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窗外，“看見港口區那邊藍色的‘雄鷹’標志沒？‘老鐵匠’武器工坊。去那兒，買點能聽響的家伙事兒。再來一兩把靠譜的磁軌步槍或者能量手槍武裝你和你的……小女友。”他朝蘇昕努努嘴，“然后，去隔壁的‘星際傭兵協會彭斯星分會’注冊個執照，把身份信息綁定一下。手續很快，交錢就行。有了執照，才能合法接這種‘灰色地帶’的委托，也有個基本的行業保障。”

巴克拍了拍陳沫的肩膀：“小子，我看你行！別老想著當個跑腿的。這宇宙里，敢打敢拼的人才活得瀟灑。去吧，武裝好你的船和人，注冊完回來找我，這個單子我給你留著！”

離開巴克嘈雜的辦公室，彭斯星明亮的陽光照在臉上。蘇昕緊張又興奮地問：“船……船長？我們真要去當……太空獵人？”她腦子里浮現出冒險故事里的情節。

“不是獵人，是傭兵。”我深吸一口氣，“走吧，蘇昕。我們去傭兵工會。”

我看著賬戶里可憐的余額：3120 EC，好吧，這還要多虧了那個斗篷女人“送”的萃取液，否則余額就只有兩千能量幣左右了。

彭斯星傭兵工會大廳彌漫著汗味、劣質合成煙草和金屬摩擦的氣息。我穿過一群群佩戴著危險武器的傭兵，感覺自己像誤入猛獸巢穴的食草動物。巴克提供的坐標指向大廳深處一個不起眼的金屬柜臺，后面坐著個臉上布滿電路紋身的光頭壯漢——彭斯分會注冊官。

“姓名，飛船型號，注冊用途。”光頭眼皮都沒抬，聲音像砂紙摩擦金屬。

“陳沫，守護者號貨運改裝型，接取區域性護航及安保委托。”我盡量讓聲音平穩。

光頭在面前懸浮的光屏上操作幾下，守護者號的基本信息和我那點可憐的公開航行記錄跳了出來。他抬起眼皮，渾濁的義眼掃過我腰間那把普通的脈沖槍：“武器執照？飛船武裝等級證明？個人持械許可？”

我心臟猛地一沉，守護者號飛船好像沒裝武器。我強作鎮定，啟動義眼的加密通訊。“艾瑟，武器協議現在能解鎖了嗎？”

“警告：核心武器協議仍處于永久鎖定狀態。解鎖所需關鍵密匙：虛空之鑰。該物品最后一次數據庫記錄指向‘阿瑞斯星域大坍塌前哨站’，該區域已于星歷237年被虛空風暴徹底吞噬。檢索失敗。無替代解鎖方案。補充說明：小型自衛能量武器可正常激活。”

冰冷的電子音像一盆冰水從頭澆下，阿瑞斯星域大坍塌……那是教科書里記載的、神話紀元末期最慘烈的空間災難之一。在那片連光和時間都被扭曲粉碎的宇宙墳場里找一把傳說中的鑰匙？飛船的主武器解鎖無望了！沒有飛船武裝認證，別說巴克的委托，連最低級的清剿太空獸群任務都接不了。

光頭注冊官不耐煩地用指節敲著柜臺：“小子，沒家伙就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下一個！”

我絕望的情緒剛要蔓延，艾瑟的聲音再次響起，平穩得不帶一絲波瀾：

“管理員，邏輯分析：武器協議鎖定僅限制船載武器的實際激活與能量輸出。物理安裝與外部形態展示并無阻礙。”

我的思維急速運轉：“你的意思是…飛船武器不能開火，但是能裝？”

“精確。我們可以將無法武器掛載到守護者號外部接口，偽裝成正常武裝系統。您和船員蘇昕則可攜帶并實際使用單兵武器。在非戰斗核查或威懾性任務中，飛船的視覺欺騙配合可用的單兵火力，具備中等成功率。考慮到巴克先生委托的非官方屬性、彭斯星的混亂程度及近距離護航接觸的可能性，此方案具有較高可行性。”

虛張聲勢加上一點真實的獠牙！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一個冒險但似乎有了一點底氣的方案。艾瑟冰冷的邏輯分析像一根稻草，讓沉底的我又掙扎著浮了上來。巴克要的是能“鎮住場子”的船和一隊看起來不好惹的船員！飛船炮是嚇唬人的幌子，但腰間的槍，關鍵時刻是真能打響的！

“抱歉，執照文件在船上，我這就去取。馬上回來！”我對著光頭注冊官擠出一點笑容。

我幾乎是沖出工會大門，朝著“老鐵匠”武器工坊的方向疾馳而去。那里是巴克推薦的能買到“正經”武裝的地方——雖然大部分也都是淘汰貨或者拼裝品。

工坊位于一個巨大的廢舊星艦骨架內部，熔爐的高溫讓空氣扭曲，叮叮當當的打鐵聲震耳欲聾。一個獨眼、裝著兩條沉重機械臂的老頭叼著煙斗，正在鍛打一塊通紅的金屬。他就是“老鐵匠”霍克。

“要點什么，小子？”霍克的聲音粗嘎，獨眼上下打量著衣著寒酸的我。

“飛船動能火炮，兩門基礎款！還有兩把可靠的單兵能量手槍！”我直奔主題。

霍克嗤笑一聲，吐出一口濃煙：“動能炮？最便宜的‘鐵砧-1型’，4000能量幣一門。單兵‘火花II型’手槍，80一把。概不賒賬。”

我心頭一涼，賬戶里只剩下3000多能量幣，這點錢根本不夠！就在這時，艾瑟的聲音精準切入他的聽覺神經：

“管理員，無需購買成品。我數據庫內存儲有‘哨兵’級輕型軌道防御炮（簡化版）全套藍圖，注：此炮因協議鎖定無法激活，僅作為威懾性外殼，以及‘蜂鳥’緊湊型粒子手槍設計圖，性能優于‘火花II型’。制造所需材料清單如下”

一串詳細的列表瞬間在我義眼里展開：

高強度艦用鈦鉻合金錠（基礎結構）x 150kg

超導能量傳輸線圈（能量核心）x 8組

標準武器級電容陣列 x 4套

光學/雷達復合瞄準鏡組 x 2套

精煉零號元素（微量，用于粒子手槍核心激發）x 20g

精密微型伺服電機 x 6個

高純度能量水晶碎片（武器能量源）x 4kg

…

【以上材料在‘老鐵匠’工坊原材料區及隔壁‘廢料王’回收站均可購得。預估花費約為2800-3000能量幣。】

陳沫立刻看向霍克：“老板，我不買成品了，我要買材料！”我把艾瑟列出的清單投影出來。霍克瞇起獨眼，仔細看了看清單，他嘴角咧開一個了然的笑容：“嘿嘿，小子，玩得挺花？行，老子只賣材料，不問用途。”他報出了一個價格：3000能量幣。我的賬戶只剩下零頭。

看著那串即將清零的數字，我一陣肉痛，但我咬牙拍板：“成交！請盡快備齊！”霍克效率極高，兩輛工程機器人小車很快將堆積如山的金屬板、線圈、能量水晶碎片、精密的零號元素密封罐和其他雜亂的零部件運到了工坊角落的一個臨時工作區。

當我和蘇昕拖著沉重的材料回到守護者號貨艙時，我的個人賬戶余額只剩下了慘不忍睹的90 EC。蘇昕看著堆成小山的昂貴材料，大眼睛里滿是興奮和好奇：“船長，這些東西真的能變成大炮和槍嗎？好厲害！”

“材料符合規格要求。自主制造程序啟動。飛船威懾性炮塔制造優先級：低，預計完成時間：7小時。‘蜂鳥’粒子手槍制造優先級：高，預計完成時間：5小時。請船員遠離貨艙核心工作區。”艾瑟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工作狀態”的肅穆。貨艙頂部的幾塊甲板滑開，數條粗壯的、末端帶有精密工具頭的多功能機械臂緩緩降下，如同蘇醒的鋼鐵章魚，精準地抓取材料，瞬間火花四濺，切削聲、焊接聲、能量流灌注的嗡鳴聲響徹貨艙。

我和蘇昕退到一邊的通道口觀察。蘇昕看得津津有味，我則靠著冰冷的艙壁滑坐在地。3000能量幣的豪賭！如果巴克不買賬，或者任務途中飛船炮露餡……后果將不堪設想。

夜漸深。貨艙內的機械運作聲成了單調的背景音。我和蘇昕在角落墊著隔熱毯和衣而臥。貨艙里彌漫著新金屬灼燒后的微焦氣味和能量液淡淡的甜腥氣。蘇昕累極了，她沉沉睡去。我卻毫無睡意。不知過了多久，機械臂的嘈雜聲減弱了大部分，只余下精細作業的輕微嗡鳴。突然，艾瑟的聲音響起：

“管理員，‘蜂鳥’粒子手槍制造完成。初步充能及功能檢測通過。飛船威懾性炮塔組件制造進度：87%。”

我立刻驚醒，輕手輕腳地溜進貨艙。在工作臺上，躺著兩把剛完工的手槍。槍身暗啞，線條硬朗，握感扎實。我拿起其中一把，手指撫過冰冷的槍身，感受著內部能量核心輕微的脈動。

我深吸一口氣，回憶著星網教程，將槍口對準貨艙角落堆放的一小塊廢棄裝甲板碎片，扣下了扳機。

“嗤——嗡！”

一道細長的、帶著淡藍色光暈的粒子束瞬間射出，準確地命中目標。碎片發出一聲脆響，表面被熔蝕出一個拇指大小、邊緣焦黑的淺坑，裊裊青煙升起。

能用！真的能用！雖然威力看起來比影像中小很多，但這確確實實是一把能殺敵的武器！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全感涌上我心頭，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我小心地將手槍插入腰間的簡易槍套。又過了兩個多小時，機械臂徹底停止。

“管理員，所有制造程序完成。威懾性炮塔外殼安裝接口準備就緒。”

貨艙中央，兩門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炮塔靜靜矗立，模擬的能量流光在炮管下方幽幽閃爍，看起來威風凜凜。旁邊的工作臺上，兩把已證明威力的“蜂鳥”手槍安靜地躺著，旁邊是充好能的彈匣。

我拿起另一把手槍，輕輕放在熟睡的蘇昕身邊。看著貨艙里的“大炮”和真槍，我疲憊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真正的底氣。

天剛蒙蒙亮，守護者號懸停在傭兵工會泊位上。艦體兩側新增的炮塔掛載平臺上，兩門“哨兵”炮寒光閃爍，威懾力十足。艙門打開，我腰挎已經開過一槍的“蜂鳥”，身后跟著同樣佩戴手槍、努力挺直腰板的蘇昕。

巴克叼著雪茄，目光如鷹隼。他掃過我們腰間貨真價實的手槍，然后投向守護者號艦體上那兩門嶄新的炮塔。他的眼神在炮管和模擬流光上停留片刻，嘴角似乎若有若無地向上扯了一下，露出一絲了然又仿佛帶著點贊許的笑意。

“呵，”巴克吐出一個煙圈，“動作挺快嘛，小子。看來……家伙事兒置辦齊了？”他的目光特意在我腰間的手槍上停頓了一瞬。

我的心臟加速跳動，穩穩地迎上巴克的目光，手不自覺地在槍柄上輕輕搭了一下，聲音沉穩：“是的，巴克先生。守護者號已做好護航準備。個人防衛裝備也已到位，能滿足您的要求。”我強調了“防衛裝備”。

巴克沒說話，煙霧繚繞中，他那雙眼睛仿佛穿透了飛船炮塔華麗的偽裝，卻對那兩把實槍投以默認的目光。幾秒鐘的沉默后，他咧開嘴笑道：“行！有槍有炮，像那么回事了！”他不再糾結，站直身體，將加密數據板拍在陳沫胸口。

“任務簡報和航線坐標。拿貨目標：‘寧靜海’空間站。記住，小陳船長，路上可能會遇到蒼蠅。飛船給我亮出炮管嚇唬他們！真有不長眼敢貼上來登船的……”巴克的眼神變得兇狠，瞥了一眼陳沫的腰間，“…你和你的小船員，知道該怎么做！把人趕跑或者干掉！貨送到坐標點，報酬多多，貨到付款！”

我緊緊攥住數據板。巴克不僅接受了飛船的偽裝，還暗示甚至鼓勵我們使用手中的真槍自衛！這場豪賭，成功了！

“明白！保證安全送達！”我的聲音帶著堅定。

守護者號脫離泊位。艦橋上，陳沫看著導航屏上危險的航線，又摸了摸腰間的“蜂鳥”。

“艾瑟，設定航線，目標：‘寧靜海’空間站。”

“航線設定完畢。警告：航線高危。建議稍后啟動空間跳躍。”

“知道了。”我的手指劃過控制臺。守護者號沖向深空，虛幻的炮塔與真實的槍火，構成了這艘小船踏入險境的雙重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