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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憑什么不讓老夫進去!”

金蟬寺外,南明戶部尚書龔彝發(fā)須皆白。

提著酒食飯菜呵斥著看守永歷帝的滿洲兵。

“一個尼堪而已,永歷也是你能見的!”

對大拜輕蔑地開口。

在云南三年和很多白旗小子一樣。

他或多或少都能聽懂一些這里的語言了。

一個南明的戶部尚書而已。

竟然敢在自己面前真是不知好歹。

要不是他們已經(jīng)準備劫出永歷,反清復明了。

不用多說,此時的對大拜已經(jīng)對龔彝動手了。

“永歷是老夫舊主!”

“事到如今,爾等要是不讓我見上一面。”

“我龔彝就一頭撞死在這里!”

龔彝老氣秋橫,眼含淚水,竟然就要對著金蟬寺門口的石獅子一頭撞死。

這下子滿洲兵中就有人提醒了。

“對額真,這龔彝昔日可是孫可望和李定國都拉攏的人。”

“現(xiàn)在吳三桂對其亦是敬佩有加。”

“他要是死了只怕不好交代啊。”

“我對大拜難道還怕了吳三桂不成!”

對大拜冷笑開口。

他管龔彝在吳三桂面前是個什么樣呢。

一個南明的文官而已。

他一刀下去就是人頭落地。

“額真,話雖如此。”

“可要是真讓龔彝死在這里,恐怕厄爾特章京也會不悅的。”那人繼續(xù)開口。

此言一出,對大拜的臉色才緩了過來。

龔彝畢竟是南明重臣且他們即將起兵。

要是讓他死在這里的確不好向大哥交代。

“讓他進去吧。”對大拜緩緩開口。

“圣上!老臣無能,無法救你脫身啊。”

金蟬寺內,龔彝擺開酒菜。

看著落魄的永歷帝朱由榔不由地老淚縱橫。

俗話說得好,主辱臣死。

永歷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也是天子。

如今卻要死在昆明了!

既然如此,龔彝身為大明臣子也只能服侍他吃上最后一頓飯。

然后自殺殉國了!

“龔愛卿,你不必如此。”

“是朕悔不聽愛卿之言,竟至國事如此啊!”

永歷帝朱由榔雖然披頭散發(fā),落魄不已。

可他仍舊身高八尺,相貌堂堂,有帝王之相。

這也是很多南明臣子對他寄予厚望的原因。

然而朱由榔雖有帝王之相可卻無帝王之才更沒有帝王之氣!

此時的他大難臨頭,身為天子卻不留體面。

竟然當著臣子的面失聲痛哭就連杯中的美酒都無法飲下。

怕死,毫無疑問,永歷這是怕死!

自從他即位伊始為了活命。

永歷帝的圣駕足足播遷了四十八次。

他每播遷一次南明的人心就散一回。

在他的逃竄下不知道亂了多少人心,坑害了多少臣子。

直到最后他拋棄李定國、白文選這些還在前線浴血奮戰(zhàn)的忠臣。

率領小朝廷逃入緬甸被緬人所囚。

最終在經(jīng)歷咒水之難后被吳三桂擒獲回國。

事到如今,已經(jīng)知曉自己無法活命的朱由榔還能怎么辦?

他只能日日在金蟬寺內痛哭對吳三桂這個亂臣賊子搖尾乞憐。

然而在清廷的壓力下吳三桂又怎么可能救他?

君臣的痛哭聲在寺中響起。

永歷帝和龔彝抱頭痛哭。

半響后,龔彝痛心疾首地開口:“陛下當初就不該發(fā)出密詔,讓晉王奉命勤王。”

“若是秦王還在朝廷,他就算無人臣禮。”

“亦能為朝廷遮風擋雨,不至于讓陛下受此之辱啊!”

話語未落,龔彝便捶足頓胸起來。

龔彝這一生可謂是如履薄冰。

他曾在南明內部立志抗清可是掙扎多年。

亦同那位大名鼎鼎的秦王孫可望合作經(jīng)營西南,頗有建樹。

更是在孫可望降清后。

受任于危難之際再次出任戶部尚書。

為晉王李定國的抗清籌措糧餉。

然而南明國事至此。

事到如今,除了悔恨外只怕在龔彝心中再無其他了吧。

“愛卿說得對,朕現(xiàn)在也是恨啊。”

“若是早知今日,朕又何必當初。”永歷帝亦是垂淚開口,對往事追悔莫及。

永歷和龔彝所追悔的都是那場發(fā)生在西南的三王內訌。

正是這場內訌瓦解了孫可望經(jīng)營十年的云貴抗清基地。

從而導致了南明的覆滅。

對于這件事情到了現(xiàn)在殘存的南明君臣中就沒有一個不后悔的。

想當初孫可望在位時飛揚跋扈,不可一世,引得眾人大為不滿。

晉王李定國、蜀王劉文秀反他這個大哥。

永歷帝朱由榔反他這個亂臣。

白文選、馮雙禮、賀九儀、馬寶這些西營將領反他這個國主。

沐天波、扶綱、雷躍龍這些南明忠臣反他這個流寇。

只有龔彝在群起激昂之中為孫可望說了話。

并自稱受可望厚恩十年,不愿背棄孫可望。

也希望永歷朝廷顧全大局不要鴆占鵲巢把孫可望逼得無路可走。

結果此等不忠之言引得南明內部口誅筆伐。

永歷朝廷和孫可望溝通一年后毫無效果。

朝廷要求孫可望將兵馬于定國,錢糧于永歷,只身入朝,叩見天子。

最終談不攏的雙方?jīng)Q戰(zhàn)云貴之巔。

永歷朝廷靠著大義煽動了大批西營兵將來附終是擊敗了孫可望。

隨著孫可望的出走,南明內部眾正盈朝。

然而局勢并沒有好轉反而一瀉千里!

蜀王劉文秀含恨而終,臨死前對昔日并肩作戰(zhàn)的二哥李定國幾乎是恨之入骨。

不滿在孫可望控制下只能當傀儡的永歷兜兜轉轉結果卻淪為了階下囚。

現(xiàn)在就等著挨吳三桂的那一刀。

白文選、馮雙禮、賀九儀、馬寶這些西營將領。

當初相助李定國背刺孫可望。

等孫可望真走了后,他們兵將四散,衣食無著。

死的死,散的散。

只能歸附于吳三桂聽他這個平西王驅使。

就連晉王李定國現(xiàn)在也在雨林中憤懣無比。

已經(jīng)心態(tài)失衡,陷入癲狂。

總而言之,孫可望在時雖然飛揚跋扈,無人臣禮。

可他這個國主卻能讓西營足糧足糧,衣食無憂。

也能為朝廷遮風擋雨,讓永歷在安龍茍且。

亦能為李定國提供屏障,在西南抗住清軍主力維持抗清局勢。

這位國主在時,南明不覺有異。

等他走后,群臣未見其比。

事到如今,輾轉流離數(shù)年又重新回到昆明的永歷君臣此時此刻還能怎么辦?

只能在此失聲痛哭,追悔莫及了!

“悔不該未將白文選封親王,馬寶封郡王,使忠臣墮心。”

永歷絕望地哀嚎,竟然將大事失敗的原因歸咎于沒有給白文選這些將領高爵。

可是龔彝卻是搖了搖頭。

大勢之下,區(qū)區(qū)爵位又能有什么用。

在他看來想要救南明唯有那位令他佩服,能夠讓云南變成樂土的孫可望。

只可惜此時此刻,孫可望不但已經(jīng)降清并且已經(jīng)病死。

再說其他又有何用?

這一刻,他恭敬地向永歷行了大禮。

就要在這里一頭撞死,以身殉國。

可是就在此時。

一道洪亮的聲音卻驟然響起。

“陛下,白文選和馬寶救不了你。”

“可要是我厄爾特出手呢?”陳成一臉忠臣模樣走進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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