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域邊境,血色蒼穹下。
天律萬象琴劃破長空,在靜默天幕上撕開一道轉瞬即逝的裂縫。云澈三人俯視大地,觸目所及盡是瘡痍——村莊化為廢墟,田野枯萎龜裂,無數晶體雕像保持著逃亡姿勢,那都是被靜默之力侵蝕的普通修士和百姓。
“才離開半個月...“葉清羽聲音發顫,“怎么會變成這樣?“
風無痕指向遠方:“看那里!“
地平線上,十二根通天血柱組成一個巨大環形,每根柱子頂端都盤坐著一名修士,身體正逐漸與柱子融合。環形中央懸浮著一口漆黑棺材,棺蓋已經打開一半,濃郁的黑霧如觸手般向外蔓延。
“靜默圣棺...“云澈瞳孔收縮,“他們提前開始了儀式!“
突然,一道紫色音波從地面射來,在琴前炸開成煙花形狀——是天音閣的求救信號!
“是姑姑!“葉清羽指著信號來源,“他們還活著!“
云澈立刻調轉方向,音琴俯沖而下。接近地面時,他們看清了戰況:數百名寂滅宗修士圍攻著一座搖搖欲墜的紫色結界,結界內是洛清音和不足五十人的殘部。結界外,尸體堆積如山,有敵人的,也有天音閣弟子的。
“準備戰斗。“云澈沉聲道,“清羽、風無痕負責東側四根血柱,我去中央對付棺材。記住,必須在雙月交輝前同時摧毀所有血柱,否則...“
他話未說完,天空突然暗了下來。眾人抬頭,只見兩輪血月不知何時已懸在頭頂,月光如粘稠的血漿傾瀉而下,靜默圣棺劇烈震顫,黑霧瞬間濃郁了十倍!
“來不及了!“風無痕拔出鎮魂劍,“分頭行動!“
音琴一個急停,葉清羽和風無痕縱身躍下,如流星般墜向東側戰場。云澈則繼續沖向中央,天律萬象琴七弦齊振,七道音波如長虹貫日。
地面上,洛清音看到從天而降的援軍,憔悴的臉上終于浮現希望:“是清羽!眾弟子聽令,配合她們進攻!“
葉清羽落地瞬間,九霄引鳳弓已然在手。無需箭矢,她拉弦即射,金紫音波化作鳳凰形態,將三名寂滅宗修士轟成齏粉。風無痕緊隨其后,鎮魂劍橫掃,沙金色劍氣所過之處,敵人如割麥般倒下。
“姑姑!“葉清羽沖到結界邊緣,“云澈回來了!我們有救了!“
洛清音撤開一道縫隙讓二人進入:“你們怎么才...這位是?“她警惕地看向風無痕。
“風無痕,九霄氏西域血脈,我的...姐妹。“葉清羽簡短介紹,“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云澈說要同時摧毀十二根血柱才能阻止儀式!“
洛清音苦笑:“我們試過,但每根血柱都有元嬰修士鎮守,還有...“
一聲巨響打斷了她。眾人轉頭,只見中央戰場爆發出刺目強光,黑霧被暫時驅散,露出云澈與靜默圣棺對峙的身影。棺材已經完全打開,里面蜷縮著一個黑影,輪廓與云澈一模一樣。
“那是...“一名天音閣弟子驚恐道。
“靜韻尊者的原身。“洛清音面色凝重,“他們找到了云無相當年封印的惡念本體。“
葉清羽握緊長弓:“沒時間了。姑姑,你帶人牽制西側敵人,我和風無痕負責東側四柱。“
洛清音還想勸阻,卻見風無痕已經割破手掌,將血抹在鎮魂劍上。劍身頓時亮起刺目金光,劍脊浮現出古老的九霄氏銘文。
“相信我,“風無痕的金紫沙瞳中閃爍著堅定,“西域的血不會白流。“
洛清音深吸一口氣,轉身下令:“所有還能戰斗的弟子,隨我攻向西側!為天律者爭取時間!“
兩支隊伍如離弦之箭沖出結界。葉清羽和風無痕并肩疾馳,很快來到第一根血柱下方。柱高百丈,表面布滿蠕動的人臉,頂端盤坐的正是玉唐國三皇子!他雙眼翻白,嘴角咧到耳根,胸口插著七根黑色骨釘。
“被控制了?“葉清羽張弓搭箭。
風無痕搖頭:“自愿獻祭。看他的表情...他在享受。“
三皇子似乎感應到敵人接近,突然睜眼,兩道血光激射而下。葉清羽側身閃避,原先站立的地面被腐蝕出兩個深坑。
“沒時間纏斗!“風無痕高舉鎮魂劍,“用那招!“
葉清羽會意,與她背靠背站立。九霄引鳳弓與鎮魂劍交叉相觸,金紫與沙金色音紋螺旋上升,在二人頭頂形成一只雙頭鳳凰虛影。
“九霄合鳴!“
鳳凰振翅長鳴,音波如海嘯般席卷血柱。三皇子尖叫著釋放全部靜默之力抵抗,卻在接觸鳳凰音波的瞬間土崩瓦解。血柱表面出現無數裂紋,最終轟然崩塌!
“第一根!“葉清羽欣喜道,卻突然臉色一變,“小心身后!“
數十道黑光從陰影中射來,風無痕揮劍格擋,仍有三道擊中她的肩膀,頓時血流如注。
“云家的人...“她咬牙看向偷襲者。
云鴻志帶著十幾名云家叛徒走出陰影,手中各持一枚黑色晶石:“叛徒和西域雜種,也敢阻撓尊者復活?“
葉清羽扶住風無痕:“你沒事吧?“
風無痕搖頭,傷口處的黑氣卻被某種力量逼出——是覺醒的九霄血脈在自動凈化靜默之力。
“繼續。“她擦去血跡,“還有三根。“
云鴻志冷笑:“你們哪也去不了!“
他捏碎晶石,黑霧中走出四個晶體傀儡,赫然是曾經的天音閣長老!這些傀儡氣息都在元嬰期,動作卻比生前更加敏捷。
“我來拖住他們。“風無痕推開葉清羽,“你去破壞血柱!“
葉清羽猶豫片刻,重重點頭:“堅持住!“
她化作一道金紫流光沖向第二根血柱,身后傳來激烈打斗聲和風無痕的悶哼。不敢回頭,葉清羽全力催動九霄玲瓏體,長弓連射,三箭齊發。
第二根血柱由玄音門掌門鎮守。老道獰笑著祭出本命法寶“噬魂鐘“,鐘聲一響,葉清羽頓時頭暈目眩,七竅滲血。
“小丫頭,就憑你也想...“
老道話未說完,突然胸口一涼。低頭看去,一截金色劍尖透胸而出。風無痕不知何時突破了包圍,鎮魂劍精準刺穿了他的心臟!
“你...怎么...“老道難以置信地回頭。
風無痕的金紫沙瞳冰冷如霜:“西域的血債,今日一并清算!“
她擰轉劍柄,老道身體轟然炸裂。第二根血柱失去鎮守者,很快在葉清羽的箭雨下崩塌。
“第三根!“葉清羽拉起風無痕,“快!“
兩人沖向第三根血柱,卻見云鴻志已經等在那里,腳下踩著一名奄奄一息的天音閣弟子。
“再上前一步,我就殺了他!“云鴻志獰笑。
葉清羽張弓瞄準,手指卻微微顫抖。就在僵持之際,地面突然劇烈震動!中央戰場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能量波動,黑霧被沖散大半,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靜默圣棺已經完全打開,里面的黑影站了起來。那是一個與云澈一模一樣的存在,只是全身漆黑如墨,唯有雙眼是純粹的血紅。它單手就擋住了天律萬象琴的全力一擊,另一只手掐著云澈的脖子,將他提在半空!
“云澈!“葉清羽失聲驚呼。
風無痕抓住她:“別分心!先解決血柱!“
云鴻志也被中央的變故吸引了注意力。那名天音閣弟子趁機掙脫,反手一劍刺入他腹部!
“啊!賤人!“云鴻志暴怒,一掌拍碎弟子天靈蓋,但已經給了葉清羽她們機會。
“現在!“
雙鳳和鳴再次發動,金紫沙暴席卷第三根血柱。云鴻志倉促抵擋,卻被自己的靜默之力反噬,半邊身體瞬間晶體化!
“不...尊者救我!“他絕望地向中央伸手。
靜韻原身似乎感應到什么,血眸轉向這邊。就在它分神的剎那,云澈突然反擊,混沌音律如利劍刺入原身胸口!原身吃痛松手,兩人同時后退。
“第四根!“葉清羽大喊,與風無痕沖向最后一根東側血柱。
中央戰場,云澈擦去嘴角血跡,天律萬象琴橫在身前:“你我都知道,這樣打下去只會兩敗俱傷。“
靜韻原身歪了歪頭,首次開口,聲音如同千萬人同時低語:“那就...合二為一。“
它突然暴起,速度快到拉出殘影。云澈倉促格擋,琴劍相擊的沖擊波將方圓百丈內的修士全部掀飛!
雙月完全重合,血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靜韻原身的力量隨之暴漲,每一次攻擊都讓云澈后退數步。更可怕的是,原身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漆黑長琴,形制與天律萬象琴一模一樣,只是通體漆黑,琴弦如血!
“靜韻魔琴...“云澈認出了這件傳說中的兇器,“原來一直在你手里。“
原身不答,血弦一振,七道黑紅音刃破空而來。云澈七弦齊撥,兩股力量在半空相撞,空間竟被撕裂出細小的黑色裂縫!
“轟!“
爆炸聲中,云澈倒飛出去,撞塌了半座殘塔。他掙扎著爬起,發現胸口的混沌紋路暗淡了幾分——原身的攻擊能直接削弱他的本源力量!
“云澈!“葉清羽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和風無痕已經摧毀了東側四柱,正趕來支援。
“別過來!“云澈厲聲警告,“去幫洛清音!“
話音未落,靜韻原身突然轉向葉清羽方向,魔琴血弦顫動。云澈瞬間明白了它的意圖——要拿葉清羽做人質!
“休想!“
他全力催動天律萬象琴,琴身黑白紋路如活物般蠕動,七根星弦同時亮起。一個前所未有的音符在琴弦間凝聚,那是融合了東西兩域音律本源的終極之音——
“天律·萬象歸宗!“
音符脫弦而出,所過之處空間扭曲。靜韻原身不得不放棄攻擊葉清羽,轉身應對這致命一擊。魔琴血弦狂震,同樣釋放出一道黑紅光柱。
兩股力量相撞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接著是一道耀眼至極的白光,以及震耳欲聾的爆炸。當光芒散去,戰場中央出現了一個直徑百丈的深坑,云澈和原身分別躺在兩端,都受了重傷。
“云澈!“葉清羽沖到他身邊,淚水模糊了視線。
云澈艱難地睜開眼:“血柱...還剩幾根?“
“東側全毀,西側...“她看向遠方,洛清音等人正在苦戰,“還有兩根。“
“必須...同時摧毀...“云澈咳出一口黑血,“否則...原身的力量...不會減弱...“
風無痕檢查他的傷勢,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靜默之力在侵蝕你的本源!“
確實,云澈胸口原本平衡的混沌紋路,此刻正被黑紅絲線一點點蠶食。更可怕的是,遠處的靜韻原身已經站了起來,傷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沒用的...天律者...“原身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你我本是一體...抵抗只會...更加痛苦...“
它緩步走來,每邁一步,地面就多出一道燃燒的黑痕。葉清羽和風無痕擋在云澈前面,卻都知道自己不是原身的對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紫色身影突然從天而降,擋在三人面前——是洛清音!她衣衫破碎,嘴角帶血,顯然經歷了一番苦戰。
“姑姑!西側血柱?“葉清羽急切地問。
洛清音苦笑:“只破壞了一根...最后一根由寂滅宗大長老鎮守,我們損失慘重才...“
她話未說完,靜韻原身突然加速,魔琴橫掃!洛清音倉促抵擋,玉簫應聲而斷,整個人被擊飛數十丈!
“姑姑!“
葉清羽想沖過去,卻被風無痕拉住:“看天上!“
雙月交輝達到頂峰,血光中,最后一根完好無損的血柱突然射出一道紅光,與靜默圣棺相連。棺內殘余的黑霧瘋狂涌入原身體內,它的氣息瞬間暴漲數倍!
“完了...“一名天音閣弟子絕望地跪倒,“尊者要完全蘇醒了...“
靜韻原身舒展身體,黑霧在它背后形成一件華麗的暗金長袍。它俯視著奄奄一息的云澈,血眸中閃過一絲憐憫:
“可憐的半身...現在...結束吧。“
它抬起手,一道黑紅光柱從天而降,直擊云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