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所綁是蘇冊特意囑托馬五德所尋的繩索。
將四條用作戰時絞盤的扭索用“兩兩交叉”的方式,編成螺旋狀粗繩,此等制法在后世喚做‘多股編’,可確保每根繩子受力均勻,避免松散。
每下落幾米,蘇冊便將手中玄鐵劍插入石壁,以減少下墜之力。
此劍乃祖紫陽祖師所配,丹宗祖師也是位奇人,雖寫下“悟真篇”此等曠世功法,一生卻從未殺過一人。
此劍未曾沾血,待到了自己手上,才顯出其神異。
不但砍起人來得心應手,削鐵如泥,插進滿山石壁猶如刺破豆腐,做支撐綽綽有余。
待到繩盡,蘇冊便抖落繩索,重新綁制。
如此約摸半個時辰后,便見了一條裂縫。
蘇冊見裂縫離著谷底仍有段距離,但不再是危崖筆立,而是一個向下傾斜的緩坡。
接著他收起玄鐵劍,手腳并用,一路滑下,沒過多久,來到崖底。
左側崖巔,一條銀練般的瀑布自天際垂落,宛若玉龍懸空,
而距瀑布丈開外,水面卻如明鏡般澄澈通透。
四下里山茶花層層疊疊簇擁而生,花瓣在夜風中似舞姬舒袖,勾勒出空靈靜謐的桃源畫卷。
無崖子精選無疑...
蘇冊環顧四周,找著那面‘無量玉璧’。
玉璧光滑如鏡,是集上千年天地偉力方才形成,心中震撼,形容不了萬一。
待見玉璧,蘇冊很快在其對面尋得了那片紅酸果樹叢。
撥開樹叢,露出三尺多高的石洞。
蘇冊見狀,扶額苦笑,也不知無崖子為何要將入口做的如此之矮。
蘇冊身材修長,五尺五的身高進石洞,也是費了些功夫。
進了洞口,往前走數十步,見著一扇鑲滿釘的大門,門沒有拴,蘇冊稍一用勁就推開了。
進了屋,映入眼簾的是一只大蝦。
它正游過窗外,怡然自得。
再往前走上幾步,又見一條花紋斑斕的鯉魚在窗外悠然而過。
湊近端詳,才發現那并非尋常門窗,而是嵌在石壁間的巨型水晶,直徑足有銅盆般大小。
只見碧綠水流不住晃動,魚蝦水族來回游動,極目所至,竟無盡處。
巧奪天工,巧奪天工!
“此處竟是在水底,當年建造石室之人花了偌大心力,將外面的水光引進來,這塊大水晶更是極難得的寶物!”
蘇冊也不著急,觀望水晶良久,再走進內室。
此間乃是間女子閨房,中央放著石桌,桌前有凳,桌上豎著一面銅鏡。
鏡旁放著些梳子釵釧之屬,銅鏡上生滿了銅綠,桌上也是塵土寸積,不知已有多少年無人來此。
應是李秋水故居。
蘇冊沒有停留,徑直往前走去。
再推開扇門,前方露出一道石階。
沿石階往下,終是見了玉像。
宮裝美人,手持長劍,劍尖點向自己。
眉梢眼角,頗有天真稚氣,嘴角邊微露笑容,說不盡的嫵媚可親,上唇處有一點細細黑痣,更增淡雅。
其姿容嫵媚動人,傾國之色,世間罕有。
攝人心魄是其雙眼,乃黑寶石精心雕琢,凝視之間,深邃幽秘,眸光流轉,泛著動人華彩。
她的目光,始終追隨著自己,眼中似盈滿歡喜,又似藏著哀愁,神光變幻惹人疼惜。
蘇冊打了個寒顫,強迫自己轉移目光。
這玉像頗有些邪門。
不但惹得無崖子日日流連,終遭愛人背叛,身殘不復。
加之段譽一見玉像,心魔深種,自此,情思皆系于此,成了天龍第一舔狗。
即便最終與王語嫣相伴,仍有執念,待玉像毀去,心魔方消,卻也佳人不在。
可以說,見了玉像的,似乎都沒好下場...
蘇冊環顧,四周石壁刮磨得平滑,其上鐫刻著數十行字跡,他自是一眼認出,乃《莊子》名句。
其中一句格格不入,乃是無崖子情話,
山中無日月,人間至樂也。
挺渣的,話說玉像所刻之人到底是李秋水還是李秋水她妹,恐怕已成一樁無頭懸案。
總之能確定的,就是無崖子只喜歡年輕的,沒準還有點異物癖...
但細觀石壁之上,字跡筆法靈動灑脫,宛如游龍,每一筆畫都深深嵌入深度近乎半寸,如此內力令人驚嘆不已。
蘇冊心中思悵。
‘刻字時,無崖子尚青壯,便有如此內力,如今又已積攢數十年,不知該有何等雄厚。’
隨后他強按心神,望向玉像之下那雙玉足。
玉足繡鞋內側似乎繡得有字“磕首千遍,供我驅策”,左足上繡“遵行我命,百死無悔”。
接著蘇冊拿起下方一大一小兩個蒲團,撕開其中,等到包裹。
這綢包一尺來長,里面便是蘇冊此行目的。
打開綢包,里面是個卷成一卷的帛卷,展將開來,第一行寫著“北冥神功”四字。
翻開便是裸女經絡圖!
這本子是不是也能算王語嫣的?
蘇冊一笑了之,接著往下看去。
只見一道翠色細線自裸女左肩蜿蜒而出,游走橫貫頸下,繼而斜斜延展,一路至右乳之側。
另一條細線,自頸口而下,一路穿過肚腹,最終停在距肚臍幾寸之遙的位置。
線條兩側,密密麻麻注滿蠅頭小字,皆是人體人體穴道名稱,如“云門”、“中府”等...
帛卷盡頭,便是又一門神功“凌波微步”。
蘇冊將其收好,走向洞門密布的瑯嬛福地。
福地內有許多石洞,有存放搖籃石床的,還有存放弦琴棋盤的。
那棋盤上,擺的便是名聲赫赫的珍瓏棋局!
見到棋局蘇冊兩眼一黑。
圍棋算是自己毫無興趣的一項活動。
可謂一竅不通,此時又沒AI幫忙,即便知道第一步棋需要自緊一氣,可也沒辦法下出這步。
若是去擂鼓山下棋,只能學那大漢棋圣,直接將棋盤掀了。
沒得辦法,蘇冊只得強行背下棋譜,冀望來日能找人研究。
又跨過一道石檻,眼前的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天然石洞,空間比外面的石室寬敞數倍。
洞內,一排排木質書架整齊羅列,架上卻空空蕩蕩,不見半本書冊。
上面貼滿各派簽條,所有典籍早已被搬至曼陀山莊,空空如也的書架與便簽,給人留下滿室寂寥與無盡遐想。
蘇冊穿梭各月洞,將福地走遍后,回到了玉像所在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