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聯系不到隊長?”
顏舒扭頭看向沈藍,搖了搖頭:“我在努力。”
他們此時已經來到了游樂場的監控室內,面前的監控畫面已經被替代成了各個地鐵與火車站臺的出入口。
從各自的名字看出,這些出入口都位于彎角區。
雖然無法入侵到這些交通公司的監控探頭系統,但這并不妨礙顏舒入侵周邊的探頭,只要不在荒郊野嶺,總會有那么一兩個剛好能看到出入口的探頭的。
這段時間她進步了不少,已經可以脫離安小小獨自執行這些任務了。
“他們出發快要兩個小時了……”顏舒盯著監控畫面有些擔心地說道。
“從局里來看,兩個小時不一定能進入彎角區,”沈藍不知道是在安慰顏舒還是在說服自己,“老式列車速度有些慢,他們可能還在界域之中,沒有連接到附近的網絡。”
地域壁壘當然也包括各個通訊公司,大部分地區的交界處的網絡質量都很差,更別說界域之中了。
但好幾個小時完全一點聯系都沒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顏舒你先盯著,我去回復陳香。”沈藍思考了一會,轉身走了出去,不再打擾忙碌的顏舒。
“好的沈叔。”
一出房門,蹲著的程武就連忙站了起來,有些不安地問道:“你們……會把我交給陳香嗎?”
就在半個多小時前,陳香就派人過來,告訴他們人找到了,經過顏舒確認,確實是論壇上那人沒錯。
“他把人找到了,還附送了幾個被帶走的孩子有可能出現的位置,按照約定,很難不把你交出去。”
沈藍知道程武在擔心什么,從那天的事件可以看出,這陳香絕對與渠水幫有什么貓膩。
把程武送過去的話,這人多半得不到什么好結果。
只是現在隊長林陌不在,沈藍不好做決定而已。
“我去了會死的。”
程武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白了,哥哥消失不見,自己最終也難逃一死。
“我……”短暫的喘了幾口氣,程武像是做了什么決定,“我知道還有誰接觸過那些藥劑,我想用證據換條活路。”
……
……
列車上,家仆的話讓林陌陷入了思考。
最害怕,最絕望,最難忘的事情?
林陌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到自己最害怕的是什么。
或許是失業?
但他又沒結婚,也沒孩子,只有房貸的情況下,經濟壓力也不算特別大,起碼失業不代表著人生就沒希望了。
或許是死亡?
但死亡這東西對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都太遠了,即便目睹過親人離世,但只要自己還算健康,一般來說并不會很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對死亡的恐懼。
他轉頭看向自己的兩個隊友,想從他們身上得到答案。
但就這一陣子思考的工夫,安小小跟齊拾耳竟然都消失了。
“咳咳……”
家仆已經快死了,他的兩只眼睛并沒有隨著賭局結束恢復原狀,依然還是塑料骰子。
“看見了吧,那令人心生絕望的事情,它再度降臨在你我的身邊!”
“你們運輸的時候,不會害怕這種事嗎?”林陌走過去,想趁著人還沒死多問幾句,“我的隊友呢?”
“因為我們同脈同心,可以共同面對,不必獨自處于那片世界之中……”
大概是快死了,剛才也說了不少,家仆反而沒再隱瞞什么。
“普通人的恐懼能有什么呢,只要齊心協力,總能過去的,但你們是解析者哈哈哈哈,還是獨自面對,你們死定了!”
難道我最恐懼的,最害怕發生的,是自己的隊員們不在身邊嗎?林陌看了看四周,確實已經沒有了另外兩人的身影,仿佛他們從未出現過一樣。
“不對!你為什么還在,我為什么能聽到你的聲音!”
家仆突然有些慌張,什么都看不到的他掙扎著,向著林陌說話的方向不斷摸索。
林陌一下就明白過來了。
圣血同脈教團的人乘坐這趟列車,因為血脈相連的緣故可以共同面對,而他卻在某種意義上,跟這個教團的人‘沾親帶故’的。
林陌不知道面前的家仆最恐懼的是什么,沒等對方有所表現,他就那么停住了。
或許對方害怕的是背叛?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也算是‘背叛’了面前這名邪教徒不是。
緊接著家仆的身體就開始內折,像折紙一般無限對折,最終變成了一枚籌碼。
林陌彎腰撿起籌碼。
籌碼上印著一個比YEAH的兔子,下方寫著50這個數字。
大概是小小的新能力吧,他沒有多想,順手把籌碼收了起來。
安小小跟齊拾耳都是他創建的,然而那只是個游戲而已——
連畫面都是馬賽克的,游戲內的角色也只有簡單的AI,林陌有時候還會被愚蠢的AI氣到腦袋發昏。
除了性格跟基礎設定以外,他對兩人所有的了解都來源于在現實的接觸。
林陌有些后悔,沒有多了解一下自己隊員。
“呼!”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趕走了腦子里那些后悔的情緒。
說不定這就是自己所害怕的東西,不能再被影響了,這對現在的處境毫無幫助。
當務之急是找到安小小跟齊拾耳,以及……面對自己那還不知道是什么的恐懼。
咣當~咣當~
列車還在運行,速度越來越快,從頭頂的風聲判斷,這已經超過了這種老式列車應有的速度。
林陌適應著車廂搖晃的節奏,朝駕駛室走去,除了進出的車門以外,這里便是唯一能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了。
與0號線不同,這扇門并沒有三角形的鑰匙孔,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銹跡斑斑的把手,正隨著車廂晃動不斷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會脫落一樣。
輕輕把把手往下一摁,車門竟然直接被打開了。
林陌一時間竟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人總是這樣,面對未知的時候充滿好奇,當未知來到眼前,卻又心生抗拒,讓人舉棋不定。
思考了一會,他最終還是咬牙推開了車門。
如果不去面對,只呆在車廂內,那自己永遠不會得知問題的答案了,也無法找到突然消失的兩名隊友。
老舊鐵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林陌邁步走了進去。
一瞬間,耳邊的所有的聲音都像是被摁下了暫停。
只余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