,也不會出差錯。
說完,林寒便垂著眼,打算看江正老頭是什么反應(yīng)。
果然,下一秒。
只見江正臉色一變,逐漸陰沉下來,一手扣在長椅上,摩挲著,白須時不時顫動,但就是不開口。
看著老頭的反應(yīng),林寒突然有些后悔。
難道自己真的想錯了。
這件事老頭也不知道?或者就是他一手策劃的?
說實話,來之前在路上,林寒也不是沒想過這一種可能。
畢竟,有如此大能量,能夠做這幕后之人,江正,完全有可能。
況且,那時他正好也不在宗內(nèi)。
“唉…”
一切胡思亂想,都隨著老頭一聲輕嘆,煙消云散。
有反應(yīng)就好。
林寒心中長呼一口氣。
“你小子,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你非打聽這么多干嗎?”
江正瞪了林寒一眼,繼續(xù)說道。
“不過,你既然問,老夫也不藏著,實話告訴你,此事具體,老夫也知之甚少。”
“呵!不然輪得到你調(diào)查?老夫早便殺得人頭滾滾,這種敗類,一向為正道所不齒。”
林寒松了口氣,試探著問道。
“那,這事您也不知道?”
“倒也不是,一些線索很模糊,老夫可以告訴你,當(dāng)初被逼走的那孩子,他沒死。”
江正張開嘴,吐出些碎茶葉,拿起杯子漱了漱口,雙眼遙遙望向天邊,嘆道。
“那孩子,也是個苦命的,只恨當(dāng)初老夫不在宗門,讓一些小毛賊鉆了空子,老谷也就此一蹶不振,唉……”
林寒也是嘆息一聲,老頭口中的孩子,應(yīng)該就是上一任丹鼎峰首席。
沒想到他竟然沒死,這倒是個好消息。
江正緩了口氣,冷靜下來,撇了一眼林寒,沉聲說道。
“你應(yīng)該聽了些傳言,說當(dāng)年之事,與接天峰有關(guān),此事老夫也不能確定,但老夫警告你,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一切拿證據(jù)說話,若是讓老夫知道,你假借此事,屠戮同門……”
沒等老頭子說完,林寒卻聽得冷汗都下來了,趕忙拱手行禮,顫著聲說道。
“宗主放心,弟子必不敢如此作為,定拿鐵證,前來面見宗主。”
在這緊要關(guān)頭,林寒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這唯一的大靠山要是倒了,那自己可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了。
“你明白就行。”
江正見作用達(dá)到,便斂去眼底一抹異色,仰倒在長椅上,長嘆一聲。
“滾吧,小子,一切小心。”
………
三日后,雪停了,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
日光映照在雪上,不見絲毫融化,卻仿佛將雪與地面,連成一塊。
內(nèi)門大比,八強(qiáng)如期舉行。
接天峰上,依舊人滿為患,哪怕一直排到崖邊,也沒有影響觀賽熱情。
林寒還是排在最后一組,打的是墨霞峰秦覽,最后一根獨苗。
本也是一個保送名額,奈何卻碰到了林寒。
對此,他倒是無所謂,放眼整個外門,他也沒對手。
所謂黑幕,不就是用來撕碎的。
耽擱了一上午,比賽才開始。
林寒隨便找了個角落,在雪上鋪上一層毯子,窩在里面倒也舒服。
抬眼一瞅參賽圖,果然如他所料。
江來,歐陽羽,王瘋子,秦覽排名前頭幾峰的種子選手,果然不在一組。
唯獨秦覽比較倒霉,分到林寒這組。
不由得嗤笑一聲,搖頭自語道。
“你們不如,直接把頭獎送到江來手上,我看比較好。”
隨后一想,又搖了搖頭。
“應(yīng)該是把頭獎送到我這才對。”
這比賽,林寒自然是不會看。
等他睡醒,也差不多到下午,抬眼一看。
嘖,還有一場才到。
可再睡也不現(xiàn)實,只好強(qiáng)打著精神,看向擂臺,打算看看這索然無味的比斗。
正巧是王瘋子那場,打的是天工峰李玉,同樣是筑基初期,只比王瘋子低一個小境界。
看樣子是沒戲,林寒搖頭。
擂臺之上。
兩人相對而立,看身上以及地面上的痕跡,顯然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
王天,綽號王瘋子,顯然不是沒有道理。
一身肌肉如同花崗巖,深黑色的質(zhì)地,血管小蛇般纏繞其上,看來此人,在體修一道有些造詣。
難怪每次臨淵谷,抵御獸潮之時,這王瘋子都一馬當(dāng)先,絲毫不懼,甚至與小型靈獸肉搏。
林寒點頭,見此人身上一絲傷痕也無,只是氣息愈喘。
再看他對面那人,束起頭發(fā)都被打得散開,雙手更是顫抖不止,連手中長刀都握不住。
這有什么看的?
勝負(fù)只在一招之間,林寒一眼便看出。
果然,腦中想法才剛出現(xiàn)。
王瘋子便動了,腳下一連踏出音爆,震得擂臺都抖上幾分。
渾身氣血涌動,聲勢大的嚇人,一拳轟出。
只聽得咔嚓一聲。
李玉胸骨碎裂,連帶著被轟出擂臺,再也爬不起來。
手真夠黑的。
林寒瞥了眼擂臺,搖頭道。
“臨淵谷王天勝!”
人群愣了一下,然后便爆發(fā)出激烈的歡呼。
為了這一場,許多弟子將自己的身家都壓上。
即便賠率不高,也有的賺了。
石臺之上。
一壯碩老者,更是猛地站起,面露驚容,連連說了三個好字。
“好!好!好!不愧是我臨淵谷出來的弟子!想不到王天這孩子,實力竟又有長進(jìn)!”
說著,昂起頭,得意地看向其余峰的結(jié)丹長老,目光最后落在坐于首位的長老身上。
“江老鬼,我這弟子比你接天峰的江來如何啊?哈哈哈!!”
話語間,火藥味極濃,顯然爭斗已久。
“不怎么樣。”
接天峰的江姓長老,卻是眼都不抬,淡淡回了一句。
……
這邊林寒,聽到裁判聲音,拍掉身上落雪。
起身走出人群,來到擂臺之上。
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唉?
頓時引得一片驚呼。
“林寒?”
“是林寒?”
王天見人群風(fēng)頭逆轉(zhuǎn),還有些詫異,側(cè)目而視。
見還沒開始享受掌聲,便被林寒搶走風(fēng)頭,王天頓時一怒,沖林寒吼道。
“誰讓你上來的?給本少滾下去!規(guī)矩都不懂嗎?”
他對林寒的印象一向不好,此刻,哪里還忍得住?
林寒眼中兇光一閃,嗤笑一聲,“怎么?擂臺是你家的?下一場是我的比賽,你是自己下去,還是被我打下去。”
王天一愣,似乎是沒想到林寒,竟會如此理即氣壯。
可腦子一轉(zhuǎn),就明白過來。
林寒分明是強(qiáng)行激將,在這找茬,逼自己出手。
于公于私,自己都是必然要出手,否則臨淵谷的影響勢必要跌落。
當(dāng)即怒罵一聲,渾身氣血涌動不止,氣勢再一次提起。
上場比賽,他本就沒受傷,不過消耗些氣血,實力依舊在巔峰。
“林寒,你找死!!”
想要故伎重施,光影閃動,他便已欺至身前,右拳作勢便轟。
毒辣無比,竟是朝面門而去,顯然是下了死手。
一般人的確難以招架,但可惜,他面對的是林寒。
呵…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跟我比近戰(zhàn)?
林寒冷哼一聲,嘴角微微勾起,正愁王天不上當(dāng),卻沒想到就是送上門給他打。
身形旋即一閃,速度奇快無比,閃身的同時,右手早已黑沉如墨,宛如來自幽冥的紫火,照亮身前。
只一息,方圓數(shù)米的積雪,便隨之融化。
悍然轟出。
“轟!!”
一拳貫穿王天右腿。
同時,一手握住其左腿,只聽得咔嚓一聲,折斷瞬間,王天也已飛出擂臺。
如同沙包一般,栽倒在地上。
身軀還在不斷顫動,這下倒真成了瘋子。
一招解決王天,林寒卻是連衣角都沒臟。
此等視覺沖擊,難以想象。
“墨霞峰秦覽,你可應(yīng)戰(zhàn)?”
林寒對王天,甚至沒有多給一個眼神,轉(zhuǎn)頭望向場下,雙目掃視而過,在尋找。
眼中還殘留些許紫光,渾身氣勢猶在,當(dāng)真是兇威蓋世。
眾人皆目光躲閃,不敢與之對視,生怕觸怒他。
許久。
才聽得臺下傳出一聲輕呼,不仔細(xì)聽,幾乎難以入耳。
“我…我棄權(quán)…”
嘩…
頓時,原本寂靜無比的人群才喧鬧起來,似是找了個契機(jī)。
石入大湖,終于激起漣漪,打破原本的寧靜。
與此同時,一道厲喝從石臺上傳出。
結(jié)丹境的威壓,緊隨其后,將林寒周身籠罩。
“林寒!你找死嗎?竟敢如此無視宗規(guī),肆意殘害同門,你眼里還有宗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