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的指尖還懸在血池上方，初代心臟下沉時的顫動順著土壤傳入掌心。

她后知后覺地收回手，發(fā)現(xiàn)玄色衣擺沾著露水，在晨光中泛著細碎銀芒。

遠處營地傳來人族修士磨刀的聲音，混著靈族法師吟唱的早課，像首雜亂卻鮮活的戰(zhàn)歌。

“還在惦記那顆心臟？”蕭燼不知從哪冒出來，嘴里叼著根草莖，狼尾慵懶地掃過林夕肩頭。

他皮毛恢復(fù)往日雪白，只是左耳多了道焦黑痕跡，“那玩意沉得比石頭還快，八成是怕了你。”

林夕白他一眼，正欲開口，忽然瞳孔緊縮——血池遺址的焦土竟?jié)B出縷縷黑氣，如藤蔓纏上她腳踝。

蕭燼瞬間炸毛，獠牙畢露：“又想作妖？！”

狼爪揮出妖力，卻見黑氣驟然收縮，凝成枚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石頭，穩(wěn)穩(wěn)落在林夕掌心。

“這是……”她摩挲著冰涼石面，忽覺顱內(nèi)刺痛。

混沌血脈如沸水翻騰，眼前閃過初代混沌之主將心臟嵌入天地的片段。

那次墜落的不止是三枚石頭，還有枚最小的核心，此刻正在她掌心跳動。

“臭狼，你剛才說……”林夕猛然轉(zhuǎn)頭，蕭燼卻已化作人形倚在樹旁，衣衫半敞露出結(jié)實胸膛。

“第五枚石頭確實是從‘祂’們老巢順的，不過……”他瞇眼盯著林夕手中的黑石，“你懷里這堆玩意兒，夠開家兵器鋪了。”

話音未落，黑石突然迸發(fā)光芒，映出九重天外猩紅眼眸。

那些巨瞳同時轉(zhuǎn)向兩界方向，詛咒般的低語穿透虛空：“竊吾目者……當歸位。”

林夕踉蹌后退，后背撞上枯樹，掌心黑石燙得幾乎握不住。

蕭燼閃身扣住她手腕，狼眸赤紅：“松手！這東西在吸你靈力！”

他掌心妖火熊熊，卻燒不灼黑石分毫。

林夕咬牙捏緊石頭，額角冷汗滑落：“不能放……這是初代留下的鑰匙。”

記憶回溯·混沌真相黑石光芒裹挾眾人墜入意識空間。

林夕看見無盡黑暗中有白衣男子獨坐，面前懸浮著無數(shù)與巨瞳相似的猩紅眼球。

那人回首一笑，容貌竟與蕭燼一模一樣：“妹妹，你終于來了。”

“你是……初代？”林夕驚疑不定，手中長劍因混沌氣息而震顫。

白衣人輕點她腕間，黑石脫手飛向眼球群，瞬間引發(fā)連鎖爆炸。

漫天血雨中，男子聲音帶著釋然：“我分裂魂魄鎮(zhèn)守九重天，卻遭‘祂’們侵蝕……唯有徹底融合，才能終結(jié)輪回。”

蕭燼突然悶哼一聲，胸口浮現(xiàn)血色咒文。

林夕驚覺他與初代魂脈相連，當初自爆丹田時，竟意外喚醒了沉睡的契約。

“臭狼你早知道？”她轉(zhuǎn)頭質(zhì)問，卻見蕭燼苦笑著扯開衣襟，心臟處同樣有黑石嵌痕。

“你以為我為什么總能找到你？”他指尖撫過林夕頸間項鏈，冰狼雕件突然與胸腔黑石共鳴。

“從你打開災(zāi)星碎片那刻起，我們就被綁在一條魂鏈上了。”

意識空間開始崩塌，外界兩界突然地裂。

青嵐帶著靈族隊伍施法加固地面，鐵山組織人族修士疏散百姓，墨羽和信兒駕著改裝飛舟接應(yīng)弱者。

混沌殘力化作黑雨傾盆，所觸之物皆生畸變。

“必須了結(jié)！”林夕握緊蕭燼的手沖向意識核心。

白衣初代已與半數(shù)巨瞳融合，身后拖著長達千里的猩紅鎖鏈。

他空出的右手指向兩界：“選吧——斬斷魂鏈，讓一切回歸正軌，但蕭燼會魂飛魄散；或者接納全部混沌，成為新神，從此兩界永無安寧。”

蕭燼突然反手握住她手腕，妖火在眼中凝成決絕：“記得在北境時你說過……萬物皆可為刃。”

他掌心黑石突然嵌入林夕胸腔，與她心口的石頭完美契合，

“這次，讓我們賭一把大的。”劇痛中林夕看見蕭燼魂魄如霧消散，唯留胸前的黑石綻放金光。

初代巨瞳同時發(fā)出哀鳴，鎖鏈寸寸崩斷。

她借著融合的力量揮劍斬向魂鏈，劍鋒劃過的剎那，兩界黑雨突然停滯空中，然后如鏡面破碎。

林夕在晨光中蘇醒，掌心黑石只剩微弱熒光。

蕭燼蜷在她膝頭，銀白毛發(fā)下心跳平穩(wěn)。

遠處兩界百姓正在重建家園，青嵐用靈術(shù)凈化土地，鐵山帶人搬運石材，墨羽和信兒指揮飛舟運送物資。

“還活著呢？”她戳了戳狼耳，蕭燼懶洋洋翻了個身，尾巴掃過她染血的衣襟。

林夕忽然輕笑出聲，笑著笑著眼眶發(fā)熱。

掌心最后的黑石碎屑隨風飄散，落在重生后的血池遺址——那里已開滿潔白野花。

云端傳來悠長的狼嚎，積雪簌簌落下。

林夕仰頭望向澄澈蒼穹，喉頭滾動數(shù)次，終是輕聲道：“臭狼，這次可別再亂逞英雄了。”

回應(yīng)她的只有清冽風聲，以及某只雪狼在云層中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