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仿佛陷入了徹底的癲狂，他指著席間那些驚駭的重臣，一個個點名，唾沫橫飛：

“裴寂！老匹夫！你以為你左右逢源就安全了？等我登基，第一個抄你的家！”

“蕭瑀！酸腐書生！整天就知道指手畫腳！滾回你的江南去！再敢多嘴，誅你九族！”

“還有你們！陳叔達、宇文士及……你們這些墻頭草！想站在中間？明天就等著全家老小一起上路！”

“逆……逆子……”李淵氣得幾乎吐血，指著李建成，嘴里卻根本說不出話。

看著李淵的模樣，李建成放肆大笑，似乎感受到了權柄帶來的快樂，目光掃過，他陡然把手指朝著武將方向戳去：

“李靖！別以為躲在靈州就能裝忠良！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盤——等我登基，先削你兵權，全家發配嶺南喂狗熊！”

首位的李靖眼神驟冷，指節捏得發白，卻只以沉默回應，這死寂比怒吼更刺人。

李建成轉而指向李勣：“滑州那點破事，當我不知？老東西！回頭便將你徐家斬盡殺絕！”

李勣猛地捏碎酒杯，酒水混著血珠滴落，胸膛劇烈起伏。

“秦瓊！程咬金！尉遲敬德！”李建成唾沫橫飛，逐個點名天策府猛將：

“你們這幫走狗！等宰了李世民，定要你們扒皮抽筋！家眷男為奴女為娼——一個都別想活！”

秦瓊霍然起身，虎目圓睜，鋼牙緊咬！程咬金更是怒發沖冠，直接一腳踹翻身前的矮幾，杯盤狼藉，咆哮如雷：

“直娘賊！李建成！你敢！”

尉遲恭則如同一尊沉默的怒目金剛，手已按在了腰間佩刀的刀柄上，殺氣四溢，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他又指向劉弘基、段志玄等非秦王系將領：“你們一個個都是李世民的人，明天！全家都給李世民陪葬！這大唐，有的人來帶兵！”

此言一出，如同在滾油中潑入冷水！所有武將，無論派系，瞬間炸了！

“放肆！”

“狂妄！”

“李建成！你找死！”

怒吼聲此起彼伏！被點名的、未被點名的，所有武將幾乎同時拍案而起！

他們是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悍將，血性被徹底點燃！李建成這瘋狂無度、要將所有手握兵權的將領及其家族斬盡殺絕的言論，徹底踐踏了他們的底線和尊嚴！

這是對整個武將集團的宣戰！

劉弘基須發皆張，對著李淵單膝跪地，聲音如同受傷的雄獅：

“陛下！臣等當年追隨陛下于晉陽，披肝瀝膽，九死一生，為的是平定天下，匡扶社稷！不是為了讓這等瘋癲狂悖之徒，將我等及家眷如同豬狗般屠戮！今日太子之言，人神共憤！臣等……寒心！若陛下不能為臣等做主，臣……唯有解甲歸田，或……以死明志！”最后一句，殺氣騰騰！

“臣等附議！”段志玄等將領齊刷刷跪倒一片，怒目圓睜，如同擇人而噬的猛虎，死死盯著李建成和李淵！

甚至就連平日依附李建成的將領都紛紛下跪，這番駭人聽聞的言語之下，就算自己人都受不了！

文官早已同仇敵愾，此刻武將逼宮，壓力如山傾塌。

李淵嚇得魂飛魄散，指著李建成嘶吼：“反了！拿下這個瘋子！”

千鈞一發之際，李世民悲憤之聲炸響：

“父皇！太子瘋悖弒弟，欲誅國之柱石！懇請廢黜此獠，以正國法！”

文武百官前所未有的團結，齊聲怒吼：“廢太子！正國法！”聲浪震得檐角亂顫。

李淵看著持劍瘋魔的李建成，又盯著滿殿殺氣騰騰的重臣，只覺寒氣透骨——

這長子早已斷了所有退路！

就現在的局勢，李建成不死，估計今夜就有人會起兵直取皇宮！

能得罪的都他媽得罪完了，你不死誰死？

他頹然癱在御座，老淚縱橫：“逆子李建成……狂悖失心……廢為庶人……賜死！即刻執行！”

“末將領旨！”尉遲恭洪鐘般的聲音驟起，身影如鐵塔撲向李建成。

李建成驚罵未出口，手腕已被捏得骨裂，長劍落地時，咽喉已被鐵鉗般的大手扼住。

他雙腳離地掙扎，臉色發紫，眼中只?？謶郑具t恭拖死狗般將他拖向偏門，身影在燈火下投出森冷陰影——

奉旨伏誅的宣告，利落得不帶半分遲疑。

滿場死寂！

李淵忘了哭泣，盯著李建成的背影發怔，李世民看向父親，眸中沉痛翻涌：

“今日骨肉相殘，兒臣心如刀絞。長安已是傷心地，懇請允兒臣攜天策府就藩洛陽，永不回京。”

此言一出，李淵和群臣臉色再變！如今突厥威脅未除，能征善戰、威望極高的秦王若離開中樞，甚至可能帶著天策府的精銳離開長安……這后果不堪設想！

秦王這是在逼宮，用另一種方式！

裴寂等人立刻反應過來：“陛下不可！秦王乃國之柱石，豈可離京！社稷安危，系于秦王一身啊！”

“陛下！值此危難之際，正需秦王坐鎮中樞，穩定朝局！何不早做決斷！”

李淵看著跪在下方、態度決絕的二兒子，再看看一片狼藉、人心惶惶的場面，又想到那個被拖走的、如同瘋子的長子……

他徹底明白了，自己已經沒有了任何選擇。

他疲憊地閉上眼睛，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良久，才用盡力氣，嘶啞地吐出幾個字：

“明日，立二郎為太子，留守長安，坐鎮中樞！”

此言一出，御花園中先是一片寂靜，跟著歡聲雷動，不管屬于那方的人，此刻似乎都意識到了一點——

與李建成那個坐上皇位就要大開殺戒的瘋子比，李世民不知好了多少倍，至少不會胡亂殺人！

此刻，就連躲在旁邊的李元吉都醒悟過來，率先跪伏在地，大聲疾呼：

“父皇圣明！二哥當太子乃是眾望所歸，民心所向！”

反應過來的群臣也紛紛跪地，全部三呼萬歲，現場氣氛一片沸騰！

天策府的文官武將為李世民更進一步歡呼，其他人則為逃過一劫暗暗捏了把汗，幸好今天李建成發瘋自爆，真要是讓他當了皇帝，還不知要死多少人……

就連白啟眼中也泛起了一絲快意！

這位被稱為始皇帝之下的盛世明君，非但補上了人生唯一的短板，而且，也維持了長子繼位的傳統，使得盛唐不至于落在李隆基手里——

雖然或者盛唐景象不會一如開元盛世，可有貞觀之治的底子，又會差到哪里？

至少不會再遭受安史之亂這種巨大而致命的打擊了吧？

李世民抬頭望向白啟的時候，白啟也正在望向他，兩人眼中的情誼，就好像——

一對好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