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明市場還需要我們去教育，去培養。”林楓繼續道。

“至于‘風雷工作室’，它當然要升級。

但現在就砸錢搞自己的歌手，也為時過早。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林楓攤開手，做了一個總結。

“所以，你看。服裝店的加盟擴張，需要時間沉淀；

工作室的品牌升級，也需要耐心等待。

在這段寶貴的空窗期，我們總不能讓這么多現金在賬上趴著發霉吧？”

他目光掃過兩人，最后落定。

“所以，開超市，才是我們現階段的最優解。”

譚衛東聽得一愣一愣的，雖然沒完全聽懂，但他抓住了核心——楓哥想干啥，都是有道理的，而且是天大的道理！

蘇晚晴緊蹙的眉頭則徹底舒展開來。

她被林楓這番話徹底說服了。

她看到的是一個冷靜、理智、對市場有著精準判斷的掌舵人，而不是一個被勝利沖昏頭腦的冒進者。

這種穩健，遠比單純的銳意進取更讓她感到安心。

她看著林楓，這個男人的眼光，既能看到星辰大海，也能看清腳下的每一步路。

“可是……百貨零售的水很深，供應鏈非常復雜，我們毫無經驗，貿然進去，恐怕會交很多學費。”

蘇晚晴的聲音軟了下來，從質疑變成了擔憂。

林楓走到她面前，輕輕握住她的手。

“別擔心，我有我的計劃。”

他當然有計劃。

他沒有告訴蘇晚晴和譚衛東的是，就在年底，因為“價格闖關”取消價格管制的全面鋪開。

造成了全國范圍的物價上漲。

無數人會在這場風波中傾家蕩產，但同樣，也會有極少數有準備的人。

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完成資本的原始積累。

他要做的，恰恰相反。

他要在這場風暴來臨之前，建立起自己的民生陣地。

錢，他要賺。

但比錢更重要的東西，比如人心，比如官方的認可和支持，他更要！

這，才是他布局超市的，真正殺招。

看著眼前蘇晚晴和譚衛東信任的目光，林楓微微一笑。

“好了，既然大家沒意見，那我們就來給咱們未來的新產業，起個名字吧。”

蘇晚晴輕輕嘆了口氣，思緒從服裝的潮流風尚，跳躍到了柴米油鹽的民生百態。

“既然是做百貨生意，不如就叫‘樂家’吧。樂家超市，簡單，好記，也算討個好彩頭。”她輕聲說道。

“樂家超市……”林楓在嘴里咀嚼著這幾個字，眼睛一亮，“好！就叫樂家超市！”

這個名字，簡直是為他接下來的計劃量身定做的。

譚衛東在一旁用力點頭，憨笑道：“惠民，惠民，給人民實惠，這名兒好！聽著就實在！”

氣氛重新變得熱烈起來，但蘇晚晴的臉上，卻又浮現出一絲揮之不去的憂慮。

“林楓，超市這種模式，我其實不算陌生。”她看著林楓，表情嚴肅起來。

“在美麗國，有一家叫沃爾瑪的，做得非常成功，我知道。但是……”

她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凝重：“我在羊城的時候，見過幾家模仿這種模式的自選商場。你知道結果怎么樣嗎？”

不等林楓回答，她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開了不到兩年，倒閉了好幾家。

里面的貨架亂七八糟，很多商品的包裝都被人偷偷拆開，餅干掰碎了嘗兩口，飲料擰開喝一半又放回去。

最要命的是盜竊，防不勝防，每天盤點，虧損的商品都夠一個售貨員一個月的工資了！

商品損耗率高得嚇人，老板最后只能關門大吉。”

蘇晚晴的描述，讓剛剛還興高采烈的譚衛東也皺起了眉頭。

他光是聽聽，就覺得頭皮發麻，“還有這種事？這不是明搶嗎？那還開個屁啊！”

這番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剛剛燃起的火焰上。

這確實是眼下在中國推行“自選超市”模式最大的，也是最致命的障礙。

時代局限了人們的認知和素質，超前的商業模式，往往會死在黎明之前。

林楓卻笑了，笑得胸有成竹。

“晚晴，你說的這個問題，我當然知道。

這也是為什么，國營百貨和供銷社寧愿多養十個售貨員，也不敢把柜臺撤掉的原因。”

他看著蘇晚晴，眼神里閃爍著一種洞悉未來的光芒。

“但是，我們不能因為怕噎著就不吃飯。

顧客的消費習慣，是可以培養的。

柜臺售貨的方式，效率太低，成本太高，在未來一定會被淘汰。

自選購物，才是真正的趨勢。”

“我們要做的，不是等待趨勢，而是創造趨勢。

我們要做的，就是第一個站出來，占據這個生態位的人。”

蘇晚晴依舊蹙著眉：“道理是這樣，可現實的虧損怎么辦？我們總不能拿錢去給所有人交學費吧？”

“當然不。”林楓伸出一根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發出篤篤的聲響。

“所以，咱們初期的超市，不搞一刀切。我決定，采取‘雙軌制’。”

“雙軌制？”蘇晚晴和譚衛東異口同聲地問道，這個新詞匯讓他們都感到了新奇。

“對，雙軌制。”林楓站起身，在不大的倉庫里踱了兩步。

“我們可以把店面分成兩個區域。

一部分區域，比如賣米、面、油、鹽、醬、醋，還有肥皂、手紙、暖水瓶。

這些包裝完整、單價不高、不容易被隨手拆開或者偷走的商品。

我們采用開放式貨架，讓顧客自己拿個籃子去選。這是‘自選軌’。”

“另一部分區域，比如煙、酒、糖、茶，還有那些進口的、精貴的糕點餅干。

這些高價值、易損耗、容易被順手牽羊的東西，我們繼續保留柜臺。

售貨員站在柜臺后面，顧客要什么，我們拿什么。這是‘柜臺軌’。”

林楓停下腳步，看著恍然大悟的兩人。

“我們用‘自選軌’來提升效率，降低人力成本。

同時，也是在溫和地、潛移默化地培養顧客的購物習慣。

我們可以在貨架旁掛上醒目的標語，派一兩個店員在旁邊引導，教大家怎么用購物籃，怎么排隊結賬。”

“而‘柜臺軌’，就是我們的防火墻。

它能把最大的損耗風險擋在外面，保證我們前期的利潤不受太大沖擊。”

“等過個一年半載，大家的習慣慢慢養成了，素質也提高了。

我們再逐步地，把柜臺里的商品一樣一樣地搬到開放貨架上。

最終，實現完全的自選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