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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解決(4k)

日頭高照,已是正午。

第七港口校場比武一早便過去,但作為四大家族之一的黎家,并沒有多少人在關注。

這件事,對黎家來說只是小事而已。

此刻。

黎家內府,靠著東邊的瑯閣有一座精致的小院。

小院里有一大片花園,一汪清泉,其中有幾株還是名貴臻妍。

正屋內,徐瑩面帶憂慮的幫黎正陽擦凈身體,為黎正陽換下被尿浸透的褲子,又喂他吃軟食稀飯。

現在的黎正陽連大小便都無法控制,吃喝甚至只能是流食。

做完這一切后,徐瑩又持著書冊放在黎正陽眼前,輕念書冊句讀。黎正陽如同木偶一般,徐瑩也不知道其是否還保持著清醒。

只是,這以往是她的任務。雖然現在不念也沒什么關系,但是她覺得自己還是要盡職盡責才行。

“裝模作樣?!贝藭r,一名侍女走了過來,低斥道:“黎啟又哭了,太太嫌煩。你去哄哄他。”

啟兒…

徐瑩心中一痛,趕忙跟著侍女走出屋子。

“哇哇哇~~”

“啟兒。”徐瑩心都碎了,她跑過去看,楚啟手心通紅,顯然是被打了。

一旁的楚太太惱怒的皺著眉,讓侍女仔細修剪自己纖細潔白的金蓮玉足。

“姨姨打我,…嗚嗚嗚……娘親,怕…”黎啟看到徐瑩來了,立即往徐瑩懷里鉆。

一旁氣質雍容的楚太太見狀臉色更差。

徐瑩看到楚太太臉色,連忙將啟兒往外面推。咬了咬牙,便抄起手中纖細竹枝,打著黎啟屁股。

“說胡話?!?

黎啟哭的更大聲了。

“…娘親…啟兒…哪里錯了,不是犯錯…才打屁屁嗎?”

“說我是你娘,就是錯了?!毙飕撔亩妓榱?,對著楚太太解釋:“啟兒年級小。大了他就明白了。”

“哼。”

啪啪啪!

看著哭著的黎啟,楚太太卻用眼神示意徐瑩用力一些。

徐瑩沉默著,和自己兒子斷絕關系很痛苦,尤其是看到黎啟如此懂事,當母親的就更痛苦了。

“楚太太,楚太太!”

然而,這個時候,卻有一道急促的聲音從小院外傳來。

“誰?”

楚太太皺眉,誰敢這么用力的敲小院的門。

“是小翠?!?

“讓這個不懂規矩的丫頭死進來…”:楚太太開口道。

然而,翠兒的身后,同樣跟著一個人,卻是露出微笑的黎夫人。

“嫣然”:黎夫人笑著道,卻沒有進入屋內。

楚太太一下子收回雙腿,頗為局促的站起身來迎接:“夫人,你…你怎么來了?!?

她雖然緊張,但是對黎夫人卻非常重視。

黎夫人不是黎正陽生母,但是她卻是黎家大夫人。

他們家族一直很想和黎家其他主枝搞好關系。

“我找徐瑩。”:黎夫人笑著道,她很安靜,雖然沒提剛才發生的事,但楚嫣然卻感覺黎夫人已經觀察了一會了。

楚嫣然震驚了,就連徐瑩都有些震驚,極為局促的看向楚嫣然,連頭都有些不敢抬。

楚嫣然壓根不相信,徐瑩能和黎夫人有什么關系。

“您…您找我有什么事?”

“沒事,徐瑩,以后還是你照顧黎啟吧。嫣然有些不合適?!崩杼胶偷馈?

“嫣然,有意見嗎?”

“沒…沒有?!背倘粌刃臐M是不解與驚異,同時還有忐忑。

“沒有就好。”黎太太笑著,并示意徐瑩跟著她走,一直走到院落外。

“夫人…”徐瑩極為忐忑,抱緊黎啟跟在黎太太后面。

“仙姿讓我稍稍照拂你一下,畢竟你弟弟的潛力不錯,仙姿頗為重視?!崩璺蛉撕吐暭殮獾?。

“我弟弟,他…”:徐瑩一愣。

“我之前也不怎么喜歡你,但你照顧正陽倒是挺認真的。我覺得你人或許不壞?!保豪璺蛉藫u搖頭。

其實她和黎正陽并不怎么熟悉,但極為重視黎仙姿。

黎正陽黎仙姿都是庶出,只是因為黎仙姿天賦過于妖孽,目前的實力甚至可以比肩一些族內老前輩,地位才水漲船高。

黎仙姿拜托了她,她便上了心。

“至于娃娃看顧這方面,仙姿已經要求家族給黎啟提供鑄本基的資源,當然十歲之后,就看他自己了。”黎夫人道。

徐瑩內心有些茫然無措,又極度驚喜。

令她無比揪心,宛如巨石般的壓力陡然消失,她一下子仿佛進入了云端之中。

而自己的弟弟,更是得到了黎仙姿的欣賞。

不知不覺,她眼底已經浸滿了淚水。

黎夫人卻很平靜。對她而言,這只是小事而已。

只是她也頗為好奇,被黎仙姿看好的徐刻,究竟有何天賦?

………………………………

蘆中夜火化殘磷,棹頭已映夕陽痕。

江邊漁火在夕陽中緩緩升起。

黎家專屬的馬車內,葛煜,弓手張沖感覺頗為局促,哪怕是武夫,也很少有資格坐‘馬車’。

徐刻心中安定許多,但也期待這馬車能快一些,把自己的消息快些傳到姐姐耳朵里。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校場比武之事告一段落后,黎歡歡便去了第六港口。帶他們去黎家的黎貴一直不疾不徐,等到傍晚才走。

“你們放松,以后坐馬車的機會多著呢,餓不餓?”

黎貴買了四個暄軟的包子,用油紙包裹,遞給三人。

“大人…”葛煜剛要開口,黎貴就笑瞇瞇的擺手,:“叫我黎哥就行?!?

雖然這般說,但眼睛卻是看向徐刻的。

葛煜微微有些尷尬,但一點沒惱怒,反而有意識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向徐刻的目光滿是羨慕。

反倒是弓手張沖,較為木訥,喊了聲黎哥。

“多謝黎哥了,我早就餓了?!?

徐刻見了個禮。

“哈哈。徐老弟小心燙?!崩栀F笑如春風拂面。

坐在馬車上,黎貴笑著道:“說起來,我也好些時候沒回黎家了?!?

“黎哥,我們進入黎家,是怎么個安排。”倒是張沖見黎貴很好說話的樣子,立即問道。

“安排嘛,不同的人,倒是不太一樣?!崩栀F像是賣了個關子。

“黎大哥,可否給我們透露些消息,好讓我等有機會準備?有哪些個好去處?!毙炜桃蚕氪蛱叫├杓业南ⅲ骸拔以诶杓页私憬?,也就只認識大哥了?!?

“好去處,的確有不少。”黎貴摸出煙袋抽了一口,輕輕吐出去,有點像是找工作時的畢業老學長:

“你們也知道,咱們瀚海城分為內外兩城,內城你們不適合打聽,倒是外城,可以與你說一說?!?

徐刻正襟危坐。

其實第七港口離內城區倒是不遠,內城也不是說就是城市的中心。

因為瀚海城港口多,其中最大的第一,第二,第三港口承擔資源貿易的三分之二以上,內城的位置也是以這三座港口為核心向外輻射的。

徐刻的理解是,那些權貴們平日生活的地方就算是內城,秩序井然,商業繁華,武道資源,高手比外城豐富的多。

“我們黎家乃是瀚海城三大家族之一,瀚海城一共十九個港口,除了第一,第二,第三港口外的十六個港口,分為東,西兩港。”黎貴笑著介紹道:

“東港這邊新任的提舉司乃是黎家的大小姐黎仙姿。我們的人能占一半,無論是巡檢,稅官,市舶胥吏,還是貨牙都一樣。每個港口,分設四名水兵把總(頭)統管,下轄有數十親兵十夫長,以及數位巡檢……”

“水上面巡檢就是最好的去處了,油水非常豐潤?!崩栀F小聲道:“除此之外,黎家外城還有米鋪,糧油,藥鋪,炭坊,魚欄等生意,都需要人來照看,平時比較忙。當然,黎家的核心生意都在內城,你們等積累一定的經驗,也可能進入內城,別的不說,安全有保障?!?

“……”

眾人心生向往。

只是三人居住在瀚海城港口,平日里聽說的都是黎,沈,宋,李四大家族,不清楚為何黎貴口中是三大家族,不過他們自是沒吭聲。

“水兵把頭,管政也管兵?!?

徐刻咋舌,把總的權力,大的超乎想象。

根據黎貴所說,港口附近較為富庶,港口交易繁華的四座城區,都是水兵把總更有威懾力,而不是城衛司。

把總,管水上,也管水下。

見微知著,從這點就能看出如今局勢,碼頭各處幾乎成了幾大家族內部勢力的私兵。

難怪對于城內治安之類的一律不管,除非上面有什么命令,才會有所行動。

“巡檢?!?

徐刻之前的目標,就是成為一名從九品的巡檢,現在已經很接近了。

“我竟差點忘了,倒是還有個不錯的去處,極為自由?!崩栀F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猶豫。

“黎哥詳細說說。”徐刻立即好奇,從九品巡檢是他一大目標,若有更好選擇,他也不會排斥。

“瀚海城東城城外,有不少群聚的村鎮。如今城外局勢靡亂,戰禍不斷,村鎮的百姓經常被山里的馬賊,或者一些軍隊強行爭擄,有些馬賊擄掠完便躲入大山。咱們黎家有不少旁系支脈,都在村鎮扎居,要求黎家本部支援,宗老會都頗為重視。”黎貴坦誠道。

“聽起來很危險。”張沖微微緊張。

“危險是危險。但其他去處也不安全,黎家支脈所在的那些村鎮,在村鎮里算極強大的,很少被襲擾,多數情況,都算平靜。”黎貴搖頭道:“而且,家族給的資源也較多。”

徐刻出身黑山徐家,便是瀚海城附屬小鎮,不是沒見過擄掠盜竊的馬賊,加強防備后,倒是并沒有遇到多少的麻煩危險。

聊天之際,馬車已經停下,很快有門子上前,領著人從偏門進入府邸。

一進門,便有一個青年在黎貴耳邊耳語幾句,黎貴心中一動,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跟著他,徐刻你跟我。記住不要亂跑。”黎貴對著葛煜,張沖兩人吩咐一句,便引著徐刻走向東門方向。

徐刻立即點了點頭。

黎貴微微有些興奮,道:“小姐要見你,你這個天賦,連小姐都很欣賞?!?

徐刻點了點頭,同樣頗為驚喜。

穿過幾條走廊,大概走了一炷香時間,徐刻便看到一棟頗為氣派的水榭。

水榭青磚綠瓦,屋頂為碣山回頂式,四角翹起,頗有種園林古雅書卷之氣。

白玉為堂金作馬的黎家,水榭倒是清幽安靜,附近數百米無人。

“小姐在里面等著,你進去罷。等徐老弟出來,我來請客,到時候可要賞臉?!崩栀F道。

“嗯。”

徐刻對著其一拱手,緊接著便走了過去。

水榭共有兩層,四周通而名,按照黎家侍女的指引徐刻走上二樓,整個樓層很大,內部安安靜靜,僅有一人。

“黎小姐?!毙炜桃姸Y。

“進來?!崩柘勺碎_口。

內堂雅致清凈,古木桌案,竹灰墨硯。

徐刻走入后,便看到一名女子,正是黎家小姐。

這也是徐刻第一次見這黎家小姐。

雙額鬢翠眉,雪顏若冰蓮。

一身長裙,清雅脫俗,容貌精致絕美。

右眉一點美人痣,豐隆鼻梁,配丹鳳眼,本該是艷俗而美麗的臉蛋,但又因為氣質上稍顯清冷,形成了一種矛盾與反差感。

黎仙姿看了徐刻一眼,語氣略微舒緩道:“坐吧。我們也算自家人?!?

自家人?

徐刻微微一愣。

“黎正陽是我胞弟?!崩柘勺擞^察徐刻的表情,見徐刻情緒沒有多少變化后,直來直去道:“但在今日之前,我從未把你當過自家人?!?

黎仙姿之前,對于徐瑩懷揣著芥蒂。

主要是因為,徐瑩在黎家名聲較差,且沒有身家地位。妾室將財務贈與父兄是不大不小的忌諱,有盜竊的嫌疑。

更別說徐瑩上位方式,也有辱家風。

家族本想息事寧人,徐瑩又供養他弟弟習武,又成為了閑人談資。若非她對自己胞弟照顧還算上心,她甚至會出手干預。

只是當黎歡歡近日派人調查完徐刻的履歷情報,卻發現徐刻性格鮮明,雖說她嘴上不說,這份不滿也淡了許多。甚至愛屋及烏之下,對徐瑩看著都順眼了不少。

以她的身份,查一個人自是不難的,徐刻的個人情報,幾乎都能查清。

三年前,因為交不上稅,徐刻便主動要求由自己去港口服徭役,而不是將其姐賣入教坊司,換取稅銀??梢娖鋼?。

加入第七港口的三年,不受外物所誘惑,對于給與其知遇之恩的‘海胖子’,拒絕了老差役更好的待遇,可見其忠誠。

當徐刻展露天賦悟性之時,便自然而然的進入了她的視野。起步雖晚,但是未必不能有些成就。

徐刻自是不清楚黎仙姿所想,但他若是知道黎仙姿做了‘背調’,便會相當坦然。

從剛穿越開始,徐刻就極為重視名聲細節。

他一直認為做人要看長遠,或許平時自己不在乎,眾口鑠金,三人成虎,若是自己有個好口碑,關鍵時刻說不定能救自己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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