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怎么不知道?
- 哪有啥祖宗,都是我編的
- 六作
- 2943字
- 2025-07-23 20:57:00
陳清推門而出,山門外景象令他目光微凝。
石階前,白少游直挺挺跪著。
那只金絲小猴竟也學得有模有樣,雙爪合十,跪得筆直。
“這是鬧哪樣?”
陳清眉頭微蹙:“白公子,你這是作甚?”
白少游聞聲抬頭,目光熾熱:“弟子白少游,誠心求道!請掌門收我為徒,傳我上古正法!”
“吱吱吱!吱!吱吱!”小猴兒也跟著叫著。
陳清眼皮子一跳,道:“起來說話。”
“掌門不允,弟子不敢起!”白少游的語氣堅定。
陳清凝神打量著對方,看出白少游至少是第二境中期的修為,卻突然要拜師,其中必有緣故。
若算起來,他家世顯赫、資質上乘的弟子,本是各派爭搶的對象。只是,其背后牽涉五氣閣乃至更復雜的勢力,陳清夢中所得尚未消化,貿然收徒,隱患不小。況且,以自己如今的積累,也沒有太多能教他的東西,自然不能誤人子弟
他正欲再次婉拒,白少游卻搶先開口:“弟子深知古老傳承,非大毅力、大機緣、大智慧者不可輕得!不敢奢求掌門即刻應允!但弟子求道心堅,風吹雨打,寒暑煎熬,也不會變,定得掌門認可!”
他儼然是將陳清之言視為考驗,激起了決心!
陳清卻是越發疑惑。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自山下傳來,打破了山門前的僵持。
惠癡和尚踏芒鞋而至,落后半步的玄沼子道人背負青鋒,周身水汽氤氳。
二人目光落在陳清身上,卻倏然一定。
惠癡眼中慧光微閃,眼前這位陳掌門,面色雖略顯清減,他當即笑道:“陳掌門,小瀛洲一別,修為愈見精進。”
“大師謬贊。”陳清看著兩人,問道:“兩位此來,所為何事?”
“此來,是有事請教,”惠癡目光掠過山門匾額的“隱星”二字,話鋒微轉:“貴宗之名,不知源自何典?”
陳清心中微動,面上平靜無波:“此乃祖師所遺,源流渺遠,已不可考。我只知傳承久矣,具體淵源,實難盡述。”他語意含混,不著痕跡地將一切歸諸于渺不可尋的祖師。
惠癡若有所思,不再追問,合十道:“道法自然,傳承有序,貴派淵源深厚,實乃幸事。”
頓了頓,他直言此來緣由:“南海異動,星羅盟的同道,見得半塊石碑,上有‘隱星’一詞,因此令貧僧探查。”
陳清一聽,先是一整,繼而興趣陡增,便詳細詢問。
但惠癡和尚所知也有限,就道:“陳掌門若有興致,可隨貧僧同往一探。”他話鋒微頓,提醒道:“只是兇險未明,尚需時日探清底細,掌門不妨稍待。”
陳清雖是好奇,但并無涉險之心:“既有兇險,自當慎之,待時機成熟時,再議不遲。”說完,他見惠癡身旁的道人忽然后退兩步,一臉驚懼的看著自己,不由問:“這位是?”
惠癡當即介紹:“此乃滄溟島玄沼道友,也是貧僧同道。”
自踏入山門起,玄沼子雙眼便隱泛水色清光,悄然運轉《玄水觀氣術》,此法可察人氣數、辨地脈吉兇。
初時,他只覺陳清氣息內斂,根基穩固遠超同儕,確有不凡。
但等他運足目力,試圖細觀其命格氣數時——
“嗡!”
眼前景象驟然一變!
陳清身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明黃之氣,澎湃洶涌!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
“此等氣運,必是身負大功德、大功績方能凝聚!可此人偏居南濱,修為不過第二境,何來此等功績?那就該是轉世之故,前世有跟腳……”
玄沼子心念電轉。
惠癡又與陳清寒暄幾句,約定再訪之期后,便告辭下山。
待遠離山門,玄沼子才長舒一口濁氣,抹去額角冷汗。
惠癡見狀笑道:“你素日里舌燦蓮花,今日怎成了個悶葫蘆?”
玄沼子便道:“陳掌門氣運甚盛,與之交好,或可沾得福澤。”頓了頓,他又道:“若能引其入盟,星羅盟氣運必將如虎添翼!氣運大漲!”
惠癡就道:“因果牽連甚重,非我等可輕易背負,將見聞如實稟報,交由長老們定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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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僧道二人,陳清立于山門,目光沉凝。
“隱星之名開始傳播了?還真是影響現世了!那就得做些準備,為了保險起見,以后多以溟霞山自稱為妙。”
他心念電轉。
“不過宗門疲乏,除了個無中生有的祖宗,倒也不懼探查,若能借他人之手尋得些機緣,反倒省力,但要小心那種不管不顧、不講道理之人!這么說來,在沒發展起來前,還真得尋些盟友、助力……”
想到玄沼子那驚疑不定的神情,陳清眉峰微蹙。
“另外,這身外顯的功德氣象,也須得收斂。”
一念至此,他的目光落在階前,道:“白道友,你先起來,你縱有心求道,但上古傳承也非一家,何必這般?無非是長久欽慕,驟然得問,失了常態,便是修行,也有礙于道心。”他看出白少游這是一時上頭了。
白少游想了想,起身道:“掌門教訓的是。”
陳清長舒一口氣,道:“其實我正有兩事相詢,我欲尋一門斂息藏神之法,最好能隱自身氣數。其二,”他略作停頓,“我欲遠觀虛淵浮黎,道友能否安排?我愿以仙朝秘辛來換……”
“斂息法門?遠觀虛淵山?”
白少游回道:“這個我要回去問一問,那秘聞……”
陳清便道:“莫說你還未入門,便是入門了,也不能弄出糊涂賬。”
“掌門教訓的是。”白少游這會也平靜許多,起身行禮,便下山去了。
陳清見狀,啞然失笑,心頭重壓稍緩,對看了半天熱鬧的方大螯、曲小鰩道:“莫看了,勤修己身。”
此番他夢中歷經波折,心神俱疲,加之需穩固道種、消化劫光,因此安排了一番后,早早的就去休憩了。
夜色漸起。
陳清的意識再次降臨白霧平臺。
他先靜坐調息,梳理此番夢中所得。待心神澄澈,便起身踱至平臺中央,打開了《太虛道衍錄》,翻到了“陳虛”那一頁。
遲疑片刻,陳清的指尖,點在其中。
“嗡——”
微弱的呼喚感如約而至,散落于天地間的不同角落。
“就稍微感受一會,看看有沒有稍微弱一點的……”
他避開那些深沉如淵、令人心悸的源頭,幾息之后,神色一喜,鎖定了一縷極其微弱的意念波動。
這呼喚毫無虔誠熱切,唯有死水般的木然。
“古怪。”
略作思忖,他分出一縷神念,循著呼喚的源頭,謹慎探去。
意念如舟入幽河,逆流而上,周遭粘稠遲滯,似有無形重壓束縛。
數息之后……
“啵!”
仿佛穿透一層無形水膜,眼前景象豁然清晰:
一座樣式粗獷的古老祭壇矗立中央。
壇上盤坐著一個鐵塔般的巨漢,上身赤裸,肌肉虬結如磐石,古銅色的皮膚上,大片深青色刺青蜿蜒扭結,赫然構成一座散發森然禁錮之力的鎮壓陣圖!
力士奴!
陳清心中閃過祖師手札的記載:以秘法炮制活人,澆灌兇煞之氣,刻下奴印,可煉出不知疲倦、不懼傷痛、唯命是從的仆從力士!
不過,煉制與維系力士奴消耗巨大,非豪奢之家不可為!
此刻,這力士奴雙目空洞如死水,嘴唇卻機械開合,不斷誦念著一名——
“隱星真君在上!”
呼喚的木然感,便源于此!
“他根本不知自己在呼喚什么,只是被人下了命令!”
“噠、噠、噠。”
腳步聲自陰影中響起。
一名深藍儒衫的文士踱步而出,行至力士奴身前,問道:“可有‘反饋’?”
力士奴僵硬地搖頭。
“又失敗了?”文士眉頭緊鎖,“尊名感應難道是假?可最初那絲漣漪……”想著想著,他焦躁地來回踱步。
陳清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心底寒意驟升!
這是個誘餌!
萬幸自己僅以微末神念窺探,若貿然回應,此刻怕是已陷羅網!
文士終于停下腳步,嘆了口氣:“罷了,今日到此為止。”說著,轉身就走。
力士奴沉默起身,亦步亦趨地跟在文士身后。
兩人穿過一條幽暗的回廊,推開一扇沉重石門,巨大石室展現眼前。
此室四壁鑿有數層壁龕,堆放著各類古物,中央矗立著一塊高逾兩丈、通體黝黑的巨巖,巖面凹凸不平,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篆文。
文士行至巖前,仰首讀起上面的內容:“有道隱星,座下七大真傳,各掌一方,各有來歷,包括東海龍族、東海侯血脈、仙朝皇室子弟、太一真宮的兼修弟子……”
陳清的意念懸于一旁,半晌都沒回過神來,待明白其意,不由瞠目結舌。
“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