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沒錢!(二)
- 鐵腕首輔:從現代社畜到權傾大明
- 榴蓮味的螺螄粉
- 2112字
- 2025-07-08 20:53:54
“這就是下官最為擔心的問題,其他的都好說,畢竟還能用幾年,可這龍袍呢?”
張守直說完沉默了下來,高拱眉頭微皺,他知道張守直說的是對的,但對的也沒辦法先帝的喪事可以簡陋一些,但新帝的登基大典絕對不能湊合。
想著想著,高拱內心那股無名的邪火就沖到了天靈蓋上,他貴為首輔,何曾受過這等當面頂撞!
尤其是被一個‘小孩子長個子’這種市井俚語般荒唐的理由給懟的啞口無言。
可他又不能發火,這是最讓他難受的,現在發火,不光解決不了問題,還有可能將問題激化,所以高拱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自己的火氣,開口說道:
“先帝的喪事......”高拱強壓著自己內心里的翻江倒海,“迫于太倉的實際情況,或許可以稍稍從簡,想必兩宮娘娘深明大義也能理解,只是新帝登基這等大事,實在是從簡不得,必須辦的風光體面,讓天下臣民、四方藩屬,都看到我大明雖遭國喪,然根基穩固,新主承祧,氣象更新!
這樣才能堵住悠悠眾口,震懾朝野,若是連這點銀子都拿不出來,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我大明朝國庫空虛?再讓塞外那幫馬匪知道了,豈不是戰事又起?”
高拱越說聲音越高,仿佛要將剛才因為‘孩子要長身體’被噎的濁氣給一大口都吐出來。
“首輔大人之難下官還是那句話,深以為然,下官也感同身受,可下官所述,并非下官所難,而是國家所難,首輔大人統御中樞數載,難道不知道嗎?”
張守直抬起頭,拿過放置在一旁的賬冊,翻開遞到了高拱的面前;
“此乃宣府、大同、薊鎮、遼東四大邊鎮近三年的糧餉撥付記錄及催餉文書副本,請首輔大人過目。”
高拱看著賬冊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如同看到了一陣陣將士的吶喊,無助且悲壯!
“大人請看,宣府鎮,自去年七月起,實發餉銀不足定額六成;大同鎮,今年上半年糧草轉運,因銀錢不足,比定額少運三成,軍中已現以陳糧霉米充數;薊鎮,戚帥麾下,精銳之師,然軍械更新之請,戶部因無銀,已積壓一年有余;遼東,李總兵報,冬衣至今仍有半數未備,現年已過半,兵士于苦寒之地,凍傷者數眾……”
張守直說完再次抬起頭,盯著高拱陰晴不定的臉龐。
“首輔大人方才所言確實句句在理,可在下官看來,卻是毫無意義的粉飾太平之策。”
張守直頓了頓,接著說道:
“下官請問首輔大人,是新帝登基那幾日的風光體面更能震懾宵小,還是我大明九邊重鎮數十萬枕戈待旦、糧餉充足、兵甲精良的虎狼之師更能懾服敵膽?!”
高拱徹底沉默了,他也是治國能臣,當然知曉國庫空虛的利害,只是眼下的時機千載難逢,若是錯過了,他高拱的政治生涯怕也要畫個句號了。
“若為了一場徒有其表的登基大典的風光,就掏空了太倉儲銀,導致邊餉徹底斷絕,軍備廢弛,兵士饑寒交迫、怨聲載道!
首輔大人試想,彼時塞外強敵看到的,究竟是朝廷的‘空虛’,還是我邊關防線的‘虛弱’?!他們看到的,是登基的排場,還是我戍邊將士因缺餉而渙散的軍心?!是排場誘其來犯,還是虛弱招其覬覦?!”
張守直句句如刀,硬生生的割在高拱因為一心想依附李貴妃而發昏的大腦上,剛剛的怒氣也早已煙消云散,高拱沉默了一會,他看著眼前那卷記載著邊關將士困苦的發黃卷宗,聽著張守直那字字誅心的反問,輕輕的嘆了口氣,朝著張守直深深的鞠了一躬。
“首輔大人這是何意?”
張守直趕忙伸手去扶。
高拱卻深深的一拜;
“時舉兄的一番話,字字如晨鐘暮鼓,震聾發聵!讓高某......無地自容。高某位列臺閣許久,早就忘了人間疾苦,更何況那些用命填補我大明邊關的將士呢?”
高拱說著搖了搖頭。
“哎,若不是今日時舉兄的仗義執言,高某怕是就被粉飾太平的假象給迷惑住了!慚愧!實在是慚愧!”
“首輔大人無需自責,下官也是在其職謀其事,整日和這些黃白之物打交道,確實世俗了些。”
張守直說著將賬冊卷宗收了起來;
“不過首輔大人所言亦有其理。
新帝御極,乃國家重典,象征新朝氣象開端,確實不能過于簡陋,寒了天下臣民之心,亦損國體威嚴。
下官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在京官員的俸祿可在拖幾個月,目前戶部緊急核算的章程是:
大行皇帝喪儀,禮部所列條目,已盡力壓縮,大約耗資三十萬兩。
此數,已稱得上精簡,且是維系人倫綱常、安撫天下之必需,無可厚非,戶部當全力支應。
至于新皇登基大典之費......”張守直再次看了一眼高拱。
“不知首輔大人先前預算幾何?”
高拱被問得一時語塞。他原本的心理預期是至少八十萬兩,甚至更多,以彰顯排場。但經歷了剛才那番靈魂拷問,看著張守直那清澈坦蕩的目光,再想到邊關將士的困苦,他無論如何也開不了這個口了。八十萬兩?那幾乎是要把太倉儲銀掏空一半!他臉上掠過一絲窘迫,竟下意識地將問題拋了回去;
“時舉兄掌管戶部,精于籌算,依時舉兄之見,意下多少?”
“六十萬兩足以!”
張守直斬釘截鐵的說道。
張守直看高拱沒接話,就明白和高拱心中所設相差甚遠,遂又補充了一句;
“若是實在太少,也可增加至七十萬兩!”
張守直說完,靜等高拱的反應,等了半天,高拱還是沒開口,張守直只得接著說;
七十萬兩,此乃極限,再多一兩,戶部也拿不出了,邊餉,欠俸,軍備三者必崩其一!”
巨大的失落感和一種被現實狠狠按住的無力感涌上高拱心頭。
他精心構想的“新朝氣象”,在殘酷的財政現實面前,不得不大打折扣。
他張了張嘴,最終,所有的雄心和不甘,都化作了一聲長長的、沉重的嘆息,帶著一絲疲憊的妥協:
“好,七十萬兩就七十萬兩,明日我就讓朱尚書過來領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