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至此，再無需糾結。

陳曉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激著神經，他利落地從破舊背包的夾層里掏出那部厚重的特制手機。

冰涼的金屬外殼在昏暗路燈下泛著微光。

活下來

這個念頭從未如此清晰，又如此昂貴。

指尖重重按下手機側面那個唯一不會熄滅的紅色緊急按鈕。

嘟……嘟……

短暫的電子蜂鳴聲在步行街冰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尖銳。

幾乎在第二聲響起前，電話就被接通了。

“喂？陳曉？你小子又掛我電……”王衛國略帶火氣的聲音從聽筒傳出。

“王隊，我改主意了。加入你們，但我的條件必須滿足。”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是王衛國低沉下來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的聲音：“說?！?

“第一，我需要延緩厲鬼復蘇的方法信息，級別權限夠高的那種，我現在就要?！?

“第二，總部實驗室協助我駕馭第二只鬼！風險我自負?！?

“第三，我需要黃金，大量的黃金”

“第四，非緊急重大事件，我有權拒絕不適合我的任務?！?

陳曉一口氣說完，不給王衛國討價還價的余地。

陳曉知道自己早就已經展現了足夠價值（解決了商場鬼步事件）。

再加上現在是靈異爆發初期，總部非常缺人，陳曉幾乎有十足的把握能加入總部，所以他直接開出了這個要求。

王衛國那邊的呼吸明顯停頓了更長幾秒，背景音里似乎有紙張快速翻動和低語。

半晌，他聲音恢復了那種掌控節奏的沉穩。

“陳曉，歡迎加入！你的要求……部分合理，信息和級別權限可以談，黃金按內部標準配給，至于拒絕任務……按任務性質而定，具體細節，需要更高級別的人和你談，我級別不夠，我會將電話轉接給趙建國，讓趙隊長跟你談。”

趙建國？這個好像是原著中出現過的人吧？

陳曉對原著中出現過的人物還是很感興趣的。

電話接通聲似乎被無限拉長，兩秒后，一個比記憶里更顯疲憊和嘶啞的聲音在手機中響起。

“我是趙建國，王衛國已經和我說了你說的那些條件?！?

“總部現在缺人，你這種有經驗、且自愿的民間馭鬼者更缺?！?

“信息權限嘛……會給你開基礎權限，想要提升你可以成為一座城市的負責人，或者是成為一個國際刑警到處處理靈異事件?！?

陳曉“……”這真的不是薅羊毛薅到死的節奏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趙建國的聲音再次響起“三個事。第一，總部數據庫基礎權限開放給你，延緩復蘇的資料自己查。第二，駕馭第二只鬼？等你活過第一次正式任務再提，或者你直接去當負責人。第三，黃金配額每月十公斤，額外任務額外補。不滿意？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簽了，我要成為國際刑警。”

陳曉吐字干脆，沒半句廢話。

趙建國的條件意料之中，資源卡在喉嚨口，但已是現階段能掏出的最大價碼。權當入場費。

“另外，總部會給你安排一個聯絡員，稍后更多的詳細信息你也可以向你的聯絡員詢問之類的。”

“行，所以我就這么加入總部了？”

“那當然了，你還有什么事嗎？沒事我掛了?！?

趙建國見陳曉沉默了十幾秒后沒有繼續說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話掛斷的忙音在耳邊殘留。

陳曉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意外的，這和他想象中加入總部的程序還要簡單多了。

比陳曉預想的還快，也沒有所謂的正式報到，他就成了所謂的“國際刑警”，代號估計很快會下來。

“效率挺高?！?

他扯了扯嘴角，收起那部沉重的特制手機。

冷硬的機身貼著大腿，像塊冰。

加入也好，至少有了靠山，也終于有機會接觸那些僅存的資料和資源……延緩復蘇、駕馭第二只鬼、黃金……

遠處街口隱約傳來引擎聲，可能是巡邏車，也可能是錯覺。他沒再停留，快步隱入旁邊狹窄的小巷。

陳曉靠在巷子潮濕的墻壁上，那股源自骨髓的陰冷并未因脫離七中而散去，鬼步的低沉律動在意識深處蟄伏。

“國際刑警…”他扯了扯嘴角，對這個突然套上的身份沒什么實感，更像是個暫時的標簽。

他需要找個地方喘口氣，整理一下腦子里亂糟糟的信息，順便等總部那邊的安排。

大昌市暫時不能待了，雖然離開了七中那片鬼域，但誰知道周正死前失控的鬼嬰擴散成什么樣了？還有那個可怕的老人……

得換個地方落腳。

“嗯……去大州市吧，反正也不遠，而且就是隔壁市。”

這個時候陳曉的特制手機又響起了電話。

“嗯？怎么又有電話？是那個接線員嗎？”

陳曉思念至此，也不再猶豫接了電話。

“陳曉先生，以后我就是您的專屬接線員了，我叫沈月喬?！币粋€年紀不大但異常嫵媚的女聲傳來。

“嗯，把馭鬼者網站的網址發我吧?！?

（提示：馭鬼者網站在原著中也有提到，所以陳曉也是知道的自然而然的就提了出來。?乛?乛?）

“好的，陳曉先生我現在就發你手機上，我這邊會24小時保證聯絡，在處理私事或者靈異事件的時候，你可以暫時切斷一下，這邊也是為了方便你能更好處理靈異事件，抽取資料?！?

陳曉隨手把那個網址復制了。

一個特殊的網站，什么都沒有就只有一片空白，仿佛這個網站不存在一樣。

看過原著的，他自然知道這只是一種隱秘措施而已。

網站突然跳出一個提示，需要編號代碼。

“哈？開什么玩笑？我哪來的編號代碼？”

“編號代碼就是在負責人特制手機上的那串?！?

“但是我沒有負責人特制手機啊?！?

“我知道啊，所以你用不了。”

“那你也不說一下？我找你要了，你就直接給我？”

“你也沒問啊?！?

“………………”

陳曉看著這個網站陷入了沉思，又看了看手機，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沉思。

陳曉掛斷和接線員沈月喬的通話，煩躁地將那部沉重的特制手機塞回口袋。

馭鬼者網站近在咫尺卻打不開，像隔靴搔癢。

這時陳曉腦子里鬼步的腳步聲又加重了一分，鬼步的復蘇程度又加重了了。

左肩胛骨的位置時不時傳來撕裂般的銳痛，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撕扯筋肉。

他摸了摸，皮肉完好，但那痛楚真實得鉆心。

“靠，這腳步聲跟催命似的，不對，好像就是催命……，還是先去大州市吧。”

陳曉沒行李，轉身就扎進地鐵站。一個多小時后，他已經坐在了大州市中心一家不起眼的快捷酒店房間里。

房間狹窄密閉。

陳曉癱在床上，腦子里像過電影，醫院的鬼膿、商場的鬼步、七中的敲門鬼……一次次的死里逃生，換來的只是體內厲鬼更深的侵蝕。

他攥緊拳頭，又無力地松開。

“必須活下來。”這個念頭深深的印在了陳曉的腦海中。

“算了，先睡覺吧……”

關燈睡覺……

廉價酒店床墊的彈簧硌得人背疼。

陳曉猛地睜開眼，后頸和肩胛骨的位置像是被生銹的鋼鋸來回拉扯，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

“靠……”

陳曉咬著牙，額頭滲出冷汗。

這已經是今晚第三次被活活痛醒。

黑暗中，耳邊和腦中那“踏…踏踏…”的腳步聲清晰得如同跗骨之蛆，比剛駕馭時更近、更沉重，每一次踩踏都像落在脆弱的神經上。

鬼步的復蘇程度顯然加深了，身體已經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信號。

咚，咚咚。

沉悶的敲門聲毫無征兆地響起，就在房門外！聲音不大，節奏規律得讓人頭皮發麻！

陳曉瞳孔驟縮，條件反射般地撲下床，脊背緊貼冰冷的地板墻根，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醫院里那個被扭曲折疊的尸體、七中敲門的敲門鬼……無數恐怖的畫面在腦中閃現。

他強迫自己冷靜。

這敲門是厲鬼？

還是……人？

“陳曉先生？陳曉先生！開門！總部送件！”一個略顯粗獷的男聲隔著門板響起，帶著一絲急促。

是人……總部的人嗎？動作真快。

陳曉松了口氣，但劇烈的疼痛和腦內的腳步聲并未停歇。

他撐起身體，踉蹌著摸到門邊。

門外是個穿著快遞員制服、皮膚黝黑的平頭漢子，眼神里有種經歷過事的銳利，不像普通快遞員。

他手里捧著一個銀灰色的金屬手提箱和一個印著快遞標簽的包裹。

看到陳曉蒼白的臉和緊皺的眉頭，漢子眼神一閃。

“陳警官？我是大州市聯絡處的行動員張何現在東西送到了。”

“總部系統剛建立，臨時調配的專機還沒就位，暫時由我們地方人員派送?！?

“這是您的手機還有金條和一些現金，還有一套負責人的制服，您要求的資料發您聯絡員那兒了?！?

他語速很快，目光掃過陳曉房間內簡樸得近乎簡陋的環境，沒多話，放下東西，敬了個禮就匆匆離開。

陳曉關上房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喘息。疼痛稍緩，但鬼步的“腳步聲”依舊頑固地盤踞在意識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