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耳邊傳來近在咫尺的咆哮打斷了沈書殊的狂笑。寂靜中，伴隨著水聲滴落在地的聲音，一道陰影折射映照了過來。

沈書殊微微斜傾脖頸，轉動眼珠，就看到一個“丑”東西搖搖晃晃地站在貨架旁邊。

它身上的員工制服滿是許久到已經發黑的血漬，左邊的工牌上是：李漠漠，三個大字。

從殘余的另外半張臉可以看出主人生前是清秀佳人，但另外半張臉上卻早已沒了血肉，只有那森白的顴骨和空洞的眼眶，顯得顯外驚悚。

她那發紅的眼球里滿是對沈書殊的渴望。（不是，是想吃肉肉了。）“吼~”，腐爛的雙手抬起，指甲烏黑尖長，朝著她猛撲而來！

腥風撲面。

沈書殊一動不動，甚至愜意地閉上了眼睛。

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吧！來，撕碎我，咬斷我的喉嚨，結束這該死的一切！

沈書殊幾乎能感覺到那帶著濃重腐臭的冰冷氣息噴在臉上。

【警告！檢測到宿主的作死行為，威脅體接近！生存優先級：最高！威脅等級：低（可清除）…滋滋…系統模塊…加載中…隨機抽取…滋滋…‘殺手模式’…代號：剎…載入成功…】

冰冷、暴戾、純粹到極致的殺意。

沈書殊猛地睜開眼。

原本因為愿望快要達成，興奮取代麻木而顯得有神的眸子，瞬間取代。

顯現的是充滿死寂的、黑喲喲，沒有一絲人類情感的冰寒所取代。

所有的軟弱、疲憊、求死的欲望，被這股外來的意識潛藏。

意識里的沈書殊崩潰了，“№！不，我的救星……放開它，沖我來，你這智障系統（破音）”

現實已然成了定局，身體不再是她的身體。

沒有人類機制的起身動作，‘沈書殊’以一種違背物理常識的詭異角度，貼著滿是灰塵和碎玻璃的地面疾速側滑。

像條眼鏡蛇，精準地避開了喪尸撲抓的雙手，滑到了喪尸的側后方。

由于速度太快，原地還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喪尸撲了個空，腐爛的身體因為慣性向前趔趄。

就在它身體前傾，重心最不穩的剎那——一只纖細、手心沾著灰塵卻異常穩定的手，閃電般探出！

沒有武器卻成為了最佳的利器。

‘沈書殊’五指并攏如刀，目標精準得描向——喪尸后頸與脊椎連接處那一點脆弱的縫隙！

噗嗤！一聲令人牙酸的、骨頭碎裂的悶響回蕩在超市。

右手毫無阻滯地穿透了喪尸堅韌腐敗的皮膚、肌肉、韌帶，精準地切斷了中樞神經的連接！

喪尸前撲的動作瞬間僵直，所有咆哮和嘶吼戛然而止。

那雙渾濁的黃色眼珠里，最后一絲屬于野獸的兇光徹底熄滅。

活死人終成死人，死人就該乖乖呆在死人的牧場。

身軀憂若折斷的木樁，直挺挺地向前轟然栽倒，砸起一片嗆人的灰塵。

整個過程，從側滑到擊殺，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行云流水，冷酷高效，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沒有浪費一分一毫的力氣。

“障礙清除。”沈書殊再次出口，只不過不再是沙雕擺爛求死的味道，而是冰冷、充滿人機感。

‘沈書殊’緩緩抽回手。

手上干干凈凈，沒有沾染一絲污血，仿佛剛才洞穿的不是腐爛的軀體，只是拂去了一粒塵埃。

出淤泥而不染。

‘沈書殊’沒有回去，雙眼鋒利的掃視著空曠的超市深處。

由于先前擊殺的動作不太熟練，有些聲響。

更多的“嗬嗬”聲正從不同的方向傳來，數不勝數的腐爛身影在貨架間晃動，被這里的動靜吸引。

靜止的她又再次動了起來，依舊是快準狠。

她主動迎向離得最近的第二只喪尸，沒有腳步聲，只有衣服微微作響的的風聲。

“嗬……嗬……”喪尸嘶吼著張開雙臂撲來。

沈書殊高速移動中突然彎腰下彎，如同石拱橋。

在喪尸雙臂合攏的瞬間，她的身體幾乎與地面平行，險之又險地從喪尸的胯下滑過！

同時，右手食指中指并攏如劍，在滑過的剎那，快如毒蛇吐信，精準無比地點在喪尸左腿膝蓋后方的肌腱連接處！

咔嚓！骨裂聲驟響。

喪尸的左腿瞬間失去支撐，身體猛地向左傾斜。

滑過的身體沒有絲毫停頓，借著前沖的慣性，腰肢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左腿如同鋼鞭般向后上方凌厲掃出！

砰！堅硬的鞋跟狠狠踹在喪尸因為左腿失力而暴露出的、毫無防備的右腿膝彎！

第二聲更清晰的骨裂！

喪尸雙腿盡廢，身軀向前重重跪倒在地，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但它是牛馬，只為自己的牛馬。努力扭動腐爛的上半身，試圖去抓身后那個如同鬼魅般的身影。

‘沈書殊’已經站在了它身后。

居高臨下，眼神漠然如同俯視螻蟻。

她抬起右腳，動作不快，卻帶著千鈞之力，對準喪尸后腦與脊椎的連接處，狠狠跺下！

在識海里看著這一幕的沈書殊居然不覺得害怕，還感覺到一種爽感。［天吶，怎么這個殺手模板那么帥……有點愛了！］

噗的一聲。

西瓜爆裂般的聲音在寂靜的超市里顯得格外刺耳。

腦花四濺，花兒就是這樣紅的，其中一滴飛濺到倒塌收銀臺邊破碎枯萎的花上，無形中多了幾分詭異的美。

而在離‘沈書殊’不遠處的幾個倒塌貨架后面，幾雙驚恐的眼睛正死死盯著這邊。

“操…操操操！”一個穿著保安制服、滿臉橫肉的光頭壯漢，牙齒咯咯打顫，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沒讓驚叫沖口而出。

他額頭上全是冷汗，后背緊緊貼著冰冷的金屬貨架，仿佛想把自己嵌進去。

他旁邊，一個戴著眼鏡、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臉色慘白，鏡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圓，身體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旁邊還蜷縮著一個穿著職業套裙、妝容早已哭花的女人，正死死咬著嘴唇，眼淚無聲地往下淌。

他們三個是剛剛在超市入口被幾只喪尸沖散的幸存者，慌不擇路躲到這里，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目睹了那場發生在不遠處的、顛覆他們認知的屠殺。

“偉…偉哥…我沒看錯吧！剛剛那……是人嗎？”眼鏡學生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說出的話都有些尾音。

“你問老子，老子怎么知道！？”光頭保安強哥壓低聲音，粗重的呼吸暴露著他內心的驚濤駭浪，“媽的，都是新人…你看清她怎么動手的了嗎？手…用手插穿了脖子！一腳踩爆了腦袋！比…比喪尸還狠！”

套裙女人哆嗦指著‘沈書殊’的方向，聲音帶著哭腔，“她…她好像…在笑？”

剛才那個她在擊殺第一只喪尸時，嘴角似乎確實勾起了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轉瞬即逝，卻像烙印一樣刻在了她的恐懼里。

“不是笑…”偉哥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種面對絕對兇獸的敬畏，“那是…漠視！他媽的，她殺那玩意兒，就跟…就跟掐死一只螞蟻一樣！不，比掐螞蟻還輕松！”

眼鏡學生瞪大眼睛直盯著那個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更深的貨架陰影里。

緊接著，超市深處傳來一連串更加密集、更加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響——骨頭折斷的脆響、重物倒地的悶響、還有那某種粘稠液體噴濺的聲音。

每一次聲響，都像重錘敲在這三個幸存者的心臟上。

“她…她往里面去了！”

“她還主動找那些怪物殺！”

眼鏡學生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嘶啞，死死看著偉哥，想要得到安全感。

“瘋子…這是個瘋子！比喪尸還可怕的瘋子！”

“她…她會不會是老‘玩家’？像小說里寫的那種…資深者？”眼鏡學生顫抖著猜測，眼中除了恐懼，竟還燃起一絲微弱的、名為“希望”的火苗。

“老玩家？”偉哥一愣，隨即眼神劇烈閃爍起來。

對…對！肯定是！不然怎么可能這么強？她那動作…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她肯定知道怎么通關！知道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