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慈氣結又無力，胸膛起伏得像是要暈厥。

她每次提起女兒的話題，沈善安總是不耐煩的轉移話題，說她發瘋病。

謝清慈眼里迸出紅血絲，歇斯底里的大喊：“我沒有瘋！你從來就不聽我說話，我說什么你都認為我瘋了！我在你眼里一直是瘋子？”

“沈善安我告訴你，我清楚得很，我能分清誰是我的女兒！！”

“當年要不是被你娘抱走，我的懷真不可能流落在外受苦十幾年！”

謝清慈語氣激烈又尖銳，沈善安厭煩的轉過頭。

又來了，真是個瘋婆子！

早知道謝清慈這么惹人煩，他就該聽娘的，不該貪圖謝家的權勢答應聯姻。

謝清慈攪得府里整天沒個安靜的時候，他還不能發作，不然謝家就會來興師問罪。

這哪兒是娶媳婦，分明是給自己娶了個祖宗！

沈善安單手捂住一只耳朵，厭煩的呵斥：

“關我娘什么事！你那時候生第一胎，年紀輕不會養孩子，我娘好心把孩子抱過去幫你養，你不知感恩就算了，還總說這種瘋話！”

“你以前撿回來的那些人，全是沖著咱家的權勢富貴來的！現在外面都傳，只要被你看中認女兒，就能山雞變鳳凰，外面都在看沈家的笑話呢！”

“好啊，既然你總說孩子被換走，那你拿出證據來！只要有證據，我就認！”

謝清慈氣息一滯，難以置信的看向同房共枕十幾年的丈夫——他在威脅自己！

沈善安現在提出來，就是在警告她別鬧得太過，到時候被打臉丟人的是她。

沈善安是知道的，她生下女兒難產大出血，差點死在產床上，女兒一生下來就被老太太抱走，她直到女兒兩歲時才見她第一面。

現在別說讓她拿證據，她就連女兒什么時候被換走的都不知道！

她去年就查到了玉佩的線索，但為什么一直沒找到懷真？

還不是因為線索馬上就斷了！探子說偷走孩子的那個接生婆早就死了，都化成灰了，孩子自然也不知道被送去哪家。

沈善安故意說這話就是為了讓自己難堪！

畢竟只要長眼的人都能看出來，懷真的臉蛋模樣，幾乎就是自己和他的翻版！

特別是懷真的那雙眼睛，格外像沈善安。

當初新科放榜，謝國公府宴請賓客，在一眾清雅俊秀的翰林學士中，她一眼就挑中了沈善安這個五品侍郎，就是因為沈善安那雙不笑也自帶三分溫情的眼眸。

她不顧父兄勸阻硬是嫁給沈善安后，才發現沈善安渾身上下只臉出彩，真正的金玉其外，敗絮其內。

沈善安看著妻子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一樣安靜下來，臉上略帶鄙夷。

沈善安扯出一絲冷笑：“你鬧了這么久，要是這次再拿不出證據，我只好讓你謝家反省反省了！讓世人都看看，你們謝家到底怎么管教女兒的！”

每次謝清慈發瘋，沈善安就用“送回娘家”逼退謝清慈。

說是送回去，其實和休妻分居也沒兩樣，只要能把謝清慈送走，他是絕對不會去接回來的。

謝家是世家大族，家規森嚴，極其要臉面，是絕對不會偏袒做錯事的謝清慈。

出嫁二十年的謝家女，被丈夫趕回娘家，這件事傳出去絕對是爆炸京師的秘聞。

所有人只會好奇打探是謝清慈做錯了什么，才被丈夫厭棄，不會有人在意是不是沈家有錯。

沈蓯聽到要把他娘趕回外祖家，頓時慌了：“爹，我娘只是生病了，她在說胡話！你別趕娘回謝家，外祖父知道了會打死娘的！”

沈懷真看著娘親的神色越來越難堪，心下一動。

她摸摸懷里的東西，心想：要不要現在拿出來？

這東西是杜家娘親死前偷偷塞給杜懷真的，說是如果有人來找她，就把這東西交給對方。

但是上一世，始終沒有人找來，所以她把這東西都忘了。

她嫁給趙嶺丞當小妾后，日子更難過，更是把它忘了個一干二凈，直到快死的時沈絨絨自曝，她才記起來。

杜家母親到死都藏著的東西，應該很重要，說不定就是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

沈懷真猶豫間，一直安靜的沈絨絨忽然出聲呵斥：“蓯弟，父親說話，你插什么嘴！”

沈蓯被呵斥得一愣：“姐姐…你怎么……”

母親要被趕走了，為什么姐姐不幫母親說話，反而像是希望父親真把母親趕走？他姐這是怎么了？

沈絨絨沒有看沈蓯這個便宜弟弟，她摸了摸臉頰。

被沈懷真打腫的臉上陣陣作痛，沈絨絨盯著“母親”的方向，眼里閃著隱秘又惡毒的光。

哼，我都喊你娘了，你還要和我對著干！你要認沈懷真進沈家，那我就讓你在沈家沒有立足之地！

沈絨絨有系統提示，她可以百分百確定沈懷真就是沈家血脈，是謝清慈的親生女兒。

但那又怎么？

難道指望她站出來，搖旗吶喊的支持沈懷真回沈家？

支持沈懷真這個正牌嫡女回家后分她的寵愛、權勢、家產嗎？

她是瘋了才會這樣干！

沈絨絨轉過頭，陰冷的盯著沈懷真，扯出一抹冷笑。

沒有證據，沈懷真就是冒認貴族子嗣，可以被隨意處置，到時候她就能順理成章的殺了沈懷真！

她研究過了，殺了沈懷真，她大不了重開一個世界，只要在新世界攻略完隱藏的男主，達成【齊人之福】成就后，她照樣可以回家！

沈懷真覺得自己跪得夠久了，沈善安一直沒說讓她起來，她就一直跪著。

但沈善安顯然不想認她，對她也沒好感，那她還這么聽他的話受虐干嘛？

于是沈懷真三兩下從地上爬起來，拍拍新裙子上的灰——這是她娘給她的第一件新衣裳，弄臟了怪可惜的。

沈懷真的動作嚇到了絲云，絲云焦急的扯了扯她的裙子：“老爺沒讓起身，快跪下來，等會你會被罰的！”

沈懷真反而站直了身體，向前一步把絲云擋在身后，手從懷中緩緩拿出來……

沈善安看到她擅自起身，覺得自己的權威被藐視，果真怒氣上臉，指著院子里的仆婦罵：

“你們都瞎了眼？還不把這個小畜生拿下！給我先亂棍打殘，再送官！”

謝清慈三兩步飛撲到沈懷真身邊，緊緊抱住沈懷真，用單薄的身軀攔住虎視眈眈的所有人：“誰敢！”

沈懷真被娘親抱得猝不及防，但她沒有不耐煩，只覺得心軟軟的，她娘真好！

沈絨絨看到謝清慈這么蠢，嘴角一時沒壓住。

但沈絨絨怕被人看到自己在偷笑，低頭的瞬間換了個表情。

她泫然欲泣的看著謝清慈：“母親，我才是你女兒啊！你為什么不要我…我做錯了什么？”

沈善安怒喝：“你不要叫她母親！她不配！”

沈蓯急得跳腳，也快哭了：“娘，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別鬧了！家都要被你鬧散了！”

謝清慈被兒子哭得有點恍惚。

她動搖了，難道自己真的錯了？懷真也是假的，是為了騙沈家的錢財才出現的？

沈家這下可真是亂成一鍋粥了。

沈懷真決定趁熱把粥喝了。

沈懷真反手抱住母親單薄的肩膀，輕聲說：“娘親，別擔心，我有辦法！”

她從懷里掏出一件東西，高高舉起來，大聲說：“誰說沒有信物！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