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玄音門后山籠罩在薄霧中。云澈領著眾人沿隱蔽小徑上行,天律萬象琴懸浮在他身側,七塊音紋碎片如衛星般環繞旋轉。
“祭壇就在前面。“云澈拔開擋路的藤蔓,“九霄氏與玄音門共同建造的避難所。“
霧氣突然變得濃稠,周圍景物如墨水般暈染變幻。再清晰時,他們已站在圓形石臺上——正是音律之始那個石臺的縮小版!
“空間折疊?“風無痕警惕地環顧四周。
小女孩卻歡快地跑向石臺中央:“婆婆!我帶他們來啦!“
石臺中央浮現出弦婆婆的虛影,比在破碎音域時清晰許多。她慈愛地摸摸女孩的頭,然后向云澈行禮:“天律者大人,老身等候多時了。“
云澈還禮:“前輩指引我們前來,可是為了最后一塊碎片?“
弦婆婆的虛影飄到石臺邊緣,指向東方漸白的天空:“看。“
天際線處,一輪蒼白月亮正在西沉。奇特的是,月面隱約可見音紋脈絡,如同樹木的年輪。
“月宮音冢...“炎音谷主的聲音突然從后方傳來。老人不知何時出現在石臺入口,斷臂處纏著火焰紋路的繃帶,“傳說中的第十二音域。“
葉清羽驚訝轉身:“前輩什么時候...“
“跟著你們的尾巴來的。“炎音谷主拍拍腰間的赤玉簫,“順便解決了三波追蹤者。“他看向弦婆婆虛影,“老弦,你確定要這么做?“
弦婆婆嘆息:“別無選擇。月蝕將至,終末樂章已經影響到現實世界。“她揮手展示幾幅畫面:西域沙漠升起音波龍卷,東域植物變異成樂器形態,北海浮冰自行演奏交響曲...
“最后一塊碎片就在月宮音冢。“云澈確認道,“但怎么上去?“
“用這個。“弦婆婆的虛影突然消散,化作一縷銀光注入小女孩的鈴鐺。鈴鐺自動飛起,在空中變形成微型豎琴,“月橋之鑰,唯一能安全通往月宮音冢的通道。“
小女孩卻突然后退兩步:“不...我不想去...“
云澈蹲下身與她平視:“為什么?“
“那里有可怕的東西!“小女孩眼中浮現出不屬于孩童的恐懼,“它在吃音律...吃記憶...吃一切!“
炎音谷主臉色驟變:“終末樂章的具現化已經滲透到月宮了?“
風無痕的灰金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指向小女孩:“她到底是什么人?“
沉默蔓延。最終云澈輕聲道:“她是月宮音冢的守護靈,也是...初代天律者的女兒。“
葉清羽瞪大眼睛:“可那至少是三千年前...“
“時間在音冢是靜止的。“云澈解釋,“當年初代天律者封印終末樂章時,將女兒化作鑰匙守護者。代價是她永遠保持童真形態,記憶每百年重置一次。“
小女孩——現在該稱她為月鑰——開始啜泣:“我想起來了...爹爹把我變成這樣...是為了...“
“為了給世界留下希望。“弦婆婆的聲音從豎琴中傳出,“現在,希望需要你再次履行職責。“
晨光中,月鑰慢慢停止哭泣。她擦干眼淚,伸手握住豎琴:“需要四個人...站在石臺四角...“
云澈、葉清羽、風無痕和炎音谷主各自就位。當月鑰撥動琴弦,整座石臺亮起古老音紋。天空中的月亮突然放大,投下一道銀色光柱籠罩石臺。
“通道開啟只能維持一個時辰。“月鑰的聲音變得空靈,“必須有人留下維持陣法...“
“我來。“炎音谷主盤膝而坐,赤玉簫橫放膝前,“這把老骨頭就不上去折騰了。“
風無痕突然按住云澈的肩膀:“我也留下。“
“什么?“葉清羽驚訝道。
風無痕展示她的灰金左手,黑色音紋正在緩慢侵蝕:“暮成雪的遺贈里有重要情報...冰魄天尊在月宮音冢設了陷阱...“她看向云澈,“你們需要地面接應。“
云澈深深望進她眼睛,似乎要看穿什么。最終他點頭:“保重。“
月鑰再次撥弦,銀光變得更加凝實。云澈和葉清羽踏進光柱,身體立刻變得輕盈,開始緩緩上升。炎音谷主的簫聲從下方傳來,為他們的“登月“之旅伴奏。
上升過程如同穿越音律隧道。四周漂浮著無數記憶片段:初代天律者創造十二音紋;三大流派的分裂;九霄氏的隱居;冰魄天尊的背叛...
“看!“葉清羽突然指向某個片段。畫面中是年輕的冰魄天尊抱著被黑色音紋吞噬的少年,跪在九霄氏門前哀求。
云澈伸手觸碰,畫面立即擴展成完整場景:
“救救他!“冰魄天尊——那時還叫寒溟——聲嘶力竭地哭喊,“你們是原始音紋的守護者!“
九霄族長——云澈的祖父——痛苦地搖頭:“終末樂章的污染無藥可解。唯一能做的就是...“
“殺了他?“寒溟抱緊兒子,“不!一定有別的方法!“
族長身后走出一位少年,面容與云澈有七分相似。他手持天律萬象琴前身,輕聲道:“或許可以嘗試封印...“
“云霄!退下!“族長厲喝,“這不是你該插手的!“
少年云霄卻已撥動琴弦。純凈的音波籠罩寒溟之子,暫時壓制了黑色音紋。孩子睜開眼,虛弱地喊了聲:“父親...“
寒溟喜極而泣,但下一刻,黑色音紋突然暴走!它順著音波反噬,直接侵入云霄體內!族長當機立斷斬斷音波連接,卻為時已晚——云霄的右手已經結晶化。
“現在你明白了?“族長悲憤地質問,“終末樂章會尋找更強宿主!“
寒溟抱著再次昏迷的兒子,眼中希望熄滅:“所以...真的沒辦法了?“
族長沉默良久:“除非找到月宮音冢的'凈化之泉'。但那里是...“
“禁忌之地。“寒溟慘笑,“因為你們九霄氏把最危險的秘密埋在那里。“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云澈和葉清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冰魄天尊的動機遠比想象中復雜。
銀光突然變得刺目,上升停止了。他們站在一片銀白荒漠中,遠處矗立著水晶宮殿群,但大多已倒塌。天空是永恒的黑夜,星辰排列成音符形狀。
“歡迎來到月宮音冢。“月鑰的聲音從豎琴中傳出,她現在只剩聲音相伴,“小心腳下的...“
警告來得太遲。云澈剛邁步,沙地突然下陷!無數蒼白的手臂破沙而出,抓住他的腳踝往下拖。那些手臂全是音修模樣,半透明如蠟像。
“往昔之影!“月鑰驚呼,“被終末樂章吞噬的音修殘念!“
葉清羽的九霄引鳳弓立即發射,金紅光箭射斷幾只手臂。但更多手臂從沙中涌出,甚至開始凝聚成完整人形。最可怕的是,它們能模仿生前擅長的音律攻擊!
“不要戀戰!“云澈召出天律萬象琴,第七弦奏出刺耳噪音。往昔之影暫時退散,沙地恢復平靜,“凈化之泉在哪?“
豎琴指向宮殿群中央:“那里...但泉眼已經被污染了...“
他們謹慎前行。沿途的宮殿殘骸上刻滿音律圖譜,有些甚至是失傳已久的禁術。葉清羽在一塊石碑前駐足,上面記載著九霄氏最核心的秘密:
“天律者非傳承,乃選擇。琴擇主,非血統。“
“這...“她困惑地看向云澈。
云澈苦笑:“所以我父親只是養父?“
豎琴輕顫:“不完全是。九霄血脈確實特殊,但真正決定天律者身份的是...“
沙地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宮殿群中升起巨大黑影,形如八爪魚卻由純粹音波構成。它的每根觸須末端都長著樂器形態的器官,正在演奏不協調的樂章。
“終末樂章的化身...“云澈臉色煞白,“它蘇醒了!“
黑影發現了他們,所有“樂器“同時轉向。毀滅性的音波如海嘯般襲來,所過之處空間都開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