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緩緩散盡,顯露出空地上一片狼藉的景象。
小舞嘴角掛著一絲血跡,嬌軀委頓在地,那雙總是充滿活力的眸子此刻滿是虛弱。
她身旁的朱竹清,更是直接昏迷了過去,絕美的臉蛋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唐三的藍銀草在剛才那毀滅性的沖擊下被瞬間摧毀,精神力受到反噬,臉色同樣蒼白得可怕。
不遠處,寧榮榮的七彩寶塔依舊光芒流轉(zhuǎn),可她的臉上,卻寫滿了濃濃的無力與挫敗。
在趙無極那碾碎一切的絕對力量面前,她引以為傲、足以讓任何同齡人仰望的增幅,顯得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
死一般的絕望,如同濃稠的陰云,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站在場邊的戴沐白,看著眼前這毫無懸念的一幕,心中對趙無極的強大有了更清晰的認知,也對自己之前的判斷感到無比得意。
他緩步走到那個自始至終都云淡風輕的沈序身邊,嘴角勾起一抹掩飾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用一種過來人的優(yōu)越感,低聲說道:
“怎么樣?我早就說過,趙老師的實力,不是他們能想象的。這場考核,他們輸定了。”
沈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仿佛沒有聽出他話語中的嘲諷。
“戴兄,既然這么有信心,我們不如來賭一把?”
戴沐白一愣:“賭什么?”
“就賭這場考核的勝負。”
“你賭趙老師贏,我嘛……就賭他們贏。”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戴沐白那錯愕的臉,悠悠補充道,聲音里帶著一絲玩味的引誘:“賭注……就定為輸?shù)娜耍獰o條件答應(yīng)贏家一件事,如何?”
戴沐白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沈序,足足三秒鐘后,他再也忍不住,爆發(fā)出極其夸張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好!好!好!我賭趙老師贏!”他指著沈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這可是白送我一個天大的人情!我戴沐白,就卻之不恭了!”
沈序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惡劣而愉悅的弧度。
他迎著戴沐白那看好戲的目光,覺得時機正好。
“誠然,趙老師的實力深不可測,從魂力等級上看,這確實是一場沒有懸念的碾壓。”
戴沐白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以為對方是在為自己的瘋狂舉動找補,準備認慫了。
“但是,”沈序話鋒一轉(zhuǎn),“戴兄,你似乎只看到了魂環(huán)與力量,卻忽略了……一種更強大的東西。”
“哦?”戴沐白挑了挑眉,來了興趣。
“那就是信任。”
“是哪怕身處絕境,也愿意將后背交給對方的默契。”
“是明知不敵,卻依舊愿意為同伴燃盡最后一絲魂力的決心。”
“所以,我賭的,從來不是這場考核的勝負。”
“我賭的,是你這樣的人,或許永遠都無法理解的……”
“……屬于我們伙伴之間的,羈絆。”
話音落下,他不再看戴沐白那張由狂喜轉(zhuǎn)為錯愕,再由錯愕轉(zhuǎn)為惱羞成怒的臉。
他的目光,穿過沉重的空氣,精準地落在了場中那四個人的身上。
他一字一頓,一本正經(jīng),真誠到近乎虛偽。
“我賭,我的伙伴們,會贏。”
場中,正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的小舞,聽到這句話,愣住了。
她那雙燃燒著憤怒火焰的漂亮眸子里,瞬間被巨大的錯愕和不解所取代。
他……他不是個臨陣脫逃的懦夫嗎?
他憑什么……他憑什么敢這么說?
寧榮榮臉上那屬于頂級宗門小公主的驕傲,也出現(xiàn)了劇烈的動搖。
她無法理解,這個被她鄙夷為后門狗的家伙,究竟是哪里來的底氣?
唐三在聽到伙伴這個詞眼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如同決堤的江河,瞬間涌遍全身!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場邊的沈序,正好迎上對方投來的那個充滿了絕對信任與鼓勵的眼神。
這一刻,唐三心中最后的一絲疑慮也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戰(zhàn)意!
我們是伙伴!
趙無極聞言,輕蔑地冷哼一聲,只當這小子是在故弄玄虛,用言語蠱惑人心。
可笑。
為了盡快結(jié)束這場鬧劇,也為了徹底碾碎這些小怪物們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向前一步,走到受傷的小舞面前,用腳尖不耐煩地踢了踢她身旁的地面,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小兔子,還打不打了?再不起來,香可就要燒完了。”
“住手!”
一聲冰冷徹骨的低喝,驟然響起!
“你的對手,是我!”
唐三動了。
他腳踏鬼影迷蹤,身形瞬間變得飄忽不定,如同一道穿行于林間的鬼魅,圍繞著趙無極高速游走起來。
同時,他的雙手,如同穿花蝴蝶般,在身前舞出了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殘影!
“趙老師,小心了。”
話音未落,嗤嗤嗤的破空聲驟然響起!數(shù)枚閃爍著寒光的透骨釘,從數(shù)個完全不同的刁鉆角度,直奔趙無極周身要害!
“雕蟲小技!”
趙無極甚至懶得閃避,第一魂技【不動明王身】的金光驟然亮起,只聽叮叮當當一陣脆響,所有的透骨釘便被盡數(shù)彈開,無力地掉落在地。
“攻擊軟弱無力,就跟撓癢癢一樣!”
趙無極不屑地嘲笑道。
就在他因為擋下這一波攻擊而心生輕視,放松警惕的瞬間——
唐三眼中寒光一閃!
他故技重施,雙手再次舞動,然而這一次,他胸口的肌肉卻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猛然收縮!
嗡——
一蓬細密如牛毛的鋼針,帶著一股詭異的、散發(fā)著淡淡茶香的毒霧,如同暴雨般從他胸口噴吐而出!
含沙射影!
這突如其來的變招,快得不可思議!
趙無極心中大駭,但已經(jīng)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
噗噗噗——!
漫天鋼針,竟真的刺破了他引以為傲的護體金光!
雖然只是勉強刺入皮膚,但那股鉆心的疼痛,和隨著毒霧侵入體內(nèi)的麻痹感,還是讓他這位七十六級的魂圣,第一次發(fā)出了一聲壓抑不住的吃痛悶哼!
有毒!
趙無極心中又驚又怒,立刻運功逼毒,不動明王身的金光也因此出現(xiàn)了瞬間的黯淡與波動!
就是現(xiàn)在!
唐三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他腳下鬼影迷蹤催動到極致,整個人不退反進,如同一道離弦之箭,瞬間欺近趙無極身前三尺!
他那雙不知何時已變得瑩白如玉的手掌,十指之間,金光一閃!
龍須針!
【目標:龍須針。材質(zhì):板狀發(fā)晶。特性:專破護體罡氣,入體蜷縮,歹毒無比。】
十道細若毫毛的金色針芒,如同十條擁有生命的毒龍,盡數(shù)沒入了趙無極體內(nèi)那些因運功逼毒而防御最為薄弱的穴位!
吼——!!!
一股前所未有的劇痛,在趙無極體內(nèi)轟然爆發(fā)!
他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痛苦怒吼,身體劇烈地痙攣起來,行動瞬間受滯!
而唐三,在完成這驚天動地的一擊后,體內(nèi)的玄天功內(nèi)力也已消耗殆盡。
他身形一晃,單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場邊,那炷代表著考核時間的香,恰好在此時,燃到了盡頭。
青煙,裊裊升起。
時間到。
趙無極臉色鐵青,他看著單膝跪地、耗盡了魂力的唐三,又看了一眼場邊那個自始至終都面帶微笑的沈序,最終,極不情愿地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算……你們過關(guān)了!”
---
“奧斯卡!奧斯卡!快滾過來!你有生意了!”戴沐白扯著嗓子高喊,聲音里充滿了不甘與郁悶。
很快,那個滿臉胡子的大叔就跑了過來。
“老子有根大香腸!”
香腸的治療效果立竿見影,唐三和小舞的傷勢很快便穩(wěn)定下來。
只有寧榮榮和朱竹清,看著那根由魂咒變出的香腸,俏臉上寫滿了嫌棄與抗拒,寧死不吃。
戰(zhàn)斗結(jié)束,沈序緩步走到臉色比鍋底還黑的戴沐白面前,微笑著,像一個彬彬有禮的債主。
“戴兄,愿賭服輸。”
戴沐白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想怎么樣?”
“這個條件嘛,我暫時還沒想好。”沈序的笑容溫和又惡劣,“先欠著。”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氣得渾身發(fā)抖的戴沐白,轉(zhuǎn)身走向了唐三他們。
---
深夜,史萊克學(xué)院,趙無極的房間內(nèi)。
他正為白天丟盡了臉面而生著悶氣,心中盤算著日后該如何好好操練唐三那個滿肚子壞水的小刺猬。
突然,他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
一只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僅僅是這一按,他這位七十六級的戰(zhàn)魂圣,便感覺自己全身的魂力都被一股浩瀚如海的力量徹底禁錮,仿佛凝固的琥珀中的蚊蟲,動彈不得分毫!
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后背……
---
第二天清晨,史萊克學(xué)院外的村子里。
昨夜的驚心動魄,似乎都已成了過眼云煙。經(jīng)歷了昨天那場以弱勝強的勝利,小舞的心情大好。
她走在沈序身后,眼珠一轉(zhuǎn),邁開修長的雙腿,一路小跑著追了上去。
她跑到沈序面前,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挺了挺胸,用一種理直氣壯的耍賴語氣喊道:
“哥!走不動了,腿酸,要背!”
沈序無奈地嘆了口氣,在她面前緩緩蹲下了身。
小舞立刻發(fā)出一聲得意的歡呼,輕盈地一躍,趴在了沈序那寬闊而安穩(wěn)的后背上。
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爭吵聲。
只見一個看上去十二三歲,身材胖乎乎的少年,正拉著一個村姑模樣的女孩不放,言語輕浮,舉止囂張。
那胖子似乎注意到了這邊,他放開村姑,轉(zhuǎn)過身,一雙小眼睛在趴在沈序背上的小舞身上滴溜溜地轉(zhuǎn)了一圈,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
他怪笑一聲,不懷好意地走上前,用一種輕佻至極的語氣,對著小舞說道:
“喲,這位小妹妹長得可真水靈,要不要跟哥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