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樓板在陳曉重量落下時,只發出輕微的“嘎吱”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塌陷。
空氣是凝滯的,被濃郁的朽木霉味和一種更深沉的、仿佛積壓了數百年的冰冷塵土氣息填滿。
光線吝嗇地透過門框和墻壁縫隙擠進來,僅能勉強勾勒出眼前方寸之地的輪廓。
剝落的墻皮、布滿蛛網灰塵、以及那條被黑暗籠罩的走廊。
陳曉熟門熟路,目光穿透昏暗,鎖定走廊盡頭的三道門扉。
通往二樓的階梯在昏暗中延伸,每一步踏上都帶起微弱的塵埃。
他目標明確,走向記憶中的方位,那第二扇門扉的位置。
第一扇門空著門框,露出后面房間里光禿禿的青磚墻。
那是鬼鏡曾經的位置。
他的視線迅速右移,落在那扇曾讓他“損失慘重”的第二扇門上。
厚重的青銅門板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面,遍布銅綠和塵土,像一塊被遺棄的古老盾牌。
門框同樣空無一物,其后的黑暗深邃粘稠,仿佛連走廊的光線都被它貪婪地吞沒。
陳曉想起來了,這個青銅門板是上次摳下來的,但是由于實在不值錢,所以并沒有帶上,就隨意丟在了地上。
“那里就是鬼櫥的所在嗎?”。
陳曉的腳步聲很輕,踩在布滿浮塵的樓板上,發出沉悶的“噗噗”聲,在這絕對寂靜的環境里格外清晰。
他跨過橫陳在地的青銅門板,幾乎沒有停留,徑直站在了那通向鬼櫥的漆黑門口前。
門后并非純粹的黑暗,而是一種粘稠、滯澀的灰暗。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舊書頁混合著冰冷石頭的奇異氣味。
房間不大,借助走廊透入的微弱光線,陳曉才能勉強看清楚房間的布局。
房間中只有一個老舊的櫥柜,已經脫漆了,露出了木質的顏色,灰暗,陳舊。
除此之外,便是一張小桌子。
桌子上被人用刻刀,刻下了一行字。
“你將擁有一切,也將失去一切,務必慎重。”
字跡很端正,入木三分,看上去像是一個警告語,也是當初這里的原主人唯一留下的一點線索。
陳曉的指尖掠過木桌桌面深刻的刻痕,冰涼而粗糲。
看過原著的陳曉很清楚,這張小桌子沒什么特別的,就是一張普通的桌子。
他的視線沒有在這句警告上過多停留,而是落到了那個木制櫥柜上。
陳曉打量起了眼前的這個木制的櫥柜。
平平無奇,像是普通的老物件。
“鬼櫥?看起來也沒什么嘛。”
櫥柜分為上下兩層,第一層是木質的格柵窗,橫橫豎豎的木條在櫥門上形成了很多個方孔,里面漆黑一片,無法看清楚櫥門后面是否放有什么東西。
下面一層似柜子,柜門緊閉嚴嚴實實。
陳曉湊了過去試圖看清楚第一層櫥子里面的情況,但是這破櫥子并沒有什么特別的,陳曉也無法看穿里面的黑暗。
使陳曉不由的懷疑自己有沒有找對東西,這么個玩意兒能是大名鼎鼎的鬼櫥?
通過那一個正方形的小木格,他依然只是看到了一片漆黑,仿佛有著一種詭異的力量阻擋著這一切,盡管那櫥門是鏤空的,但卻無法暴露任何的東西。
陳曉打開手機用手電筒往里面照射進光線。
可也只是勉強往里面深入了幾公分距離而已,依然無法看清楚櫥門內的真正情況。
然而,下一刻,就再他和這櫥門對視的時候,忽的櫥門里面,那黑暗的深處,一雙眼睛突然出現在了視野里,這雙眼睛貼在了櫥門后面,通過那鏤空的木格,詭異的打量著正在往里面看過來的陳曉。
“看來并沒有找錯東西。”
他收回手機,光柱消失,櫥內重歸徹底的黑暗,那雙眼睛也仿佛融入了黑暗徹底消失不見。
視線從空洞的木格柵移開,陳曉看向上面那扇緊閉的嚴實櫥門。
按照原著中的劇情,第一步應由使用者發起。
他略微思索,就從身上那件新換的總部負責人制服的內襯口袋里,摸出一小疊折疊整齊的便簽紙和一支普通的廉價圓珠筆。
這些是他在觀察站“順”來的,恰好用作交易媒介。
他俯身,就著穿透腐朽窗欞的微弱晨光,在那張小而古舊的桌子邊緣,快速而明確地寫下自己的訴求。
冰冷的筆尖在粗糙的便簽紙上劃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是這死寂的房間中唯一的動靜。
窗外微弱的晨光吝嗇地勾勒出陳曉青灰色的側臉和那雙沉淀著死寂的眼眸。
“幫我徹底解決厲鬼復蘇的問題。”
這問題太重,鬼櫥要么無力承接解決不了,要么代價絕非此刻的陳曉所能想象。
陳曉干脆地掀過第一頁,揉碎丟棄,他又換了一張便簽紙開始寫了起來。
“幫我完美駕馭我體內的三只鬼。”
陳曉停下筆,指尖傳來的涼意與心臟深處蔓延的冰冷彼此呼應。
他將寫著訴求的便簽紙仔細對折,再對折,形成一個更小的方片,確保字跡被層層包裹。
目光轉向那個老舊的木質櫥柜。
上層那鏤空的格柵窗內,黑暗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光線和視線,似乎先前那雙窺探的眼睛從未出現過。
陳曉沒有多余的試探。他徑直伸出手,指節同樣透著一絲不正常的枯青色,摸索著靠近櫥柜上層那鏤空的木格柵。
微涼的木質觸感傳來,他毫不猶豫地將折疊好的小紙片塞進這木櫥上面的櫥門里面。
可是還不等他的紙順著櫥門的縫隙徹底塞進去,陳曉立刻就感覺到到了紙的另外一端似乎被什么東西給抓住了。
并且還在不斷的用力往里面拉扯,拉扯的力氣十分巨大,但詭異的是這薄薄的一張紙居然沒有被撕碎。
陳曉立即松手。
便簽紙立刻沒入了櫥門里面,消失在了黑暗中。
紙片無聲無息地沒入了那片如同活物蠕動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