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復制體圍剿

二十三個黑衣人形成的包圍圈正在收縮，他們手中武器的藍色能量槽在昏暗的污水處理廠里像一群螢火蟲。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三個“程默“——一個穿著醫生白大褂，一個套著破舊的軍裝，第三個竟然是程雪的女性版本，只是眼睛泛著機械紅光。

“量子復制體，“程武的呼吸噴在我的后頸上，“能模擬本體的部分記憶和能力。“他悄悄把脈沖槍調到過載模式，“別被他們碰到，皮膚接觸會加強量子共振。“

我的視線在三個復制體之間快速切換。醫生版正在用我的聲音說話：“投降吧，我們會給你無痛的終結。“每個詞都帶著詭異的回聲，仿佛三個喉嚨在同步振動。

Q-7在我口袋里劇烈震動：“檢測到量子干擾場，建議立即使用程雪的傳送裝置。“

我摸向腕表，卻發現女性復制體突然咧嘴一笑——她舉起的手腕上戴著完全相同的設備。“你以為她只做了一個？“這個有著程雪面容的殺戮機器歪著頭，“我們改良了設計。“

程武突然開火。過載的脈沖波在軍裝復制體胸口炸開碗口大的洞，但沒有一滴血流出來，只有銀色的納米微粒像水銀般蠕動修復。“跑！“他拽著我撞進身后的管道。

污水沒過膝蓋的觸感讓我胃部抽搐。我們在蛛網般的隧道里狂奔，身后傳來金屬變形的刺耳聲響——復制體正在暴力拆解通道。

“分頭走！“程武把一個發信器塞給我，“老規矩，三小時后在7號碼頭廢船塢碰頭！“不等我回答，他就拐進右側岔路，故意踩出巨大水花引開追兵。

我蜷縮在左側管道的檢修凹槽里，聽著腳步聲和掃描儀的嗡鳴漸漸遠去。Q-7表面滲出冰涼的液體，在空氣中形成全息偽裝層。“量子隱形只能維持180秒，“它提醒道，“復制體有熱成像視覺。“

我屏住呼吸，看著三個黑衣人從面前跑過。就在最后一人即將轉彎時，他突然停下，頭盔轉向我的方向。面罩下的機械眼閃爍著調整焦距的微光。

“檢測到量子波動，“電子音在管道里回蕩，“疑似目標使用隱形——“

“轟！“

爆炸的沖擊波把我和黑衣人一起掀飛。污水像黑雨般落下，我看到程武站在炸開的管道缺口處，手里握著剩下的所有炸藥。

“計劃變更！“他拽起我就跑，“碼頭現在全是他們的人！“

我們爬出地面時，整片工業區都響起了警報。程武搶了輛送貨摩托，脈沖槍抵在司機太陽穴上：“借你的車用用。“那人滾下車時的表情像是見到了鬼。

摩托在窄巷里甩開三輛追擊的裝甲車，卻在沖出路口時被橫撞而來的警車攔腰截停。我們像破布娃娃般飛出去，我的肩膀撞碎了一家店鋪的櫥窗。

“市民！趴下別動！“警察舉槍瞄準的姿勢很標準，但他制服的臂章在陽光下反射出不自然的金屬光澤——又是偽裝者。

程武比我反應快。他的軍刀劃破空氣釘進警察喉嚨，噴出的卻是銀色納米流。趁對方踉蹌時，我抓起玻璃碎片扎進他眼睛，這次終于聽到了電路短路的噼啪聲。

Q-7突然尖叫：“檢測到高能反應！“

天空暗了下來。云層之上，某種巨大飛行器的陰影正在展開攻擊陣列。

第二節：地下迷宮

程武拖著我跳進地鐵通風井的瞬間，一道直徑兩米的藍光擊中了我們剛才站立的位置。混凝土像黃油般融化，形成的玻璃狀坑洞邊緣還跳動著量子火花。

“軌道炮，“我們在生銹的梯子上急速下降時，程武喘著氣說，“11號世界淪陷前他們就用這個轟平了軍事基地。“

通風井底部連接著廢棄的維修通道。潮濕的空氣中飄著霉味和老鼠糞便的氣息，但至少暫時聽不到追兵的聲音。我的左臂在流血，程武的肋骨可能斷了兩根，但我們誰都沒提休息的事。

“他們怎么找到碼頭的？“我撕下襯衫包扎傷口。

程武的眼神變得危險：“要么我們被追蹤了，要么...“他猛地掐住我脖子把我按在墻上，“說！你是不是真的程默？“

Q-7立刻彈出防御模式，細小的電弧在我們之間跳動。“冷靜！“我掰著他的手指，“你瘋了嗎？“

“復制體有本體的部分記憶，“程武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他們會故意放走一個來釣魚。“他的手加重力道，“證明你是真的！“

缺氧讓眼前冒出金星。在瀕臨昏迷的瞬間，我的量子印記突然爆發劇痛，一段陌生記憶強行涌入——11號世界的程武在軍事基地淋浴間，哼著走調的歌給右耳的傷疤涂藥，鏡子上用肥皂寫著“生日快樂，混蛋“。

“...鏡子上...肥皂字...“我擠出這幾個字。

程武像被燙到般松開手。他后退兩步，右耳殘缺的部分抽動了一下：“那個淋浴間沒有監控...沒人知道...“

我們沉默地對視了幾秒，某種比語言更深的理解在空氣中傳遞。最后他伸手拉我起來：“抱歉，19號世界陷落前，我們損失了六個自己人...都是被復制體替換的。“

通道盡頭是二十年前地鐵改道時廢棄的站臺。腐敗的廣告牌上，笑容僵硬的主持人舉著早已停產的飲料。程武撬開員工休息室的門，里面竟然有干凈的儲水和老式醫療包。

“這里是'鼴鼠'的據點，“他熟練地給自己注射止痛劑，“城市地下有上百個這樣的安全點，全是無家可歸者建的。“

我讓Q-7掃描整個區域，全息地圖顯示我們頭頂是中央公園。“復制體為什么突然大規模行動？“

程武扯開能量棒的包裝：“因為快到臨界點了。“他調出程雪數據芯片里的圖表，“主世界程默需要七個量子共振標記同時激活才能完成他的'凈化協議'。“

圖表上閃爍的倒計時顯示還剩53小時。七個標記中有四個已經變成紅色——代表被清理部隊控制。

“程琳、程雪、22號世界的程天，“程武指著圖表，“還有今早陷落的19號世界。“他苦笑，“現在全城獵殺的不僅是復制體，還有真正的程默——我們每個人都是活體鑰匙。“

休息室的燈泡突然閃爍起來。Q-7表面結出霜花：“檢測到量子掃描！“

我們撲向通風管時，整面墻被藍光蒸發。三個復制體從塵霧中走來，醫生版的指尖滴著銀色納米液：“別跑了，讓我們幫你解脫。“

第三節：鏡中戰場

中央公園的噴泉池成了臨時戰場。我們被逼出地下時，程武的脈沖槍已經過熱變形，我的左臂傷口又裂開了。復制體似乎不急于殺死我們，而是像貓戲老鼠般驅趕著。

“他們在等什么？“我背靠著一棵古樹喘息。

程武突然明白了：“操！他們在等其他復制體把這里包圍！“

果然，樹叢間開始出現更多黑影。醫生復制體微笑著舉起注射器：“這會幫助量子共振達到完美同步。“

Q-7突然從我口袋跳出，立方體表面裂開，露出內部旋轉的藍色核心：“啟動最終協議E-7。“

時間仿佛變慢了。我看到程武撲向軍裝復制體，軍刀刺入對方眼睛；醫生版的針頭離我的脖子只有三厘米；女性復制體正舉起某種發射器。而Q-7的核心光芒越來越亮——

世界變成了黑白兩色。

所有動作都被凍結，只有我的思維還能運轉。Q-7的聲音直接在腦中響起：“量子緩速場只能維持7秒，建議立即行動。“

我奪下醫生復制體的注射器反扎進他脖子，銀色納米液立刻像沸水般翻滾起來。程武的軍刀轉向女性復制體的咽喉，而我撿起脈沖槍瞄準軍裝版的膝蓋——那里有能量電池的弱點。

時間重新流動的瞬間，三個復制體同時遭受致命打擊。醫生版在溶解，女性版捂著噴濺電路液的喉嚨倒下，軍裝版的膝蓋爆炸把他炸成兩截。

“漂亮！“程武拽起我就跑，“但緩速場會暴露我們的位置！“

果然，天空中的巨型飛行器立刻轉向我們所在的位置。公園里的每盞路燈都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像暴雨般傾瀉而下。我們跳進天鵝湖時，軌道炮的藍光把整個湖面蒸發成霧氣。

濕透的我們爬進動物園的廢棄爬蟲館。程武撬開鬣蜥展區的后墻，露出隱藏的升降梯——又一個地下網絡的安全屋。

“這是最后的避難所，“他輸入密碼時手在發抖，“再被找到就只能硬拼了。“

升降梯下降的三十秒里，Q-7完成了自檢：“能量耗盡，進入休眠模式。“它變成了一塊普通金屬塊。

地下五十米處的空間出乎意料地寬敞。醫療設備、武器架、甚至還有個簡易實驗室。墻上的屏幕顯示著七個世界的實時監控，其中四個畫面已經變成雪花噪點。

“程雪建的，“程武扔給我干衣服，“她預見到會有這一天。“

我翻看實驗室筆記，突然發現一張照片——七個程默站在某個環形裝置前合影，背景是標著“第7號地獄“的大門。照片上的程琳舉著香檳，程雪比著勝利手勢，程武對著鏡頭豎中指，而我...穿著某種實驗服站在最邊上。

“這是什么時候的...“我的聲音哽住了。

程武湊過來看：“P的圖吧？我們從來沒——“

警報聲打斷了他。主屏幕上，三個熟悉的身影正從不同入口侵入地下通道。醫生復制體雖然溶解了半邊臉，但依然帶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女性版的喉嚨纏著納米修復帶；軍裝版則換上了機械腿。

“他們升級了，“程武臉色發白，“普通方法殺不死。“

最令人不安的是監控角落顯示的時間——距離臨界點只剩49小時了。

第四節：量子共振

程雪的實驗筆記里夾著幾張潦草的手稿。我拼湊出令人不安的真相：主世界程默的“凈化協議“實際上是強行合并七個世界線的量子操作，而七個程默的共振標記是維持穩定的關鍵。

“這不是清理，“我指著公式給程武看，“這是收割。他要吸收所有變體的量子特征來強化自己。“

程武正在往子彈上涂某種藍色液體：“所以我們是他養的莊稼？“他冷笑，“難怪復制體要活捉。“

手稿最后幾頁被血跡模糊了，但能辨認出“意識傳輸“和“量子疊加“等詞。最驚人的發現是實驗室冷藏柜里的七支注射器——每支都標著世界編號，里面蕩漾著不同顏色的液體。

“程雪的實驗成果，“我拿起標著“7“的那支，“她試圖用反向共振對抗主世界程默。“

程武皺眉：“你怎么知道該用哪個？“

我卷起袖子露出量子印記，現在它已經變成明亮的藍色：“顏色匹配。“

注射的瞬間，世界在我眼前分解又重組。無數記憶碎片像高速列車般掠過：程琳在實驗室熬夜的側臉，程雪調試設備的纖細手指，程武在戰場上翻滾躲避炮火...這些不屬于我的記憶卻帶著熟悉的溫度。

“你眼睛...“程武后退半步，“變成銀色的了。“

冷藏柜的玻璃映出我的倒影——虹膜確實變成了和程琳相似的銀灰色，而量子印記正在皮膚下脈動發光。更奇怪的是，我能看到程武周圍漂浮著淡紅色的能量場，就像程雪筆記里畫的“力量強化“示意圖。

“我看到了你的能力，“我指著那些紅霧，“它們集中在你的手臂和胸口。“

程武半信半疑地揮拳，我準確預判了他每一招的軌跡：“停！第七拳會是左勾拳接右肘擊。“當他真的做出這個動作時，我們倆都愣住了。

“量子視覺，“我翻著手稿，“程雪的理論...不同世界的程默能力可以短暫共享。“

警報突然升級成刺耳的尖叫。屏幕上，復制體已經突破最后一道防線，距離我們只有三百米了。

“沒時間測試了，“程武抓起所有武器，“能打嗎，程序員？“

注射器里的液體在我的血管里歌唱。當我集中注意力時，時間又出現了那種詭異的緩速感。程武的動作變成一幀一幀的幻燈片，而我能看到復制體正從東南側的管道爬進來...

“他們來了，“我拿起脈沖槍，感受著新能力在神經里流淌，“這次我們主動出擊。“

程武露出開戰以來的第一個真誠笑容：“歡迎加入地獄戰隊，菜鳥。“

第五節：鏡像之戰

我們在通風管道里伏擊了第一個復制體。當軍裝版爬出管道的瞬間，程武的涂毒子彈精準命中他膝蓋的機械關節，而我用新獲得的量子視覺預判了他的閃避方向——脈沖槍的藍光直接貫穿能源核心。

“還剩兩個，“程武給霰彈槍上膛，“醫生版會醫療納米技術，女性版擅長電子戰。“

女性復制體選擇從天花板發起突襲。她的手指延伸出數據線，像蜘蛛般倒吊著入侵了安全屋的主系統。燈光忽明忽暗，所有電子鎖同時開啟。

“她在釋放實驗體！“我指著監控驚呼。

程雪囚禁在地下三層的“實驗體“是七個失敗的復制體原型。現在這些扭曲的人形生物正撞開牢門，有的多長了手臂，有的皮膚透明露出內臟，全都帶著對原始本能的瘋狂渴望。

醫生復制體趁機從正面進攻。他的注射器里不再是納米機器人，而是某種沸騰的黑色液體。“量子毒劑，“他微笑著推進，“會讓共振標記超載爆炸。“

程武和我背靠背防守。我的量子視覺能預判每個攻擊，但身體反應還跟不上。當醫生版的針頭離我眼睛只有十厘米時，時間再次緩速——這次我清楚看到針尖上的分子級倒刺。

程武的霰彈槍在最后一秒轟飛了醫生版的半邊身體。但更可怕的威脅來自女性復制體，她已經控制了安全屋的自毀系統。

“倒計時60秒，“她的電子音回蕩在走廊里，“讓凈化開始吧。“

實驗體像潮水般涌來。我們退到最后的核心實驗室，程武用所有重武器封住門口，而我瘋狂翻閱程雪的手稿尋找解決方案。

“找到了！“我指著一段加密公式，“量子共振可以暫時控制復制體！“

程武把最后一顆手雷扔向走廊：“需要什么？“

“七個世界的共振標記，“我苦笑，“但我們只有兩個。“

女性復制體的聲音從揚聲器傳來：“錯誤。你們有四個。“

監控屏幕突然切換，顯示三個培養艙——里面漂浮著昏迷的程琳、程雪和程天，他們的量子印記通過導線連接著某種裝置。

“活體鑰匙，“復制體笑道，“加上你們，正好六個。第七個已經在主世界準備好了。“

程武和我對視一眼，同時明白了那個最可怕的真相：主世界程默要親自降臨，來完成他的收割儀式。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