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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2倍重力的桎梏

常青森林的暴雨在黎明前終于停歇。巖壁下的凹槽里,積水混著泥漿緩緩流淌。泠舟依舊保持著那個緊緊擁抱的姿勢,如同僵硬的雕塑。懷中的炎嘯體溫已經回升到接近正常,尾巴上那點微弱的火焰雖然依舊慘白,但跳動得相對穩定。命燭微燃模式早已自動關閉,持續一夜的燃燒帶來了遠超預期的消耗。

【命燭微燃模式結束】

【總計消耗命燭:3.7%】

【當前命燭剩余:96.3%】

【狀態:中度脫水,體溫過低(34.1°C),肌肉勞損】

冰冷的系統提示伴隨著身體遲來的反饋,讓泠舟幾乎無法動彈。透支般的疲憊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席卷全身,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僵硬的肌肉。他低頭看著懷中依舊昏迷、但氣息平穩的炎嘯,那份用生命能量換來的守護成果,成了支撐他最后一點意志的支柱。

他艱難地活動著幾乎凍僵的手指,拿出最后一點莓莓果的殘渣,擠出微乎其微的汁液,涂抹在炎嘯干裂的嘴唇上。又給自己灌了幾口冰冷的雨水,強迫自己咀嚼了幾塊壓縮餅干。食物帶來的微弱熱量,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激不起多少漣漪。

必須離開這里。尋找更安全、更干燥的地方,尋找藥物和治療。炎嘯的神經損傷和內出血需要專業的處理,他自己的身體也瀕臨極限。

抱著依舊沉睡的炎嘯,泠舟如同跋涉在泥濘的沼澤,每一步都異常沉重。暴雨后的森林潮濕悶熱,陽光透過水汽形成迷蒙的光柱,卻無法驅散他心頭的陰霾和身體的冰冷。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眼前陣陣發黑、幾乎要倒下時,視野盡頭出現了一棟熟悉的建筑輪廓——常青市寶可夢中心!紅色的屋頂在雨后初晴的陽光下格外醒目!

如同溺水者看到浮木,泠舟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踉蹌著沖向那象征著希望與庇護的紅色燈塔。

推開寶可夢中心厚重的大門,熟悉的消毒水氣息和溫暖干燥的空氣撲面而來。前臺,喬伊小姐溫柔的身影如同天使。

“喬…喬伊小姐…”泠舟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幾乎站立不穩,“救救…炎嘯…求求你…”

喬伊小姐看到泠舟和他懷中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小火龍,臉色瞬間大變!“快!吉利蛋!準備最高級別的急救室!通知大木博士!”

炎嘯被迅速送入急救室。泠舟則被安置在休息室的病床上,裹著厚厚的毛毯,由吉利蛋為他輸液補充水分和電解質。身體的疲憊在溫暖的環境和藥物的作用下稍稍緩解,但精神的弦依舊緊繃如弓。

幾個小時后,大木博士風塵仆仆地趕到了寶可夢中心。他的臉色比上次更加凝重,甚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震驚。

“泠舟,”大木博士沒有客套,直接坐在泠舟床邊,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炎嘯的情況…非常非常糟糕。神經層面的損傷程度遠超我的想象,多處神經末梢高度敏化,甚至出現異常的鏈接波動…更關鍵的是,它的生命本源…那被‘蛀空’的結構,比上次檢測時更加岌岌可危!就像一個…內部布滿裂痕、隨時會崩塌的沙堡!”

他調出隨身終端上的幾張影像圖,指著炎嘯骨骼和肌肉的掃描圖:“看這里!骨密度!只有同齡健康小火龍基準值的78%!肌肉纖維的韌性和強度也遠低于標準!這直接導致它的身體承受力極其脆弱!任何超出常規的負荷,都可能帶來災難性的后果!”

78%的骨密度…泠舟的心沉了下去。這解釋了為什么之前一次正常的蹬踏發力就導致它腿部拉傷,為什么它的力量和速度被死死限制。

“博士…”泠舟的聲音帶著絕望的沙啞,“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它的上限…被鎖死了嗎?”那五厘米的鴻溝,如同夢魘般再次浮現。

大木博士沉默了片刻,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最終,他深吸一口氣,說道:“常規的方法…無論是藥物還是營養補充,對于它這種本源層面的結構性損傷,效果都微乎其微。但是…”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異常嚴肅:“或許…可以嘗試一種非常規的‘物理性’刺激方法——重力室訓練。”

“重力室?”泠舟一愣。

“對。”大木博士調出一份研究資料,“通過可控的重力環境,施加持續、均勻的壓力,理論上可以刺激骨骼和肌肉細胞的活性,促進其微觀結構的強化和重塑,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欺騙’身體,激發潛在的適應能力。這是一種‘破而后立’的思路,通過施加可控的壓力,逼迫身體在極限狀態下挖掘潛力,進行自我修復和強化。很多格斗系、巖石系寶可夢在突破瓶頸期時會采用這種方法。”

重力…壓力…逼迫身體挖掘潛力…

泠舟的眼睛里瞬間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光!不用消耗潛能點!不用那該死的系統融合!這是純粹的、物理性的刺激!或許…這是唯一能繞開潛能枷鎖、彌補炎嘯身體脆弱性的方法?

“風險呢?”泠舟急切地問,他必須知道代價。

“風險很大。”大木博士毫不避諱,“首先,必須嚴格控制重力倍數和持續時間,稍有差池,過大的壓力會直接壓垮它脆弱的骨骼!其次,它的神經高度敏化,重力環境帶來的全身性壓迫感,可能會被放大成難以忍受的痛苦!最后…也是最關鍵的,”博士的目光變得無比凝重,“它的生命本源結構太脆弱了,就像一個內部充滿裂縫的容器。重力訓練帶來的‘內部壓力’,可能會加速這些裂縫的擴張,甚至導致…本源徹底崩解!”

崩解…死亡…

這兩個字像冰錐刺進泠舟的心臟。但看著屏幕上炎嘯那低得可憐的骨密度數據,想著它那被鎖死的上限和脆弱的身體…重力室訓練,似乎成了絕望深淵中唯一一根垂下的、卻布滿荊棘的繩索。

“博士…我想試試。”泠舟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請您…幫我們安排。我會全程監控,一旦有危險,立刻停止!”

大木博士看著泠舟眼中那份不顧一切的執著,最終沉重地點了點頭:“好。研究所的重力室可以借給你們用。但記住,必須嚴格按照我的參數設定!從最低倍率開始,時間嚴格控制!每一次訓練后,必須進行最細致的檢查!”

三天后,炎嘯在寶可夢中心的精心護理下終于蘇醒。雖然依舊虛弱,神經損傷帶來的敏感讓它對任何觸碰都心有余悸,但至少脫離了生命危險。尾巴上的火焰也恢復了一點微弱的橘紅色邊緣。

大木研究所,地下一層。厚重的合金門緩緩滑開,露出一個空曠、墻壁布滿復雜能量導流紋路的房間——重力訓練室。

泠舟抱著炎嘯,站在入口處。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臭氧味和一種無形的壓力感。炎嘯似乎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安,在泠舟懷里扭動著,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嗚咽。

“別怕,炎嘯。”泠舟輕聲安撫,但自己的手心也全是汗,“我們會慢慢來,一點點適應。為了讓你變得更強壯…”

【重力室啟動:基礎環境(1.0倍重力)】

【目標適應性監測啟動…】

房間中央的指示燈亮起綠色。泠舟小心地將炎嘯放在特制的、覆蓋著柔軟緩沖墊的訓練平臺上。

炎嘯站在平臺上,好奇地打量著四周。1.0倍重力對它來說沒有任何感覺,如同平常。

【適應性良好。準備提升至:1.1倍重力。】

嗡——

一陣低沉的蜂鳴。空氣似乎瞬間變得粘稠了一絲。炎嘯的身體微微晃了一下,但很快站穩,金色的眼瞳里帶著一絲新奇。

【適應性良好。準備提升至:1.2倍重力。】

嗡——

更強烈的蜂鳴響起!無形的壓力驟然增加!

炎嘯的身體猛地一沉!它小小的四肢瞬間繃緊,肌肉賁張!它努力地想要站直,但身體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1.2倍重力,對于它那只有78%基準骨密度和脆弱肌肉纖維的身體來說,壓力遠超預估!

“嗚…”炎嘯發出一聲帶著吃力的低吼,努力對抗著那無處不在的壓力。它金色的眼瞳里充滿了倔強和不屈,尾巴上的火焰也努力燃燒著,仿佛在證明自己可以!

泠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盯著監控屏幕上的各項生理數據。心跳加速,血壓上升,肌肉負荷增大…但都在可接受范圍內!它撐住了!

【目標生理指標:臨界點附近波動。建議維持當前倍率,時間:3分鐘。】

大木博士設定的安全程序發出提示。

“堅持住,炎嘯!你能行!還有兩分鐘!”泠舟握緊了拳頭,為炎嘯加油鼓勁。炎嘯似乎聽懂了,更加努力地挺直身體,對抗著重力,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嘶吼。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監控屏幕上,代表骨骼和肌肉承受力的曲線在安全閾值邊緣艱難地維持著。汗水從炎嘯細密的鱗片下滲出。

就在倒計時還剩最后三十秒,泠舟幾乎要松一口氣時!

異變陡生!

“嗚哇——!!!”

一聲凄厲痛苦到極致的慘嚎猛地從炎嘯口中爆發!

它小小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猛地向前撲倒!在倒下的瞬間,它的口鼻、眼角、甚至耳朵邊緣的細小鱗片縫隙中,瞬間飆射出數道細小的、如同紅色噴泉般的血線!鮮血濺落在潔白的緩沖墊上,觸目驚心!

【警告!警告!】

【目標毛細血管大面積破裂!】

【骨骼承壓極限突破!微觀結構損傷!】

【神經損傷區域連鎖反應!痛覺信號:700%!】

系統的警報和大木博士安全程序的刺耳蜂鳴同時響起!重力室的重力倍數瞬間被強制歸零!

“炎嘯!”泠舟目眥欲裂,瘋了一般沖進訓練室!

炎嘯癱倒在血泊中,小小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著,每一次抽搐都帶出更多的血沫!金色的眼瞳瞬間被巨大的痛苦和茫然淹沒,瞳孔渙散!尾巴上的火焰劇烈搖曳,顏色再次變得慘白!

1.2倍重力!僅僅三分鐘不到!

那看似微弱的額外壓力,對于炎嘯那如同“布滿裂痕的沙堡”般的身體,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它那被潛能枷鎖死死限制的、僅有78%基準值的骨密度和脆弱的肌肉纖維,在持續的、均勻的壓力下,終于不堪重負,從內部開始崩解!

毛細血管如同脆弱的玻璃管般爆裂!微觀的骨小梁結構在壓力下斷裂!那被“蛀空”的本源,連這1.2倍的桎梏都無法承受!

泠舟抱著渾身浴血、痛苦抽搐的炎嘯,跪倒在重力室冰冷的地板上。鮮血染紅了他的手臂和衣襟。他看著屏幕上那刺眼的“毛細血管破裂”、“骨骼微觀損傷”的診斷,聽著炎嘯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嗚咽,感受著同步傳遞而來的、如同全身被碾碎般的700%劇痛…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1.2倍重力的桎梏,如同一座無形的、無法逾越的大山,徹底碾碎了所有繞開潛能枷鎖的僥幸幻想。炎嘯的身體,從基因到骨骼到肌肉,早已被那消耗的6點潛能點,釘死在了名為“脆弱”的十字架上。任何試圖觸碰極限的努力,都只會帶來更深重的傷害和更徹底的絕望。大木研究所的重力室里,回蕩著無聲的悲鳴和名為“極限”的冰冷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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