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半。
奧萊寫字樓。
被保潔員擦拭得锃亮的黑金沙大理石上,女人赤腳踏在地上。
她雙腿高挑,皮膚細嫩,纖白腳趾踏在地上悄無聲息。
女人臉上戴著一副寬厚的墨鏡,明明是夏天,肩膀上卻披著一條米色的小披肩。
紅色高跟鞋早就被她在電梯里脫下,一根修長的玉指輕輕勾著鞋跟,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哎,我的姑奶奶,不穿鞋你會著涼的……”
跟在女人身后的經紀人滿眼的擔憂。
“今天的廣告拍攝好無聊,這商家要上新的眼影彩妝也太多了吧,居然每個顏色都要我試妝……麻煩死啦!”
許冬梔剛結束完今天的商業拍攝工作,她臉上還帶著淺粉色的妝。這種被女妝界譽為‘死亡芭比粉’的色調,在她清純溫婉的臉上竟然出奇的澄澈干凈。
“腿都站酸了,下次加錢我也不去了!”
許冬梔甩了甩手指上的高跟鞋鞋帶,語氣忿忿的說道。
身旁的經紀人章麗無奈道:“咱們上次跟他們簽的是長約……按照約定,最近兩年的商業廣告都要由你來拍攝,不過當時簽約的時候你的名氣還沒現在這么大,如果咱們以你現在的身價再跟他們談廣告費的話,肯定不止這么點,虧了虧了。”
章麗推開厚重的鎏金玻璃門,一同吹在臉上的,除了入夜后清冷的晚風,還有街上喧鬧擁擠的聲音。
“冬梔!”
“冬梔姐姐!!”
閃光燈,呼喊聲,等候在寫字樓樓下的人群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爭先恐后。
章麗輕車熟路地伸出手臂,把許冬梔護在身后。
“哎呀,怎么又是他們。真是佩服這些人,到底哪里弄來了你的行程表,每次蹲你都這么準時……你快把你的高跟鞋穿上,形象、注意形象,姑奶奶!”
章麗一邊招呼保安去攔住粉絲團,一邊還要抽出空去顧忌許冬梔的形象。
但許冬梔哪里有心情在意這種事情。
想讓她在意形象只有兩種情況。
第一種是工作的時候,作為明星在面對各種鏡頭的時候,不得不展現出自己積極向上的一面。
第二種……如果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說不定會著重打扮自己,畢竟女人的天性就是這樣。
不過可惜的是,許冬梔目前還沒有遇到這樣的人。
還好。
今天來的粉絲團人數并不多,男男女女總共二三十人。
許冬梔站在保安身后笑著打了個招呼,人群頓時炸開鍋一樣激動。
“冬梔姐,今天在攝影棚呆了一天吧,累不累?”
“冬梔冬梔,我最喜歡你的性格了……沒有偶像包袱,親切!換做是其他大明星,哪里會理我們呀。”
“冬梔,你手上怎么還提著鞋呢……我追了這么多年的星,第一次看見有明星自己提鞋下來的,哈哈,你太有趣了,快回去好好休息!”
也還好。
今天都是一些正常的理智粉。
許冬梔走上前,隨機挑選兩位幸運兒簽了名,揚揚手就回到了自己的車上。
她的那輛黑色斯賓特就停在寫字樓門口。
車里坐了人,應該是她的司機。
許冬梔徑直走過去,今天太累了,她想直接回去休息,就招呼章麗不用送自己,讓她也早點下班回家。
坐上車,許冬梔呼了一口氣。
車里的溫度調得剛剛好,許冬梔經常出沒的地方總是冷氣十足,所以身上的這條小披肩幾乎成了她每天都必須穿上的東西。
許冬梔脫下小披肩,肚子突然有些餓了。
外面喧鬧的聲音被車內舒緩的音樂隔絕,單向透視膜能讓許冬梔看清樓下那群粉絲臉上的表情。
喜悅和激動。
自己今天應該也活得很有價值了。
“有點餓……”
腹部咕嚕嚕的傳來抗議的聲音。
許冬梔這才想起來,今天忙著工作,幾乎沒有吃上一頓像樣的菜飯。
“有什么推薦的宵夜店鋪嗎?”許冬梔看向司機問道。
司機不語,只是一味地握著方向盤開車。
許冬梔不惱,繼續自言自語道。
“昨天吃的那家面包還不錯……還有那個雪糕,哎,那個雪糕后來還是被章姐發現了,不過幸好我動作快,在章姐抓住我之前,我就一口吞了。”
就跟炫耀自己的光榮戰績一般,許冬梔喋喋不休地說著。
能讓她開心的記憶可不多,昨天的遭遇算一個。
望著車窗玻璃外霓虹色的招牌街燈,城市里宵夜的香氣往腦海里冒。
許冬梔咽了咽口水。
有點饞。
“師傅,你說,這個點還有粥鋪……唉呀!”
話音未落。
一個急剎車險些讓許冬梔撞到腦袋。
還好她坐的都是后排,而后排座位都被她用夸張的毛絨娃娃裝扮了一番,所以就算司機師傅再怎么踩急剎,也不會撞著她。
“師傅師傅,前面出什么事了?”
許冬梔探頭。
可是,道路的前面并沒有任何事故和意外。
司機似乎只是沒有把握好紅綠燈的距離,在人行道上強行踩了一下剎車。
不應該啊。
許冬梔心想。
自己這司機是公司花大價錢請的老師傅了,駕齡起碼也有二十年。
如此經驗豐富的司機,怎么可能犯這么低級的錯誤。
“師傅,加班這么晚辛苦了。我明天讓公司再請一個司機,有個人跟你換班的話,會輕松一些……”
“先別說話,我在思考。”
許冬梔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駕駛位上的人打斷了。
“……嗯?”
許冬梔眨了眨眼睛。
這師傅的聲音……
聽上去怎么年輕了這么多啊。
“綠燈了。”師傅說道。
許冬梔又眨了眨眼,似乎很不理解。
“這車是懷擋,懷擋起步應該是往前……還是往后?”師傅又問。
許冬梔感到奇怪。
她撐著身子往前瞅了瞅。
路燈下,年輕男人清朗的面孔逐漸顯現出來。
高挺的鼻梁,干凈利落的下頜線條。他眉骨略高,帶著點不馴的棱角,卻因為眉頭皺在一起,又莫名的有一種未褪的少年意氣。
嗯,這是一位正在遭遇麻煩,并且努力解決麻煩的著急少年。
“懷擋要往下撥。”
許冬梔把手伸過去,指揮道。
“對了,你剛剛踩的是剎車,所以不用掛檔,直接走就好……”
許冬梔說著說著,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等等。
這個人,許冬梔好像不認識。
他不是自己的司機。
自己這是……
被綁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