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薪火相傳
- 傳國玉璽記之刑天九劫輪回
- 飄零胡說
- 2586字
- 2025-07-18 22:15:15
薪火相傳,心蓮怒放
崖山的海天交界處,鉛灰色的云層被九道龍形虛影撕裂。最上方的赤龍鱗片泛著牧野烽煙的銅銹色,龍瞳里燃燒著定鼎山河的決絕;紫金龍影纏繞著盛唐宮闕的飛檐斗拱,龍涎化作《霓裳羽衣曲》的殘譜;而那道裹挾著五代兵戈的墨龍,鱗片間還滴著幽綠的血,龍爪撕裂的不僅是云層,更是千年前藩鎮(zhèn)割據(jù)的血腥記憶。
“轟——”
當(dāng)?shù)诰诺例堄啊堑烙裳律绞f軍民血淚凝成的赤紅龍魂——撞入血色光柱時,楚旺成正看見陸秀夫的右掌突然炸開一團(tuán)血霧。丞相腰間的玉帶已被血浸透,原本束發(fā)的紫金冠歪在一邊,露出的鬢角結(jié)著冰碴,卻仍死死咬著下唇,不讓那聲悶哼溢出喉嚨。
“丞相!”楚旺成踏碎甲板沖上前,靴底碾過嵌著箭頭的木板,發(fā)出咯吱的碎裂聲。他看見陸秀夫胸前的血色晶簇正滲出蛛網(wǎng)般的裂紋,每道裂紋都像活物般扭動,順著丞相的衣襟爬向咽喉。
更駭人的是空中那團(tuán)能量旋渦。九大龍魂的力量在里面絞成亂麻:盛唐的祥瑞金光被五代的兇戾黑氣啃噬,兩宋的文蘊墨流被蒙元的蒼莽黃塵沖散。楚旺成突然想起虞兒曾說過的話:“九龍魂如同九色絲線,可若沒有穿針的引線,只會絞成死結(jié)?!?
此刻的陸秀夫,就是那根即將繃斷的引線。
血色光柱猛地暗下去三分之一,陸秀夫的瞳孔瞬間蒙上灰翳。他向后踉蹌半步,后背撞在船樓的雕花欄桿上,欄桿應(yīng)聲而裂,木屑混著血沫濺在楚旺成手背上。就在這剎那,楚旺成看見丞相袖中滑出半片玉簡,玉簡上刻著的“忠”字已被血浸透,筆畫間滲出的不是朱砂,而是真正的心血。
“不能再等了!”楚旺成猛地撕開胸口衣襟。刑天戰(zhàn)紋在他心臟位置瘋狂跳動,暗紅的紋路像燒紅的鐵絲,燙得皮肉滋滋作響。他想起三天前虞兒在他掌心畫下的符文,指尖下意識地在戰(zhàn)紋上勾勒——那是虞姬跨越千年傳來的守護(hù)印記,此刻正化作金紅色的光流,順著他的經(jīng)脈涌向心臟。
陸秀夫突然笑了。那笑容干枯得像深秋的落葉,卻在眼角擠出一點光:“楚校尉……看見海底的光了嗎?”他抬起染血的手指向海面,那里不知何時浮起萬千光點,像被揉碎的星辰,正朝著海底那點九色光芒匯聚。“當(dāng)年徽宗皇帝夢到的九瓣蓮,原來真的要開了……”
話音未落,血色晶簇發(fā)出玻璃碎裂的聲響。陸秀夫喉間涌上一大口黑血,卻強(qiáng)撐著用袖口抹去,指尖在晶簇上飛快劃出符印。楚旺成突然看懂了那符印——是崖山地形圖,十萬軍民的營寨位置被血色線條連起來,形成一朵含苞的蓮。
“接??!”陸秀夫猛地將晶簇扯離胸口。那動作讓他半邊衣襟都被扯碎,露出的胸膛上布滿青紫的血管,每根血管都像要爆裂的琴弦。晶簇離開身體的瞬間,他的頭發(fā)驟然全白,臉上的皺紋深如刀刻,唯有額間的朱砂紅芒亮得刺眼,像燃盡生命的燭芯。
楚旺成撲過去時,正看見晶簇上彈出九道流光。赤龍?zhí)撚耙е氖滞螅辖瘕埼怖p住他的腳踝,最兇戾的墨龍正張開獠牙咬向他的咽喉——就在這剎那,他胸口的虞美人戰(zhàn)紋突然綻放。金紅色的花瓣層層疊疊展開,花瓣邊緣泛著虞姬發(fā)間鳳釵的冷光,硬生生將墨龍的獠牙擋在三寸之外。
“以我身為爐!”楚旺成怒吼著將晶簇按在胸口。刑天玉璽在體內(nèi)發(fā)出嗡鳴,印面上的刑天戰(zhàn)魂睜開眼睛,那對空洞的眼窩里噴出暗紅火光,將晶簇上的九道流光一一吞下。他感覺脊椎像被燒紅的鐵條貫穿,每節(jié)骨頭都在發(fā)出爆裂聲,而心臟卻在虞美人戰(zhàn)紋的守護(hù)下,跳得越來越沉穩(wěn)。
陸秀夫跪在地上,看著楚旺成胸口漸漸亮起的九色光。他顫抖著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半塊冷掉的麥餅,麥餅上還留著牙印?!斑@是……小皇帝今早剩下的……”他的聲音輕得像海風(fēng),“楚校尉,若心蓮開了,替我告訴后人,崖山的海……不都是咸的。”
楚旺成猛地轉(zhuǎn)頭。船樓角落的陰影里,果然縮著個穿龍袍的小孩。那是年僅八歲的趙昺,此刻正抱著膝蓋發(fā)抖,龍袍下擺沾滿了血污,卻仍用袖子護(hù)著懷里的玉璽——那是比他還高的傳國玉璽,邊角已磕掉一塊。
“陛下莫怕?!标懶惴蚺肋^去,將小孩攬進(jìn)懷里。他的手指撫過龍袍上的十二章紋,指尖停在日月圖案上,那里有塊暗紅色的污漬,像朵開錯季節(jié)的梅花?!斑€記得丞相教你的《黍離》嗎?”
小孩哽咽著點頭,細(xì)弱的聲音在風(fēng)浪中飄散開:“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
就在這時,海底的九色光芒猛地炸開。楚旺成看見無數(shù)光帶從海面升起,每條光帶都纏繞著虛影:有持戈的士兵、浣紗的婦人、讀書的書生,他們的面容模糊,卻都朝著心蓮的方向伸出手。最前端的光帶里,他看見了熟悉的身影——是三天前戰(zhàn)死的副將,此刻正用斷矛挑著殘破的宋旗,旗面上“宋”字的一點,恰好是心蓮綻放的位置。
“心蓮……開了……”陸秀夫的聲音帶著笑意,卻咳出更多血。他將小孩抱得更緊,龍袍的下擺掃過甲板上的血跡,竟在血洼里映出蓮影。“楚校尉,替我護(hù)好這薪火……”
話音未落,他抱著小皇帝縱身躍向海面。那身影在九色光芒中變得透明,懷里的小孩突然伸出手,掌心向上——楚旺成看見一點金光從陸秀夫胸口飛出,落進(jìn)小孩掌心,化作一枚燃燒的蓮子。
與此同時,楚旺成胸口的刑天玉璽爆發(fā)出萬丈光芒。玉璽印面的刑天戰(zhàn)魂舉起干戚,劈向空中的能量旋渦,九色光流順著他的手臂涌入體內(nèi)。他感覺四肢百骸都在被重塑,虞美人戰(zhàn)紋的金紅色與刑天戰(zhàn)紋的暗紅色在血管里交織,匯成流動的火焰。
海底的九瓣心蓮徹底綻放了。每一瓣都刻著不同的圖景:第一瓣是牧野之戰(zhàn)的青銅鼎,第二瓣是長安城的朱雀街,第三瓣是東京汴河的漕船……第九瓣上,十萬軍民的身影漸漸淡去,化作漫天飛舞的金色光點,每個光點里都藏著一句未說完的話。
楚旺成伸出手,接住一枚光點。里面是陸秀夫的聲音,帶著笑意:“楚校尉,別讓這蓮……開在無人處?!?
歸墟之門在蓮心洞開的瞬間,楚旺成看見無數(shù)時空碎片在門后旋轉(zhuǎn)。有汴京的元宵燈市,有臨安的春雨斷橋,還有……一片他從未見過的、高樓林立的鋼鐵森林。就在這時,胸口的虞美人戰(zhàn)紋突然劇烈發(fā)燙,金紅色的光芒中浮現(xiàn)出虞姬的臉,她的唇瓣微動,吐出的字句卻像烙印般刻進(jìn)他靈魂:“楚郎,歸墟不是終點,是……”
最后一個字被歸墟潮汐吞沒。楚旺成感覺身體正在化作光粒子,刑天玉璽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奔涌,將他的意識推向未知的時空。墜落的瞬間,他看見海底的心蓮中央,那枚陸秀夫留下的金色蓮子正緩緩沉入淤泥,蓮子外殼裂開的縫隙里,透出一點新綠——那是比任何朝代都要年輕的顏色。
崖山的海面恢復(fù)了平靜,仿佛從未有過戰(zhàn)火與龍魂。唯有楚旺成消散的位置,漂浮著一片奇異的鱗甲:一半是刑天戰(zhàn)紋的暗紅,一半是虞美人花瓣的金紅,在陽光下閃爍著,像一枚被遺落的時空符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