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終于到地方了,看我種田發(fā)展
- 盛唐邊塞一武夫
- 風漸逝之
- 2615字
- 2025-07-21 16:56:39
刀光散盡,妖異的綠芒如同潮水般從“斬機”刀身上褪去,重新被那層詭異的灰霧包裹,刀柄處的綠松石也黯淡下來,只余下冰冷的觸感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嗡鳴。
那股焚盡一切,主宰意志的狂暴殺意瞬間抽離,留下的是如同被掏空靈魂般的虛弱。
“呃啊……”李驍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黏稠、溫熱、散發(fā)著濃烈鐵銹腥氣的血泊之中。
視野劇烈搖晃、發(fā)黑,耳中只剩下自己粗重如破風箱般的喘息和心臟擂鼓般的狂跳。
汗水、血水混在一起,順著額角、下頜不斷滴落。
戰(zhàn)場上,死一般的寂靜只持續(xù)了一瞬。
隨即,是壓抑到極致的粗重喘息,以及無法抑制的、帶著哭腔的嘶吼!
“旅帥!!”
“贏了!我們贏了!!”
“沙里飛跑了!跑了!!”
“天神啊……是旅帥……旅帥……”
殘存的士兵們,個個如同從血池里撈出來,人人帶傷。
他們拄著長矛,拖著斷腿,捂著淌血的傷口,用一種混合著極度敬畏、深入骨髓的恐懼,以及劫后余生巨大狂喜的復雜目光,死死盯著跪在戰(zhàn)場中央,被尸體環(huán)繞的那個身影。
那道綠色殘影撕裂敵陣的恐怖景象,已深深烙印在他們靈魂深處。
老蔫巴佝僂著背,劇烈地咳嗽著,幾乎要把肺咳出來。
他掙扎著從糧袋堆上滑下,踉蹌著,第一個沖向李驍,渾濁的老眼里滿是驚悸和后怕。
他不敢去碰那柄靜靜躺在血泊里的“斬機”,只是顫抖著伸出枯瘦的手,想要攙扶李驍?shù)募绨颍瑓s又在觸及那被血浸透的破爛戰(zhàn)襖時縮了回來,仿佛怕被燙傷。
“旅…旅帥…您…您怎么樣?”老蔫巴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擔架上的孫二狗,胸口纏著的破布早已被血浸透,此刻竟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嘶啞地喊著:“旅帥…頂住…我們…贏了…”
李驍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劇痛讓他昏沉的意識強行凝聚了一絲清明。
他艱難地抬起頭,視線掃過一張張布滿血污、疲憊不堪卻閃爍著激動光芒的臉。
喉嚨里火燒火燎,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右肩的劇痛,但他必須開口。
“清點…傷亡…”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濃重的血腥氣,“救治…能動的兄弟…”他喘息著,目光轉(zhuǎn)向那些倒伏在地,有的還在微微抽搐的軀體,“動作…快…水囊…干糧…一個…不留…
命令下達,殘存的士兵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巨大的生存壓力暫時壓倒了恐懼和傷痛。
求生的本能驅(qū)動著他們行動起來,盡管動作因傷痛而遲緩變形。
“快!聽旅帥的!能動彈的都動起來!”
“柱子!看看大牛還有氣沒!”
“狗剩!跟我去牽馬!小心那些沒死透的畜生補一刀!”
“皮甲!剝皮甲!這狼皮襖子也扒下來!能擋風!”
戰(zhàn)場瞬間從死寂轉(zhuǎn)為一種帶著血腥味的忙碌。
士兵們強忍著惡心和眩暈,在尸堆和血泊中翻找。
有人將重傷的同伴拖到相對干凈的地方,用能找到的最干凈的布條,進行簡陋的包扎。
有人紅著眼,咬著牙,用刀割開死去沙匪身上的皮甲連接處,用力扯下,哪怕那皮甲上還帶著溫熱的血肉。
收集來的彎刀、長矛被堆在一起,雖然大多卷刃崩口,但總比沒有強。
馬匹是寶貴的財富。
沙里飛留下了二十多匹戰(zhàn)馬,有的受了傷,有的只是受驚。
士兵們小心地安撫、牽攏。
這些馬不僅能馱物資,更是接下來逃亡的關鍵腳力。
老蔫巴小心翼翼地避開“斬機”,用盡力氣將幾乎虛脫的李驍攙扶起來,讓他靠在一輛歪斜的糧車殘骸上。
孫二狗也被兩個輕傷的士兵抬了過來,放在李驍旁邊。
“旅帥…您…您的傷…”老蔫巴看著李驍右肩那幾乎被血完全浸透,還在不斷滲血的傷口,以及他軟軟垂著的左臂,聲音帶著哭腔。
“死…不了…”李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感覺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著風箱。
他看向?qū)O二狗,孫二狗臉色慘白如紙,嘴唇發(fā)青,但眼神卻異常明亮,死死看著李驍,用力地點了下頭。
很快,傷亡清點出來了。
一個斷了三根手指的老兵,聲音哽咽地匯報:
“稟…稟旅帥…戰(zhàn)…戰(zhàn)死三十七人…重傷…包括孫隊正在內(nèi)…八人…輕傷…人人帶傷…能動彈的…還有三十二人…”
這數(shù)字讓所有人都心頭一沉。
出發(fā)時的百戰(zhàn)精銳,如今只剩下這寥寥三十余人,其中還有近半重傷。
收集的物資堆在面前:二十多匹戰(zhàn)馬(包括幾匹繳獲的完好馬匹),三十多副沾血的皮甲(雖然破爛但聊勝于無),彎刀、長矛數(shù)十把,水囊?guī)资畟€(大多只剩一半或更少),一些肉干,硬得硌牙的胡餅,還有少量散落的銅錢銀角子。
“給重傷的兄弟…換上稍好些的皮甲…多分些水…”李驍喘息著下令,“能動的…每人一副皮甲…一件武器…水囊裝滿…干糧…均分…”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戰(zhàn)場邊緣開始盤旋的禿鷲黑影,“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太濃…收拾好…立刻…走!”
夕陽已經(jīng)徹底沉入地平線,只在天邊留下一抹凄艷的血紅,迅速被深沉的靛藍色吞噬。
戈壁的寒風驟然加大,卷起沙礫,吹在臉上如同刀割,也吹散了部分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
在老蔫巴和另一個士兵的攙扶下,李驍勉強翻上一匹相對溫順的戰(zhàn)馬。
劇烈的顛簸讓他眼前陣陣發(fā)黑,右肩的傷口傳來鉆心的劇痛,左臂完全使不上力,只能用身體和意志死死夾住馬鞍。
孫二狗和其他重傷員被安置在繳獲的馱馬背上,用繩索勉強固定。
輕傷的士兵們互相攙扶著,披上剛剝下還帶著敵人體溫和血腥的皮甲,握緊卷刃的武器,翻身上馬。
這支殘破到極點、沉默到極點的隊伍,再次啟程。
馬蹄踏過凝固的血泊和破碎的尸骸,留下深深淺淺的印記,旋即又被風沙掩蓋。
沒有人說話,只有沉重的馬蹄聲、傷員的壓抑呻吟,以及風掠過戈壁的嗚咽。
目標,前方,那是黑暗中唯一可見,象征著秩序和人煙的微弱希望。
夜色如墨,寒意刺骨。
隊伍在沉默中艱難前行,速度不快,每個人都用盡力氣對抗著傷痛、疲憊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李驍伏在馬背上,意識在劇痛和虛弱的邊緣反復沉浮。
每一次顛簸都像有鈍刀在剮蹭他的傷口,左臂的麻木感和右肩的灼痛交織,冰冷與滾燙在體內(nèi)沖突。
他只能死死咬著牙,用最后的意志力強迫自己保持一絲清醒,手指無意識地摳著馬鞍的皮革,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
前方引路的老兵,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和沙啞,打破了死寂:
“旅帥…到了!”
李驍艱難地抬起頭,視線模糊。
在清冷的月光下,一座黑黢黢、由夯土和石塊壘成的方形墩臺輪廓,清晰地出現(xiàn)在前方不遠處的土坡上。
墩臺頂端似乎還殘留著些許煙熏火燎的痕跡,下方隱約可見低矮的附屬建筑輪廓。
它像一頭沉默的巨獸,蹲伏在荒涼的戈壁中,雖然破敗,卻散發(fā)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厚重感。
終于…到了!
緊繃的心弦驟然一松,那強撐到極限的意志力如同斷裂的弓弦。
劇烈的眩暈和黑暗如同潮水般洶涌襲來,瞬間吞沒了李驍殘存的意識。
他只覺身體一軟,再也無法控制,整個人從馬背上滑落。
“旅帥!!”老蔫巴凄厲的驚呼聲,成了李驍墜入無邊黑暗前聽到的最后聲音。
但這一聲尖叫的驚呼聲,使李曉開始蘇醒重新坐上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