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認世
- 道果為因
- 萬遂萬遂
- 2367字
- 2025-06-26 18:15:41
我們對于世界的第一認知決定了我們怎樣看待世界。
陳晴臥于芳草之間,只見山溪淙淙而下,泠泠如冰弦輕撥,水音清冽,又似遠處笙簫低吟。水底石色黢黑,苔痕卻青翠如篆,悄然躡足而上。溪邊枯松嶙峋,瘦骨盤曲如篆字古拙之形,歷盡霜寒猶自孤峭;每有山風過隙,松濤便似在青冥中鋪開一軸古卷,簌簌作聲,字字皆蒼勁。
幾只青鳥從深谷中飛起,它們的鳴啼卻是青色的,在石壁間回環碰撞,似乎將石頭也染成青碧了。白鷺一羽,倏忽掠過水面,刺破了倒映的云影,又匆匆逸入更遠的蒼翠中去。水底的魚群翕忽來去,宛若水底飄零的落花。忽然遠處傳來一聲猿啼,尖利如撕帛,旋即又被萬山空寂吞沒,只余下回聲絲絲縷縷,裊裊不絕于耳。
如果不是其人身負重傷,渾身疼痛,這里倒不失于寄情山水的好去處。
茅屋門口,那名姓柳的書生手中捧卷苦讀不輟。
陳晴來到這里已經是第三天了,這期間他的傷勢幾乎好了,小半,那名救他的書生自稱姓柳,姓名卻不愿意與他說,陳晴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為人知,所以其人沒有多問,因為被書生所救,想著讓對方盡全工以成己恩,所以心安理得受了對方的照顧。
陳晴靜靜看著蔚藍天空,他對這個世界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當然還是因為他甫一來到此處便被柳姓書生所救的緣故,盡管重傷之軀疼痛難忍,此處山水確實能夠養人。
“什么感覺?”
陳晴起身一愣,指指自己見對方點頭,于是不解問道:“什么意思?”
“你們那方小天地可有此番美景。”
遠處蒼草依然,飛鳥盡高,陳晴不知如何作答于是閉口不語。
“你身上那股氣息太重。”
柳辭感受了一下青年身上傷痕里的那些皇道龍威,繼續說道:“我為你治傷這么多天都還未能完全愈合,雖然我未曾動用真元只以凡人手段為你醫治,但出手傷你之人可見一斑,今日能說說了么?”
陳晴想了想,沒有回答卻先問了個問題:“先生都知道些什么。”
柳辭沉默片刻,道出了那段如今道界人盡皆知的事:“北域上清宗前代掌教太一真人飛升,那番盛景自然引世間無數人關注,我也不例外,傳聞他飛升之后空間障壁被破開一條空間裂縫,其間自成天地,大過許多有名須彌界,且大修行者神識入內神游,發現許多仙器法寶遺落其中,無數人往北域而行探寶,你與此時此刻出現,身上沒有妖氣修羅血煞氣蠻氣等諸多雜氣,相比只會是那個世界來得,且,你一身傷痕好似只是被些許余波震蕩便受到如此重傷,又從空間裂縫中掉出,更重要的是。”
柳辭說到此處再次一頓,古怪看了眼專注的陳晴,繼續說道:“你初來那身裝扮實在扎眼。”
陳晴想想自己那套紫色的睡衣,不由自嘲一笑,說道:“看來真是如此了。”
陳晴將這幾天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當然他也一知半解還在懵懂之中就是了。
但柳辭又是何等樣人,瞬息之間便猜出了大概不由感嘆:“如今看來,太一真人到真是做了件惡事,北域大梁諸子奪嫡事也確有其事。”
一話及此,柳姓書生淡然一笑,看著陳晴那張略顯蒼白卻又十分干凈的臉,說道:“這幾天你什么都未曾問我,凡事也盡以禮相待,受我救治卻坦然受之,便是連句感激之語都無卻是為何啊?”
陳晴想也不想說道:“不問是看出了先生或是高人什么的,受您所救自然感激,但想我一初到這方世界尋親之人,若有感恩之心也只該放在心里日后報之才是。”
柳辭擺手搖頭,說道:“也不必什么日后了,三天來我觀你言行并非不知感恩之人,所以你若想報恩便就在今日吧。”
陳晴肅穆以對,鄭重相問。
“還請示下。”
柳辭自顧走到陳晴身邊坐下。
“說不上示下吧,我時日無所,不知道大道是否有望更進一步,唯獨還有許多雜事需要處理,所以。”
不等對方說完,陳晴便激動的打斷道:“所以您想傳我神功,護住您的妻兒?還是說有仇敵沒有收拾,想我日后成大事為您完成此業?”
柳辭古怪看著少年,直到對方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這才繼續說道:“所以,希望你入我門下,也就是,拜我為師。”
“您是誰?”
“槐園書生柳辭柳季元。”
“除此之外呢?”
“槐園山主。”
“您是否見我不天賦高絕,有意收我做親傳弟子?”
柳辭頷首并未言語。
“果然夠老套。”
不理會對方些許錯愕陳晴再度出言:“前輩您是否隱世高人?”
柳辭再度錯愕不解。
“算是吧,畢竟別人也如此說。”
“您現在是什么境界?”
所謂境界,書上說的五花八門,不過說來當今道界公認的這還是道界前景朝勘定的那個版本:
「修行者初有靈感,所謂靈感乍現,有意無意將那絲靈感抓住,繼而開始吸引周圍看得見看不見的靈氣入體,如此可稱「初境」
然后便是把體內靈氣通過周身氣穴循環,最終得到初始的真元,是為「練靈」
引真元于人體之內基臺之上聚而成實,是為「元丸」。
元丸之后神識需要進一步擴張以達到控制入微,于是修行者第一次嘗試用真元勾神識,是為「神游」。
而所謂斬衰,便是指人的頂上三花傳聞三花曾是遠古修士一身修為所在,只不過后來會化作三尸不受本體所控,所以被改為三衰,故也稱為斬三衰。
之后的抱神啊,通天無穹什么的典籍上便沒有詳載了。
不過那些都是真正的大神通者,向來一心苦修,不愿意把時間浪費在告訴別人境界體悟之上,非只如此,那些真正大修行者往往也就越少一次閉關就是以甲子十年之類的為單位,所以越高深的境界越艱澀,人也就越少。
“你想我是什么境界?”
陳晴想想對于這個世界的認知,最終開口說出了一個保守的答案:
“有抱神足矣。”
“若我告訴你我是通天呢?”
“那自然最好。”
柳辭不覺這番問答奇怪,天外來客自有不凡,他擺手一笑繼續說道:“說到底我不能出手幫你行事,何來最好一說。”
陳晴起身看著遠方湛藍的天空,還有山下那間不起眼的書院,沉默片刻,嘆聲說道:“中國有一句古話。”
柳辭頷首等待下文。
“沒有劍,和有劍不用是兩碼事。”
“你似乎已經猜到我要你做什么了?”
陳晴沒有回答指著自己問道:“我是誰?”
柳辭一臉好笑:
“天外來客,陳晴。”
陳晴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您知道的那些又太膚淺了,我是個凡人,是個在您看來您閉關之后能托大事的人所以。”
他轉身面對柳辭鄭重卻又胡亂行了一禮。
“所以您是我的核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