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大斧劈砍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中格外的刺耳,門口男丁們不停的吞咽著口水,握緊兵器的手也被汗水浸透。
老者身旁幾個孩子的雙腿也隨之不停的顫抖。
“宏兒、戎兒、勤兒,不用害怕,這算不了什么,不過是一群窮途末路的馬賊而已,這比起當年太翁年輕的時候經歷的東西差遠了。”
“太翁,你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打仗么?”
“哈哈,宏兒、戎兒、勤兒,你們知道什么是以逸待勞么?”
“太翁,我知道,我爹跟我講過,就是,現在賊人在進攻,我們在休息,等一會賊人累了,放松了,我爹爹和叔父就會打開門,出去殺賊人們一個措手不及,雞飛狗跳!”
“哈哈,宏兒,應該是片甲不留!好了,宏兒,就由你去,告訴你爹,不過說完之后記得快點跑回來……”
大門之內,司馬氏的男丁們已經做好了準備,所有人精神緊繃,眼睛瞪大,枕戈待旦,就等著給外面的人以致命一擊。
然而,大門之外,卻是另外一幅光景。
門前,張議廣、張議宣兩兄弟,正掄著大斧,興奮的框框的砸門。
張議廣、張議宣的身后,挎著橫刀,抱著步槊的曹永貴、索三郎正躍躍欲試,準備從那倆堂兄弟手中接過斧子,也上去爽上兩吧。
盧十四抱著一個黑漆漆的罐子,在卜懷安的指導下,往罐子里放用裹著黑火藥藥粒的桑皮紙做成的引信。
一身重甲的李巖已經取下了兜鍪,正就著水,和手中的肉干鏖戰,時不時還會問上旁邊的馬克沁大爺一兩句話。
“三爺,您是怎么知道,里面那幫孫子不敢出來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司馬良辰那個老東西歷來奸詐、謹慎,做事情的時候總喜歡把準備做足,然后等對方犯錯誤……”
“所以,只要門沒破,或者砸門不停,他們就絕對不會主動出來?”
“三爺,您好像很熟悉這司馬氏的……”
“當然,我的第一匹馬,第一套馬甲,第一支馬槊就是司馬良辰送給我的!”
第一時間李巖沒反應過來,等想明白馬克沁大爺話中隱藏的信息之后,剛剛喝進嘴里的一口直接噴了出去。
“噗!”
等李巖徹底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水一滴不浪費的全噴在了馬克沁大爺的身上,看著不緊不慢的用手捋頭發的馬克沁大爺李巖連忙伸手幫馬克沁大爺擦水。
“三,三,三爺,抱歉,抱歉……”
“沒關系,不管之前怎么樣,不管司馬家做過什么,今夜之后,我就原諒他們了。”
馬克沁大爺依舊慈眉善目,但聲音卻刺骨一般的冰冷,讓身高接近六尺三寸,體重至少二百斤的李巖有了一種數九寒冬的感覺。
就這一會,卜懷安已經來到了他們的身旁。
“三爺,準備好了。”
馬克沁大爺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抱著一個黑壇子往門口走的盧十四。
“沒問題吧。”
卜懷安瞅了瞅壇子,回憶了一下自己計算的數據。
作為常年在論壇上縱橫的資深軍迷,對于常規武器彈藥的數據,卜懷安大概是有數的。
比如,75mm高爆彈裝藥量大約0.5公斤,122mm高爆彈裝藥量應該是接近3.5公斤,155mm裝藥量大約是10公斤上下。
正常情況下,黑火藥能達到TNT六成,自己是按照0.1:0.15:0.75最佳比例調配的,但考慮到純度問題,就算他是五成。
自己那一攤子黑火藥連壇子差不多十五斤,也就是大約7.5公斤,就算按照0.5折算,也就是3.75公斤,除卻沒有破片殺傷之外,威力上約定于一枚122mm高爆彈了。
事實上,卜懷安本就是盯著這個當量去的。
75mm威力太小,連磚房都不一定能炸塌,155mm的威力又太大了,一個足球場的范圍,基本上跟毛子的自殺核彈有一拼。
只有122mm,既能夠保證足夠的威力,又能基本確保安全。
事實上,卜懷安也記不住122mm高爆彈的具體殺傷范圍,但他能確定三十米之外,再加上掩蔽物絕對超出了重傷半徑,這就夠了。
“根據之前的測試,留出來了差不多十息的時間,應該夠十四他們跑到安全距離。”
“那還等什么呢?”
幫卜懷安、李巖把兜鍪戴好,馬克沁大爺走到了門口,把動手的消息告訴門口幾個人。
抱著步槊的曹永貴、索三郎先撤了回來。
然后盧十四掏出了火折子,點燃了引信。
引信點燃的一瞬間,張議廣、張議宣兩個扔下了斧子,盧十四扔掉了火折子,三個人一樣玩命的往回跑。
張議廣、張議宣確實不知道爆炸到底是什么樣,但是沙洲,白水烽燧的遺跡還在那放著呢。
聽卜懷安說跟白水烽燧效果差不多時候,他們就沒什么別的想法了,沒有人覺得自己比烽燧堡上的石頭還硬。
五息不到,幾個人都跑出了危險范圍,更是按照卜懷安話躲在了提前安排好的安全位置,并且張嘴趴在了地上。
十息的時間不到,八個人全部躲了起來。
司馬氏內宅,男女老少幾十口人依舊全神貫注,火把的光芒不是太亮,但足夠照亮進攻的道路。
重斧砸門聲音停頓的一瞬間,所有人都瞪亮了眼睛。
“宏兒,去告訴你爹,不要把賊人全處理了,要留下幾個活口,我要看看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偷襲我們司馬家!”
“是,太翁!”
說罷,司馬太宏瘋一般的跑向了門口。
“爹爹,太翁說,要留下幾個活口。”
身披重甲司馬伯俊點了點頭,將兒子擋在了身后,一名護衛試圖把司馬太宏帶回到司馬良辰所在。
“不,我不回去,我要看我爹爹殺賊人!”
聽到司馬太宏稚嫩的聲音,看到他躍躍欲試的神情,司馬家的眾人對于這位長曾孫充滿了起來。
同一時刻,幾個護衛來到了門口,合力托起了門栓。
門栓被托起的一瞬間,站在門前,身披重甲的四個人,司馬良辰的兩個兒子,兩個孫子,都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他們后面手持火把的男丁、護衛也做好了準備。
“吱~呀~”
沉重的大門被緩緩的,然后幾個人傻了,外面空空蕩蕩,哪里有什么賊人?
“那有個罐子!”
看到罐子后面那冒著煙,泛著光,滋滋作響的火焰,司馬太宏掙脫了護衛的保護,跑了過去。
司馬太宏走到罐子旁邊,伸出了手,而火焰也已經進入了罐子中。
橘紅色的火球,伴隨著驚雷一般的轟鳴聲。
院門沒了,院墻沒了,作為司馬家希望的司馬太宏沒了,門口舉著火把,拿著兵器的十幾個男丁、護衛沒了,四套盔甲還在,但他們的主人卻幾乎找不到哪怕一塊完整的骨頭。
不過,司馬良辰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