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布偶在滑滑梯那推了你？你臉也是布偶撓花的？”

職工辦公室內，眾人圍著男孩有些面面相覷。

“石頭，你亂說什么！”

中年女人瞪了孫兒一眼。

石頭急了：“奶奶，我說的是真的，是你跟我說茜茜是沒有爸爸的野種，我就學著說了幾句，然后那個娃娃就撲過來了，嗚嗚嗚……”

沒等男孩將話說完，嘴巴就被中年女人給捂住了，她也顧不上蹬腿了，臉上布滿了尷尬之色。

顧慧氣得臉色發(fā)白，有些憐惜的將女兒摟在了懷里。

見狀，女老師又開始和起了稀泥：“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兩個孩子都受到了驚嚇，要不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楚青默默關閉了手機錄音，沒說話，將目光看向了顧慧。

只要對方愿意，他絕對會替顧慧討回公道。

察覺到楚青的目光，顧慧卻搖了搖頭，抱起女兒朝著大門走去。

楚青嘆了口氣，也沒有強求，默默跟在這對母女身后。

他能理解顧慧的顧慮，不像他光棍一條，無牽無掛，女兒以后要繼續(xù)在這上學，就不能得罪老師，這事要是鬧大了，失了面子是小，這閑言碎語的一傳十，十傳百，女兒的處境只會更難。

人言可畏，就像是洪水一般，只能疏不能堵。

她又要賺錢供孩子念書、生活，不可能時時刻刻守著女兒。

沒一會，楚青他們就上了出租車。

一路上，茜茜都表現(xiàn)的十分乖巧。

然而越是這樣，顧慧越是自責的緊了緊擁抱對方的雙手，一個勁的落淚：“茜茜，是媽媽沒本事，沒有保護好你。”

茜茜沒說話，本能的拱了拱腦袋，深深埋進對方的懷里，試圖尋找些許安全感。

看著母女倆相互舔舐傷口的模樣，楚青不禁想起了一句：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這世道似乎從來沒有善待過好人。

福鼎小區(qū)。

“娃娃！”

幾人剛在小區(qū)門口下了車，茜茜突然驚呼了起來。

“怎么了茜茜？”

顧慧以為是女兒做夢嚇到了，緊張的不行。

“好像是她一直抱著的娃娃不見了。”

楚青注意到了茜茜空空如也的雙手。

“是不是掉車上了，我打個電話看看。”

“喂，是司機大哥么，我是尾號****，對，麻煩幫我看下是不是有個娃娃掉你后座了，沒有嗎？好，謝謝了。”

沒一會，顧慧就掛了電話。

“不在車上嗎？我怎么記得之前上車的時候茜茜是抱著娃娃的。”

楚青有些狐疑。

可思來想去，一個破破爛爛的娃娃，人家沒理由要藏著掖著。

顧慧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女兒身上，一時半會也確定不了。

“要不跟幼兒園那打個電話問問？”

“我試試。”

顧慧剛拿出手機，一個電話就主動撥了過來。

也不知道對面說了什么，顧慧表情突然復雜了起來。

電話持續(xù)將近半分鐘，這才結束了通話。

“怎么了？”

楚青好奇。

顧慧沉默了好一會，似乎才緩過神來，有些艱難道：“石頭他們家小賣部沖進了一輛泥頭車，她奶奶整個上半身都被撞沒了，當場死亡，就在幼稚園對面。”

“……”

楚青雖然覺得好死，但不知道為什么心頭卻泛起了一股寒意。

布偶一消失了，那邊就出了車禍。

還有在校園里男孩最終的供詞，似乎都跟那個布偶脫離不了關系。

如果是巧合的話，那也太巧合了？

“娃娃。”

這是，顧慧懷中的茜茜突然掙扎了起來。

顧慧松開了女兒，緊接著便見到對方朝著小區(qū)門口跑去。

兩人嚇了一跳，趕緊追了上去。

然而，才剛追出沒幾步，茜茜又停了下來。

兩人走到跟前一看，一輛成人腳掌大的玩具泥頭車上，正坐著一個布偶緩緩朝他們駛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個極為恐怖的想法從心頭蹦了出來。

“咯咯咯~”

重新找回玩伴的茜茜對此全然不知，傳出了銀鈴的笑聲。

望著這一幕，身后的兩人默契的將想法咽在了心中。

……

顧慧母女倆居住的這公寓樓，總共有13層，他們家在第六層。

以前楚青只到過樓下，現(xiàn)在還是第一次上樓。

叮——

電梯門一打開，一股黃紙燃燒的氣味便撲面而來。

循著氣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名披頭散發(fā)的女子，居然在樓梯的過道口燒紙錢。

這會已經(jīng)臨近晚上7點，湛藍的天空如同被蒙上一層面紗，使得樓道的光線變得昏暗，門前的感應燈似乎壞了，僅能通過火光依稀看到女子的側臉，凌亂的長發(fā)遮掩了大半面積，隱隱能從縫隙中看到對方的眼睛，似乎正在打量著幾人。

在她的身后，門框上貼滿了符紙，上方扣著一個八卦盤，盤中央的鏡子剛好倒影出男子有些扭曲的身影。

顧慧在楚青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就急忙拉著女兒開門去了。

而楚青從顧慧口中得知，對方就是顧慧家對門的鄰居。

楚青暗道：有這樣的鄰居，顧慧也是遭老罪了。

誰知就在茜茜路過的時候，火盆突然就被掀飛了，像是被踢了一腳。

事實上，母女倆經(jīng)過時還特意保持了距離。

而茜茜懷中的布偶不知何時掉落在了地上，歪著頭注視著前方的男子。

顧慧趕緊替女兒撿起了布偶，放回了對方懷中。

女子猛然的站起身，嚇得楚青趕忙將母女護在了身后。

然而，對方只是盯茜茜看了一眼，就默不作聲的退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咔嚓！

“呼~”

隨著對面的大門徹底合上，楚青與顧慧紛紛長出了一口氣，隨后趕緊進了自己屋子。

“那邊一直這樣，你不用太在意。”

顧慧安慰了楚青一句，就將女兒先帶入房間。

楚青打量了一圈，屋內陳設十分簡單，客廳甚至連電視機都沒有，進門時顧慧給拿的拖鞋還是嶄新的，一看就知道家里很少來客人。

沙發(fā)后面的墻上，有著一個淡黃色方形印子，看樣子以前應該掛著的應該是一個相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下掉了。

“那里以前掛著我跟我丈夫的結婚照。”

不知何時，顧慧已經(jīng)從女兒房間里走了出來。

楚青點了點頭，大概明白了。

因為丈夫的死對女兒影響很大，間接導致了如今有些自閉的性格，多半是怕女兒觸景生情故而取下了。

但楚青清楚，顧慧真正找自己不是為了說這個。

他看了眼茜茜房間的方向，壓低聲音道：“如果我沒猜錯，那個東西就寄宿在茜茜的布偶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