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孫志剛對楚云的稱呼，已經用上了尊稱的“您。”
如果說一開始，他只是出于對更多技術的渴望，而加入了火星研究所。
在經過了與楚云的初次合作之后，他才算是真正的對楚云的實力心悅誠服。
雖然他早就知道，楚云是一個比自己更加優秀的科學家，但心中又未嘗沒有不服氣的意思。
直到現在，赤裸裸的差距擺在面前，雙方之間那令人絕望的鴻溝，終于讓他被徹底折服。
“好了，不用吹捧我了，回到實驗中來吧。對于納米強化蟲的相互撞擊，導致分子運動加劇，你有什么看法？”楚云提出問題道。
孫志剛立刻收斂心神，像是一個學徒應對導師的啟發性提問一樣，認真思考起來。
這樣的感覺，他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過了。
但他現在卻完全沒有任何的不適，反而是充滿了激動與興奮。
探尋未知，追求真理，不就是他最初走上科學這條道路的原動力嗎？
終于，又有人能為我指引前路了。
“納米強化蟲雖然也屬于微觀存在，但是從大小來說，納米強化蟲的大小，起碼是分子的數萬倍。這還只是僅考慮直徑的情況下，如果是考慮體積，就更加不得了了。這種情況下，納米強化蟲想要對分子造成影響，理論上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是構成納米強化蟲的基礎材料。”
孫志剛稍事思考之后，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隨后有些緊張的看向楚云，等待楚云對他看法的評價。
現在的他面對著楚云，根本不像是什么頂級科學家，說像是個小學生也完全不為過。
“說得好，這也是我的猜測。不同分子的大小差異巨大，但總體來說，分子的大小屬于納米級別。而構成納米強化蟲的基礎材料，同樣是納米級別的，雖然可能會比分子略大，但這個差距不會過大，所以互相之間產生影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這種影響到底是如何發生的，具體是構成納米強化蟲的哪些基礎材料，導致了份子的運動加劇，以及這種運動加劇，是否能夠從不可控，變成可控？進一步使得我們可以通過納米強化蟲，對分子進行人工干預？這些就是我們接下來實驗，需要搞清楚的了。”
楚云先是稱贊了孫志剛一句，隨后才說出了他的想法。
就如同是在啟發一位學生一般。
沉浸于思索之中的楚云，并沒有意識到這樣做有什么問題，只是自然而然的就這么做了。
而同樣沉浸于思考之中的孫志剛，同樣沒有意識到這有什么問題。
甚至因為被楚云稱贊，而感到心情激動。
“奇怪，為什么同樣是納米強化蟲，得出的結果卻完全不同？”
孫志剛在對照實驗中，分別用銳巖·葉身上回收的納米強化蟲，與全新的納米強化蟲進行實驗。
但結果卻截然不同。
銳巖·葉身上回收的納米強化蟲，在受到刺激之后，會對分子進行一定程度的干預。
但是全新的納米強化蟲，受到刺激之后，對分子的干預卻幾乎沒有。
而且深入研究之后發現，雖然都是同樣的納米強化蟲，銳巖·葉體內回收的納米強化蟲，卻像是更有活力一些，內部的納米級基礎材料的自循環，更加頻繁與激烈。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方是死物，而一方卻像是活著一樣。
“活著？這怎么可能？”孫志剛被自己腦子里冒出來的想法驚呆了。
“活著嗎？也未必不可能。納米強化蟲本質上就是一種半生物半機械造物，是一種受程序驅動的，可編程集群生命，雖然理論上他們不可能成為智慧生命。但是不要忘記，這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人工智能。”楚云已經猜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復雜。
“人工智能？確實，如果將納米強化蟲的集群，看做一臺電腦的話，在其中誕生人工智能，也并非不可能。但是人工智能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就出現，哪怕是現在的人類，創造出的所謂人工智能AI，本質上還是統計模型。”孫志剛不解道。
雖然他不是人工智能方面的專家，但是身為一名最頂尖的科學家，怎么可能不對人工智能有所了解。
“你忘了，之前這團納米強化蟲集群，本就是有著類似人工智能的控制程序的。”楚云示意了一下眼前，從銳巖·葉體內回收的納米強化蟲說道。
“您是說，銳巖·葉的意識。”孫志剛瞬間反應了過來。
“是的，理論上，一個人肉體的消失，也代表著意識同樣會消失。但我們之前顯然忘記了，這團納米強化蟲，在幾十年與銳巖·葉的融合中，某種意義上其實也算是銳巖·葉軀體的一部分了。”
“若是正常來說，伴隨著銳巖·葉的死亡，這些納米強化蟲也會漸漸消亡，到那時銳巖·葉自然也就徹底死了。”
“但，我在他體內的納米強化蟲消失之前，將其回收了。”
楚云神色復雜。
“所以說，這團納米強化蟲中，其實寄宿著銳巖·葉的意識？那他現在算什么？意識上傳？矩陣生命？”孫志剛都被驚呆了。
意識上傳，矩陣生命，永生，長生不老，意識不滅，一瞬間無數的詞匯在他腦海中閃過。
“不能說是全部意識，只能說是部分吧！甚至是不是他的意識都不好說，有可能只是納米強化蟲在與他的常年接觸中，復制了他的部分記憶與思維方式。在他的肉體死亡之后，繼續按照銳巖·葉原本的思維方式行動，就好像銳巖·葉的意識還存在一樣。”楚云解釋道。
“但其實，它們只是在按照宿主生前的習慣，慣性的運轉著。”孫志剛緩緩點頭，有些明白楚云的意思了。
“所以不用想太多，只需要將這團納米強化蟲，當成是擁有了人工智能程序控制的納米強化蟲就可以了。”楚云最后下定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