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嘉乖巧討喜，短短時間接觸下來就已經和李燁打好了關系，他親昵的拉著李燁的手，和他撒嬌的語氣好像兩人是認識許久的好友，熟稔又親近。

李燁俯下身來溫柔的摸了摸顧長嘉的發髻，“阿娘和阿姐的手藝都很好啊，那怎么辦呢，阿燁哥哥也是很想嘗嘗的，只可惜時間不早了，阿燁哥哥還有事情要回家了。”

顧長嘉有些失落，但還是懂事道，“那阿燁哥哥先去忙，空了再來好嗎，嘉兒等著你。”

“好?！?

李燁直起身，“顧夫人，顧姑娘，下次吧?！?

李銀霜連連應下，“沒關系的三少爺，您有事情就先去忙，我們家隨時歡迎您。”

“安娘，那你去好好的送送李少爺?！?

李銀霜私下推了推顧長安的胳膊，又使眼色吩咐顧長嘉去屋內拿了些糕點出來，遞到了顧長安的手中，“這些也給三少爺拿著。”

這幾日的接觸下來，李銀霜對李燁的印象特別好。

李燁容貌俊朗，性子溫潤，待人又客氣有禮，沒有半點官少爺的架子和脾氣。

安娘的年紀也不小了，如果不是來長安城投奔夫君，也是該請媒人幫忙相看了，要是真的能得李三少爺的青睞，似乎也是樁不錯的姻緣。

她們母女這么些來都是苦日子過來的，如今來了長安城總算是走了運，能遇到李少爺這樣好的人，是該好好的努力一下。

顧長安知道李銀霜的意思，耳后驀地滾燙，她偏過臉去，“李少爺，我送您。”

月光如霜，尚未化盡，篩下來一層稀薄地浮著在青石板小徑上。

夜風掠過錦緞摩擦出布帛細碎聲浪，兩人一前一后的腳步聲交疊清晰可聞。

顧長安垂眸，握緊手中的紅漆雕花食盒，猶豫著開口打破這靜謐的夜晚，“三少爺，這是阿娘親手做的糕點，都是我們江南一些特色，希望您不要嫌棄，謝謝您這些日的幫忙?！?

“時間不早了，顧姑娘不必遠送，先回去吧。”

二人近乎同時開口，李燁側身說話的時候剛好和轉身遞上食盒的顧長安挨了個正著，近在咫尺間，柔軟細白的手指不經意觸碰，那縷溫軟觸感來的更早的，是少女身上淡淡的梨香。

晚風揉碎了暮色余暉。

喉間發緊的酥麻涌至耳廓，李燁忙錯步后退，倉促的錯開視線，“謝……謝謝。”

還好夜色漸濃，看不見兩人染紅的耳尖。

“那我就送到這里了，三少爺，再見?！?

顧長安站在巷口，微笑著向著李燁揮了揮手后便欣喜的向著來時的方向回去。

新掛的紅木牌匾在燈籠的，鎏金的顧府二字是她，那是她的家，新的家，她又重新有家了。

李燁怔怔的看著手中嗅著海棠，隨夜風拂過帕面隱約的沉水香，唇角翹起柔和的弧度，小心的將那一娟繡帕收在懷中。

暗處飛檐投下的陰翳浸透他玄色云紋箭袖，玉扣緊扣的指節泛著森白，手背經絡劍柄鎏金螭紋硌入掌心也渾然未覺。

顧長安垂眸，無意間對上了羅令沉那雙冷冽寒眸。

她下意識怔住，為什么會在這個地方遇到羅令沉？

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巧合到她自己都有些覺得命運弄人了。

不過不管為什么，顧長安都不想和羅令沉有所接觸。

腳步不由得加快想要快些時間逃離這讓人壓抑窒息的地方的時候，胳膊卻猛的被一只大手攥住，纖細瘦弱的身影再也動彈不得。

“顧長安？”

羅令沉冷唇輕啟，幽幽開口。

顧長安

“顧長安，你果然是認識本都的?！?

低沉壓迫的嗓音如此篤定。

剎那間，顧長安臉龐上的血色盡褪，嬌弱的身體控制不住的輕顫，“大人在說什么，民女不懂?！?

“你不懂？好啊，既然顧姑娘聽不懂，那本都就說的再清楚一些，”

羅令沉薄唇清冷的抿著，眸光逐漸犀利，“為何處處出現在靜婉的身邊，處處引起本都的注意，是誰派你來的？！你是怎么查到靜婉，你到底有何目的？！”

審視的眼光居高臨下。

羅令沉本想問的是顧長安為何要處心積慮的接近他身邊的人，接近靜婉，接近李燁，然后呢？

為了接近自己，她下一步又會找上誰？

少女身上自帶清雅的芳香，羅令沉喉結滾動間，眸光沉了幾分，銳利的目光中藏著幾分危險。

手指大力的掐著細白的手腕，看著顧長安吃痛的表情，羅令沉心中的憋悶才緩和了許多。

羅令沉低沉威嚴的聲聲質問壓迫的顧長安快要喘不過氣來，她眼睛濕漉漉的，滿眼都是無措和冤枉，“民女真的不知道大人您在說什么，更沒有故意處處出現在莊姑娘的身邊……”

如果可以，顧長安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和羅令沉見面，更不愿意去見莊靜婉了，這幾次的相遇真的是巧合，可偏偏這巧合就連顧長安自己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跟羅令沉在一起五年，她太知道這個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手臂用力，試圖掙脫開束縛，但羅令沉高大的身影如同高不可攀的雪山，不會讓自己輕易撼動。

嫩白的肌膚染上了紅痕，顧長安的柳眉擰的越來越緊，泛紅的水眸濕漉漉的，“羅大人……疼……”

溫熱的淚珠順著臉頰掉落在了骨節分明的大手上，驚覺自己的失態，羅令沉觸電一般的放開了她的手。

掌心間還殘留著剛剛的溫度。

“顧長安，你最好記得你方才說的話和保證，否則本都不確定你母親和弟弟是否安全?！?

顧長安猶如被抽走了全身精氣一般，頹然的靠在墻上。

暗處陰影將她瘦小的身體攏住，前世羅令沉拿母親和弟弟威脅她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那種面對至親卻無能為力的自責愧疚感再度將她包裹，為什么……

她已經努力的要避開羅令沉，現在卻弄巧成拙的和她做了鄰居。

一想起要日日進出都有可能要遇到羅令沉，顧長安咬住半褪的胭脂色唇脂，陷入了深深的絕望當中，她已經沒有多的銀子再去買另一處宅院了。

淚水隨著顫抖的肩頭

“顧姑娘，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