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暗中的水滴與獠牙
書名: 萬界領主:從廢土到星穹作者名: 無奈的羊羔本章字數: 8511字更新時間: 2025-06-20 17:35:49
冰冷的、帶著濃重腐爛淤泥和鐵銹腥氣的黑暗,瞬間吞噬了林風。他整個人懸在洞口,只有雙手死死扣住上方地堡地面粗糙的邊緣,指尖傳來碎石硌入皮肉的刺痛,才勉強維持著沒有直接跌落下去。
腳下是令人心慌的空洞感。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牽扯著后背那片被酸液腐蝕的傷口,火燒火燎的劇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僅存的意志。汗水混著血水從額角滑落,滴進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中,連一絲回響都聽不到。
“滴答…滴答…”
那微弱卻執著的水聲,是這片死寂黑暗中唯一的方向標,來自斜下方的深處。它微弱地跳動著,像垂死者最后的心跳,誘惑著林風,也嘲笑著他此刻的絕望處境。
沒有梯子。金屬格柵下方只有濕滑、凹凸不平的混凝土管壁,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滑膩冰冷的苔蘚和粘稠的淤泥。每一次試探性的落腳,都帶著滑入深淵的風險。
林風咬著牙,口腔里彌漫著血腥和鐵銹的味道。他必須下去。留在上面,只有被那些腐蝕蠕蟲耗死,或者渴死、餓死。他深吸一口那污濁惡臭的空氣,肺部針扎般刺痛。他猛地松開一只手,身體驟然下沉,另一只手五指如鉤,死死摳住管壁上一塊凸起的、邊緣鋒利的混凝土!
“呃!”身體下墜的沖力狠狠撕扯著后背的傷口,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松手。尖銳的混凝土邊緣瞬間割破了他的掌心,溫熱的液體涌出,混著冰冷的苔蘚粘液,帶來一種黏膩的滑脫感。
他強迫自己冷靜,像壁虎一樣緊貼著冰冷濕滑的管壁。腳在黑暗中瘋狂地摸索著,終于踩到一個勉強可以借力的凹陷處。后背的傷口因為剛才的劇烈動作,似乎又撕裂了一些,灼痛感更加清晰,如同有滾燙的烙鐵緊貼著皮肉,每一次心跳都帶來一波劇烈的抽痛。汗水浸透了破爛的衣服,冰冷的貼在皮膚上,又冷又黏。
【警告:體力嚴重透支(瀕臨衰竭)!傷口活動性出血!感染風險急劇上升!】
【水分:極度缺乏(嚴重脫水)!】
【毒素狀態:未知變異生物堿(微量)…神經反應輕微抑制…】
系統的警告如同冰冷的喪鐘在腦海中回響。林風甩甩頭,試圖驅散那股眩暈和惡心感。他不能倒在這里。他一點點,極其緩慢地向下挪動身體,依靠著手臂和腿部的力量,在濕滑的管壁上尋找著下一個微小的凸起或凹陷。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和肌肉撕裂般的顫抖。鋼管被他用一根從防護服上撕下的布條,勉強綁在背后,每一次動作,冰冷的金屬都摩擦著后背的傷口,帶來一陣鉆心的刺痛。
黑暗是絕對的。除了那持續的“滴答”聲,只有自己沉重的心跳和壓抑的喘息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未知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他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能依靠觸覺,指尖每一次觸碰到的冰冷、濕滑、粘膩,都讓他的神經繃緊到極限。他仿佛能感覺到,就在這片濃稠的黑暗里,有無數的眼睛在盯著他,有無數的粘液在無聲地分泌,等待著他力竭滑落的瞬間。
時間失去了意義。也許只過了幾分鐘,也許過了一個世紀。林風的體力在飛速流逝,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手臂酸麻得幾乎失去知覺,后背的傷口因為持續的摩擦和發力,疼痛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但每一次新的移動,又會讓那麻木被撕開,露出底下鮮活的劇痛。
“滴答…滴答…”
水聲似乎清晰了一些,也更近了。這微弱的聲音支撐著他早已到達極限的身體,榨出最后一絲力氣向下摸索。
突然,腳下猛地一滑!
覆蓋著厚厚粘液的苔蘚沒能提供任何摩擦力,他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
“糟了!”林風心中警鈴大作,僅存的意識讓他本能地蜷縮身體,試圖用手臂護住頭臉。濕滑冰冷的管壁在身體兩側飛速掠過,后背的傷口與粗糙的混凝土劇烈摩擦,如同被砂紙反復打磨,劇痛瞬間沖垮了麻木,讓他眼前金星亂冒,幾乎窒息。
砰!
一聲悶響,滑落停止了。巨大的沖擊力震得他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位,后背的劇痛達到了頂峰,讓他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只被煮熟的蝦米,發出壓抑不住的、嘶啞的痛哼。嘴里滿是血腥味,不知道是咬破了舌頭還是內臟受了震蕩。
他劇烈地喘息著,冰冷的空氣灼燒著喉嚨。緩了十幾秒,眼前瘋狂閃爍的黑斑才稍微褪去一些。他掙扎著想撐起身體,手掌卻按在了一灘冰冷、粘稠的液體里。
是水?還是…別的什么?
【基礎環境分析(簡易)-樣本:未知粘稠液體】
【成分:高濃度有機腐敗物、未知微生物群落、微量輻射殘留…】
【警告:具有高度生物污染風險!避免接觸粘膜及傷口!】
不是水。是腐敗的淤泥。林風一陣反胃,強忍著惡心,將手在相對干凈些的褲腿上蹭了蹭。他艱難地翻身,仰面躺在這片冰冷、散發著惡臭的淤泥地上。后背的傷口接觸到冰冷的淤泥,先是帶來一陣刺骨的冰涼,隨即是更劇烈的、火辣辣的灼痛,如同傷口被撒上了鹽。
“滴答…滴答…”
水聲更清晰了,就在他側前方不遠的地方。這聲音此刻聽起來,不再是單純的希望,更像是一種殘酷的折磨——它就在那里,唾手可得,卻又隔著這無盡的痛苦和黑暗。
林風喘息著,積蓄著最后一點力量。他不能停在這里,躺下就意味著死亡。他咬著牙,用胳膊肘和膝蓋支撐著身體,像一條在泥濘中掙扎的蠕蟲,朝著水聲傳來的方向爬去。每一次挪動,身體都在淤泥中拖出一道黏稠的痕跡。后背的傷口不斷摩擦著地面,每一次接觸都帶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汗水、血水和污濁的淤泥混合在一起,將他變成一個在黑暗中爬行的血泥怪物。
爬行。無盡的爬行。黑暗剝奪了視覺,卻放大了其他感官。淤泥冰冷的觸感,傷口火燒般的疼痛,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自己粗重艱難的喘息,還有那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的“滴答”聲。世界仿佛縮小到只剩下這狹窄的甬道和自身無盡的痛苦。
突然,他的額頭猛地撞上了一個堅硬冰冷的東西!
“咚”的一聲悶響,在寂靜的下水道里格外清晰。林風眼前一黑,差點再次暈厥過去。他悶哼一聲,下意識地伸手向前摸去。
入手是冰冷、堅硬、帶著棱角的觸感。不是混凝土管壁那種粗糙的感覺,更像是…某種金屬支架?他順著那冰冷的支架向上摸索,指尖觸碰到了覆蓋著厚厚淤泥的布料,然后,是某種堅硬、光滑、類似骨頭的東西!
林風的心猛地一沉,寒意瞬間從脊椎竄上頭頂。他觸電般縮回手,黑暗中仿佛能感覺到一雙空洞的眼睛正注視著他。
骸骨!
一具人類的骸骨,半倚半坐在下水道管壁的凹陷處,被淤泥覆蓋了大半。剛才撞到的,正是它支棱出來的腿骨。林風強忍著恐懼和惡心,再次伸手,小心翼翼地摸索過去。指尖劃過冰冷堅硬的肋骨,觸碰到一個斜挎在骨架上的、硬邦邦的帆布包。包帶已經腐朽,一扯就斷。
他摸索著拉開包,里面空空如也。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來。
就在這時,他摸到了骸骨垂落在淤泥里的手。那只手緊握著,指骨的縫隙里,似乎卡著一個堅硬的東西。林風掰開冰冷僵硬的手指,指尖傳來金屬特有的冰冷和沉重感。他用力一抽——
一把匕首!
匕首的皮鞘早已腐爛不堪,但匕首本身卻保存得相當完好。刀身大約二十厘米長,在絕對的黑暗中,林風看不清它的材質,只能通過觸摸感受到它流暢的線條和冰冷的觸感。刀柄包裹著某種防滑的硬質材料,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質感。鋒刃處傳來的銳利感,甚至讓林風的手指都感到一絲刺痛。
武器!一件真正的、鋒利的近戰武器!
這意外的發現像一針微弱的強心劑,刺入林風瀕臨崩潰的神經。他緊緊握住匕首,冰冷的金屬觸感似乎驅散了一絲絕望。他反手將匕首插進后腰臨時用破布條做成的簡易刀鞘里,鋼管依舊綁在背后。匕首的鋒利,遠勝那根銹蝕的鋼管。它帶來的不僅是物理上的殺傷力,更是一種在絕境中握住了反擊力量的心理支撐。
有了匕首帶來的微弱鼓舞,林風再次朝著水聲的方向爬去。這一次,動作似乎多了一絲力量。水聲已經非常清晰,就在前方不遠,似乎拐過一個彎就能到達。
他爬過那具沉默的骸骨,爬過一段相對平緩的淤泥地,終于,前方管道的景象在絕對的黑暗中顯露出一絲模糊的輪廓——并非視覺,而是一種空間感的變化。水聲的來源似乎在一個更開闊的空間里。
林風手腳并用,幾乎是撲爬著沖出了狹窄的管道,進入了一個稍大的匯流節點。這里的空氣更加潮濕陰冷,水聲也驟然變得清晰響亮了許多。
“滴答…滴答…嘩…”
不再是單一的滴落,而是混雜著水流淌過巖石的細微聲響!
林風的心臟狂跳起來,干渴的喉嚨如同火燒。他循著聲音,在黑暗中摸索著向前。很快,他的指尖觸碰到了冰冷的水!那水順著一條狹窄的、被坍塌的混凝土塊和扭曲銹蝕的金屬管道擠壓形成的縫隙,緩緩地流淌出來,在下方形成了一個不大的、淺淺的水潭。
找到了!水源!
希望的光芒瞬間點亮了林風早已暗淡的雙眼。他幾乎是撲到水潭邊,雙手捧起一捧水。水很涼,帶著一股濃重的土腥味和鐵銹味,渾濁不堪,甚至能看到細小的沉淀物。但此刻,這渾濁的水在林風眼中無異于瓊漿玉液。
他迫不及待地就要將水送入口中。
【警告:水源檢測中…】
【成分:高濁度,含大量無機懸浮物(泥沙、鐵銹顆粒)、高濃度礦物質(部分未知)、未知微生物群落、輕微輻射殘留…】
【風險:直接飲用存在極高腸胃感染、重金屬及未知毒素攝入風險!強烈建議過濾及煮沸處理!】
系統的警告如同冷水澆頭。過濾?煮沸?在這個鬼地方?林風看著手中渾濁的水,內心劇烈掙扎。渴死的恐懼壓倒了一切。他咬了咬牙,正準備不管不顧地喝下去——
目光卻猛地凝固在水潭邊緣。
那淺淺的水潭邊緣,靠近水流出來的縫隙附近,淤泥里散落著幾塊反射著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幽綠色光點的石頭碎片。那光芒極其黯淡,如同螢火蟲的尾焰,在絕對的黑暗中,只有湊到極近才能勉強分辨。它們散落在水潭邊的淤泥里,被渾濁的水流沖刷著。
【基礎環境分析(簡易)-目標:未知礦物碎片】
【檢測到微弱、穩定的生物熒光反應…】
【初步判定:與水流源頭地質環境有關…具體成分未知…】
熒光?水流源頭?林風心中一動。他暫時壓下喝水的沖動,掙扎著站起身,湊近那道水流出來的縫隙。縫隙被坍塌的混凝土塊、扭曲的金屬管道和一大堆混雜著碎石、淤泥的垃圾死死堵住,只留下上方一道狹窄的、勉強能讓水流通過的缺口。水流正是從那個缺口后面滲淌出來的。
想要獲取更多的、更安全的水源(如果能找到源頭并進行一定處理的話),或者至少更順暢地取水,就必須清理掉這些堵塞物!
林風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后背的劇痛和全身的疲憊,開始動手清理。他先將匕首插回后腰,雙手抓住一塊半埋在淤泥里的、相對較小的混凝土塊,用力向外拖拽。
“呃…啊!”肌肉撕裂般的疼痛從雙臂和后背傳來,那塊混凝土塊卻只移動了微不足道的一點點。淤泥巨大的吸附力如同無數只手在拉扯。林風喘著粗氣,換了個姿勢,用肩膀頂住石塊,腳下蹬著濕滑的管壁,再次發力。
嘩啦!
石塊終于被他從淤泥里拔了出來,帶起一大片污濁的水花和泥漿。他踉蹌著后退幾步,差點摔倒。體力如同開閘的洪水般飛速流逝。
【警告:體力嚴重透支!肌肉組織多處拉傷!傷口持續出血!】
【建議:立即停止高強度活動!】
系統的警告急促地閃爍著。林風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泥漿,看著眼前依舊堆積如山的堵塞物,一股絕望再次涌上心頭。這根本不是他現在的狀態能完成的任務!
就在這時——
“沙沙…嘶嘶…”
那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身后那片剛剛爬出來的狹窄管道方向響起!而且,不止一個!
聲音迅速接近,帶著一種濕滑粘膩的摩擦感,在寂靜的下水道里被無限放大!
林風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他猛地轉身,背對著水潭和堵塞的縫隙,拔出后腰的匕首,身體因為極度的緊張和恐懼而微微顫抖。黑暗是蠕蟲們的主場,而他,一個重傷瀕死的人,如同砧板上的魚肉!
“沙沙沙——!”
聲音驟然密集!數道灰白色的、覆蓋著粘液的影子,如同離弦之箭,從狹窄的管道口激射而出!它們的目標明確——散發著血腥味、汗味和“食物”氣息的林風!
太快了!快到林風只來得及看清最前面兩只蠕蟲張開的、布滿慘白肉齒的口器!
生死關頭,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求生本能猛地炸開!林風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他猛地向后急退,試圖拉開距離!然而,他身后就是水潭和堵塞的縫隙!
噗嗤!噗嗤!
兩道灰綠色的酸液如同毒箭,精準地射向他剛才站立的位置!酸液落在淤泥地上,立刻冒起刺鼻的白煙,發出“嗤嗤”的腐蝕聲!強烈的酸腐味瞬間彌漫開來。
林風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酸液噴射,但后背卻重重撞在了那堆堵塞的垃圾山上!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暈過去。他強撐著沒有倒下,手中的匕首胡亂地向前揮舞,試圖阻擋逼近的蠕蟲!
“滾開!”他嘶吼著,聲音因為恐懼和干渴而嘶啞變形。
匕首鋒利的刀鋒劃過空氣,逼退了最前面兩條試圖撲上來的蠕蟲。它們發出尖銳的嘶鳴,粘液四濺。但更多的蠕蟲已經從管道口涌了出來!至少有四五條,它們灰白粘膩的身體在黑暗中蠕動著,從不同方向包圍過來,封死了林風所有可能的退路!它們并不急于立刻撲殺,而是如同最老練的獵手,緩緩收緊包圍圈,不斷噴吐著酸液進行騷擾和壓縮林風的活動空間。
酸液如同雨點般落在林風周圍的地面、墻壁和堵塞物上,白煙升騰,刺鼻的氣味幾乎令人窒息。林風狼狽地翻滾躲閃,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后背的傷口,劇痛和體力的雙重透支讓他動作越來越遲緩。
【警告:高濃度腐蝕性酸霧環境!呼吸系統灼傷風險!】
【警告:活動空間被急速壓縮!生存概率低于10%!】
【警告:領主核心遭遇極端生存壓力…能量波動異常…嘗試適應性連接…】
系統的警告如同刷屏般在腦海中瘋狂閃爍,冰冷的提示音混合著蠕蟲的嘶鳴和酸液的腐蝕聲,形成一曲死亡的交響樂。林風背靠著冰冷的堵塞物,劇烈地喘息著,肺部如同被火焰灼燒。手中的匕首雖然鋒利,但面對四面八方涌來的、噴吐酸液的蠕蟲,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他看不到!在絕對的黑暗里,他只能依靠聲音和直覺來閃避,這無異于盲人搏命!
一條蠕蟲悄無聲息地從側面的淤泥中潛行靠近,猛地彈射而起,布滿粘液的口器大張,直撲林風的小腿!
“呃!”林風只來得及將小腿猛地向后一縮!嗤啦!酸液擦著他的破爛褲腿飛過,布料瞬間被腐蝕出一個大洞,皮膚傳來火辣辣的灼痛!他反手一刀狠狠扎下!
噗!
匕首精準地刺入了蠕蟲相對柔軟的軀體中段!灰綠色的粘液和內部組織瞬間噴濺而出!蠕蟲發出凄厲的嘶鳴,瘋狂地扭動著身體。林風拔出匕首,帶出一大股粘稠的酸液,差點被它垂死掙扎的力量帶倒。
但這一擊也暴露了他的位置!另外兩條蠕蟲抓住他重心不穩的瞬間,同時從正面和側面噴射出酸液!
避無可避!
林風瞳孔驟縮,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他只能絕望地將手臂擋在頭臉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嗡鳴,仿佛直接在他大腦深處響起!緊接著,一股微弱但奇異的能量波動以他為中心,瞬間擴散開來!
眼前絕對的黑暗,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蕩漾開一圈圈無形的漣漪!一個模糊、扭曲、只有簡單線條和輪廓構成的“畫面”,瞬間投射在他的意識之中!
五米!一個半徑大約五米的球形空間輪廓,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腦海里!
他“看”到了!身后冰冷的堵塞物輪廓,腳下淺淺的水潭邊緣,面前兩條噴射酸液的蠕蟲那扭曲的灰白色能量輪廓,如同兩條猙獰的白色線條,正做出噴射的動作!酸液在“聲波視野”中呈現為兩團急速飛來的、帶著微弱能量擾動的暗色斑點!
【核心應激進化:解鎖“基礎聲波探測(微弱)”功能!】
【原理:核心釋放極低頻聲波脈沖,接收反饋,構建簡易空間及能量擾動模型。】
【范圍:半徑5米(微弱)。】
【消耗:精神力(中)。持續使用將加劇精神疲憊及頭痛。】
【警告:功能不穩定!解析精度有限!】
來不及思考這突如其來的能力!求生的本能驅動著林風的身體!在那兩團代表酸液的“暗斑”即將及身的瞬間,他猛地向側面撲倒!身體幾乎貼著地面滑入冰冷的淤泥水潭中!
嗤!嗤!
兩道酸液擦著他的后背飛過,精準地打在他剛才背靠的堵塞物上,冒起大片白煙!
林風渾身濕透,冰冷的泥水刺激著傷口,劇痛讓他幾乎暈厥,但他眼中卻爆發出狂喜和狠厲的光芒!
能“看見”了!
他掙扎著從淺水里爬起來,濕漉漉的頭發貼在額前,眼神卻如同受傷的孤狼,死死鎖定著意識中那幾條代表著蠕蟲的、不斷扭曲移動的灰白色輪廓!
一條蠕蟲正試圖從側面淤泥中潛行偷襲!它在聲波探測中,如同一條在地面下緩慢移動的白色蚯蚓!
林風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他沒有立刻攻擊,而是猛地抬起腳,狠狠跺在蠕蟲潛行路徑前方的淤泥地上!
砰!
沉悶的震動通過濕軟的淤泥傳遞開去!
那條正在潛行的蠕蟲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干擾,動作明顯一滯,潛行的“白線”輪廓在聲波視野中出現了混亂的波動!
就是現在!
林風如同獵豹般暴起!手中的匕首在聲波定位的指引下,化作一道致命的寒光,精準無比地刺向那條蠕蟲頭部后方一個能量反應相對微弱的節點——那是系統分析推測可能的神經節位置!
噗嗤!
匕首深深沒入!灰綠色的粘液再次噴濺!那條蠕蟲連嘶鳴都來不及發出,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便癱軟在淤泥中不動了。
一擊斃命!
另外幾條蠕蟲似乎被同伴的瞬間死亡震懾,攻勢微微一滯。它們在聲波視野中不安地扭動著輪廓。
林風喘著粗氣,劇烈的頭痛開始襲來,這是過度使用那微弱精神力的代價。但他毫不停歇!他猛地彎腰,從水潭邊撿起一塊人頭大小的、棱角分明的混凝土碎塊,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向那堆堵塞水流的垃圾山!目標正是剛才被酸液腐蝕過、結構已然不穩的位置!
轟隆!
石塊帶著巨大的動能砸在目標點上!本就搖搖欲墜的堵塞物內部結構瞬間崩塌!更多的混凝土塊、扭曲的金屬管道、混雜的垃圾,如同山體滑坡般轟然垮塌下來!大量的泥水被激起,渾濁的水流瞬間變得更加洶涌!
“嘶嘶嘶——!”
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和震動,對依靠震動感知和聲音定位的蠕蟲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聲波視野中,剩下的幾條蠕蟲輪廓劇烈地扭曲、混亂,如同被投入石子的蟻群,失去了方向感!
塌方激起的渾濁泥水如同小型的泥石流,瞬間沖擊到幾條蠕蟲身上!冰冷的水流和裹挾的碎石、垃圾,雖然無法對它們堅固的甲殼造成致命傷害,卻極大地干擾了它們的感知和行動!
機會!
林風眼中兇光一閃!強忍著頭痛和眩暈,他如同鬼魅般沖入混亂的泥水中!手中的匕首在聲波視野的精準引導下,化作死神的鐮刀!
噗!噗!噗!
每一次揮擊都精準地刺入蠕蟲身體上能量反應最弱的節點!灰綠色的粘液在渾濁的泥水中不斷爆開!蠕蟲凄厲的嘶鳴聲在下水道中短暫地響起,又迅速被水流聲和落石的轟鳴淹沒。
當最后一條蠕蟲抽搐著癱倒在泥水中時,林風也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他雙腿一軟,整個人向后倒去,重重地摔進了那個淺淺的水潭里。冰冷的泥水瞬間淹沒了他的身體,刺激著全身的傷口,劇痛和冰冷讓他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掙扎著從水里坐起,靠在剛剛塌方形成的、相對穩固的垃圾堆旁,劇烈地喘息著。頭痛欲裂,如同有無數根鋼針在腦子里攪動。視線再次陷入一片黑暗——聲波探測功能因為精神力的過度透支而自動關閉了。但他知道,暫時安全了。
渾濁的泥水包裹著他,水流因為堵塞物的部分垮塌而變得稍大了一些,沖刷著他的身體。那“滴答”聲已經變成了持續的“嘩嘩”聲。
水…渾濁…但就在身邊…
林風顫抖著伸出手,從身邊的水潭里捧起一捧渾濁的泥水。他甚至顧不上去看水中那些細小的沉淀物和淤泥顆粒。極度的干渴如同燎原之火,燒毀了他最后一絲理智和系統冰冷的警告。
他猛地將頭埋進雙手捧起的水中,像一頭瀕死的野獸,貪婪地、大口地吞咽著!
冰冷、渾濁、帶著濃重土腥味、鐵銹味和淡淡血腥味的水流,如同刀子般刮過干裂灼痛的喉嚨,涌入空癟痙攣的胃袋。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瞬間翻涌上來,胃部劇烈地抽搐著,想要將這不潔的液體嘔吐出去。
“呃…嘔…”林風死死捂住嘴,身體因為劇烈的反胃而蜷縮起來,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嗚咽。他強迫自己,用盡最后一絲意志力,將那股翻騰的惡心感壓了下去。不能吐!吐了就什么都沒了!
他再次捧起水,不顧一切地灌下去。一口,兩口,三口…冰涼的液體暫時緩解了喉嚨和胃部的灼燒感,但也帶來了腹部一陣陣翻江倒海般的絞痛。
不知喝了多少,直到胃袋被冰冷的泥水撐得發脹,強烈的惡心感再也無法壓制,他才猛地停下,趴在水潭邊劇烈地干嘔起來,卻只吐出一些酸水和渾濁的液體。
身體內部冰火兩重天。胃里是冰冷的脹痛,后背和腿部的傷口是持續不斷的灼痛,頭部是精神力透支后的尖銳刺痛。極度的疲憊如同沉重的鉛塊,拖拽著他的意識不斷下沉。
他掙扎著,用盡最后一點力氣,將那個空了大半的水壺按進水潭里,咕嘟咕嘟地灌滿了渾濁的泥水。然后,他死死地將水壺抱在懷里,如同抱著世間最珍貴的寶藏。
背靠著冰冷濕滑的垃圾堆,林風癱坐在渾濁的泥水里,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在昏迷的邊緣搖曳。
就在這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
嗡…
一聲極其微弱、幾乎被水流聲掩蓋的嗡鳴,在他懷中響起。不是來自腦海中的系統提示音,而是…實實在在的,來自他貼身存放那塊神秘晶體碎片的位置!
緊接著,他胸口處,那枚代表著領主核心的徽章(或植入體),也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震顫!
兩者之間,仿佛在這一刻,因為某種無形的力量——也許是林風在生死關頭爆發的強烈意志,也許是剛才核心解鎖新功能時逸散的特殊能量——產生了一絲微弱到難以察覺,卻又真實存在的…共鳴!
這共鳴如同投入深潭的一粒微塵,只泛起一絲微不足道的漣漪,便迅速消失無蹤。
林風最后的意識捕捉到了這絲奇異的震顫,但還來不及思考其含義,無邊的黑暗和沉重的疲憊就如同滔天的巨浪,徹底將他吞沒。他頭一歪,抱著那壺渾濁的生命之水,徹底失去了知覺,癱倒在冰冷惡臭的下水道淤泥之中。只有微弱的呼吸和懷中水壺冰冷的觸感,證明著這具身體里還殘存著一絲生命的火種。
黑暗的下水道重歸死寂,只剩下渾濁水流持續的“嘩嘩”聲,如同為這場慘烈的生存之戰奏響的安魂曲,又像是為新生的微弱希望低吟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