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講在雷鳴般的掌聲中結束。林清月禮貌地向臺下鞠躬，轉身下臺，步伐依舊從容，但若有心人留意，會發現她的腳步略微快了幾分。

她沒有走向興奮圍攏過來的同學，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搜尋，很快便再次鎖定了那個清瘦的身影。他似乎正要和徐宇離開。

“徐辰？”一個清冷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的聲音響起。

徐辰和徐宇同時停步轉身。

林清月走到近前，離徐辰大約兩步的距離停了下來。她只比徐辰略矮一點，此刻近距離站著，徐宇立刻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屬于準武者的壓迫感撲面而來，讓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心中莫名緊張。

這就是準武者的氣場嗎？

林清月的目光緊緊鎖在徐辰臉上，仿佛要穿透歲月，看清他這些年的一切。

眼前的男子，依舊是記憶中那張俊美得讓人心悸的臉，眉宇間卻少了幾分少年時期的陰郁和病氣，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沉靜與疏離。那雙眼睛，幽深得如同古井，讓她完全看不透。

“你......身體康復了？”她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一絲試探，更藏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意識到的希冀。她想起了初中時那個蒼白脆弱、連體育課都只能在旁觀看的少年。

如果他身體好轉了......是否意味著......

“嗯，好了許多。”徐辰淡淡回答道，他望向這位時隔數百年再見的故人，心里倒也生出了幾分感慨。

林清月的心跳快了一拍，她看到了徐辰旁邊壯碩的徐宇，聯想到了什么，眼眸中微光閃爍：“這是你弟弟？”

徐辰點了點頭，徐宇看到有認識林清月的機會，忙不迭地上前搭話道：“林學姐好，我叫徐宇，徐辰是我哥哥。”

“那......你開始走武者的道路了？”

林清月絲毫沒有理會一旁的徐宇，一雙美眸緊緊盯著徐辰，心里燃起一絲微弱的火苗。

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釋。只有武道，才能改變一個人的根本體質。如果他真的踏上武道，那么兩人的距離......也不是這么的遙不可及。這個念頭讓她心底壓抑多年的某種東西悄然復蘇。

徐辰聞言，幾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下眉。

武者的道路？體錘煉氣血，挖掘肉身潛力？在他眼中，這不過是法則殘缺下被逼無奈的粗陋小道，是被鎖死在這顆星球之下的囚徒之路。

武者，說白了就是純粹的體修，在如今的修真界早就被淘汰了，那么low的修行方式自己怎么可能看得上？

他所求的，是無上仙道，是星辰大海！

不光是他自己，弟弟徐宇未來也不可能讓他走這條路。

“并未。”徐辰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林清月的話讓他有些不舒服，在修真界說誰是純粹的體修，就像是在嘲笑誰是原始人一般。

“并未”？

兩個字，如同兩記冰錐，狠狠刺穿了林清月心頭剛剛燃起的一絲微弱火苗。

她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希冀被碾得粉碎。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和苦澀涌上心頭。

原來，他真的還是那個“徐辰”。身體或許好了一些，但終究無法擺脫那病弱的桎梏，更不可能踏上這條改變命運、屬于強者和未來的武者之路。

他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過去不是，現在更不是。

曾經那些懵懂無知的愛戀，如今看來，在現實與距離的面前，卻是如同玩笑一般。

她出生于武道世家，注定要成為武者，追尋武道的極限；而他，依然被困在原地，掙扎于方寸之間。

“徐辰啊徐辰，如果你真的能成為武者，我未必不會再繼續喜歡你。”

“可時至今日，我們之間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直到遙不可及。”

林清月深深地看了徐辰一眼，眼中的失落和遺憾已被很好的掩蓋了下來，既然如此，那兩人未來也不會再有任何可能了。

再無任何念想了。

“挺好的。”林清月嘴角勉強牽起一個極其公式化的弧度，聲音恢復了徹底的清冷，帶著武者特有的疏離感，“照顧好自己。”

她不再看徐辰，目光轉向旁邊有些局促的徐宇，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后毫不猶豫地轉身，步伐堅定地向反方向走去。

陽光勾勒著她挺直的脊背，那是屬于武者的驕傲和決絕，與身后那個清瘦蒼白的少年，已然劃開了涇渭分明的界限。

然而，她剛走出幾步，一個溫和卻不失威嚴的聲音自身側響起：

“清月，怎么到這邊來了？演講很出色。”

一位衣著考究、氣質雍容的中年美婦款款走來。她正是林清月的母親，方嵐。

作為今天受邀的家長代表之一，她方才看到女兒下臺后并未回到高三區域，反而走向高二這邊，便留意著跟了過來，恰好聽到了女兒與徐辰對話的結尾。

方嵐的目光先是落在女兒略顯緊繃的側臉上，隨即敏銳地轉向了正要與徐宇一同離開的清瘦青年——徐辰。

當看清徐辰面容的剎那，饒是方嵐見慣了俊男美女，眼底也不由掠過一絲驚艷：這少年......生得也太過俊美了些！

膚色白皙如玉，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眉眼間那股清冷疏離的氣質，更添幾分不似凡塵的飄渺感。比她年輕時見過的那些所謂的頂流明星，不知要出色多少倍。

但這驚艷只是一閃而逝。真正讓方嵐心神微凜的，是徐辰身上那股難以言喻的特殊氣質。

沉靜！

一種超越了年齡、仿佛歷經了漫長歲月洗禮的、深邃到極致的沉靜！這種沉靜，并非少年人強裝的老成，也不是病弱帶來的暮氣，而是一種......仿佛站在云端俯瞰蕓蕓眾生般的超然與從容。

方嵐雖然是普通人，未曾習武，但本身便是富豪千金，嫁入林家后又隨丈夫走南闖北，幾十年間接觸過太多位高權重者和真正的武道強者。

她曾在幾位跺跺腳能讓豫州省震動的大佬身上，感受到過一種類似的、源自絕對實力和深厚底蘊的沉穩氣場。只是......眼前這少年身上的感覺，似乎更加......純粹和難以捉摸？

可他還只是一名高中生啊，怎會有如此氣質？

難不成是哪個隱世的武道巨擘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