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再斟了。”**沈夢聲音微啞，抬手輕推，指尖觸到溫潤的玉盞邊緣。盞中琥珀色的瓊漿輕晃，漾起細碎漣漪，馥郁奇香混著酒氣絲絲縷縷鉆入鼻腔，熏得他眼睫微顫，面頰已泛起薄紅。

“酒要趁暖飲，再嘗些。此乃上等靈酒，小酌怡情啊。”**勸酒者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深意，指節分明的手執著玉壺，又欲傾注。

“師弟，我送你一程吧！”**王慕兒蓮步輕移，娟羅玉裙在夜風中如水波流淌，襯得身姿曼妙。她青絲如瀑，幾縷碎發拂過光潔的額角，纖纖素手已輕輕拉住沈夢微涼的衣袖，觸感溫軟。

“那……便有勞師姐了。”**沈夢只覺腳下虛浮，強自穩住身形，躬身致謝，動作間帶著醉后的遲滯。

月色溶溶，穿過婆娑竹影，在地上投下斑駁碎銀。行至竹林邊緣，夜風驟涼，吹得沈夢精神微振。

“就送到這兒吧！今日多謝師姐照拂！”沈夢于竹林外站定，拱手作別，聲音在靜謐中格外清晰。

“沈師弟——”王慕兒忽又上前一步，裙裾掃過微潤的草葉，纖白的手指再次拽住他微皺的衣角，力道帶著一絲急切。她櫻唇微啟，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卻只化作一聲輕喚。

“師姐還有吩咐？”沈夢回首，醉眼朦朧中帶著詢問，月光照亮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無事了。”她飛快垂下蝶翼般的眼睫，遮住眸底翻涌的疑慮，聲音輕如蚊蚋。心中卻暗潮洶涌，念頭急轉：“李師兄素來吝嗇如鐵公雞，今日怎會如此反常，竟舍得將那視若性命的珍藏靈酒盡數取出，任由沈夢暢飲？此中必有蹊蹺……”

推開略顯陳舊的木門，吱呀聲在寂靜的院落里格外清晰。

“三叔，我回來了。”沈夢聲音帶著疲憊與酒意，輕喚道。屋內燭火昏暗，不見沈括那熟悉的身影。唯有一抹雪色倩影，帶著清冷的馨香，如乳燕投林般猛地撲入他懷中，撞得他踉蹌后退半步。

“你去哪兒了？”蘇落仰起那張精致得近乎妖異的小臉，月光為她瓷白的肌膚鍍上一層柔光，一雙清澈的桃眸此刻盛滿了擔憂與探尋，直直望進沈夢眼底。

“隨王師姐拜訪了幾位同門。”沈夢含糊答道，試圖穩住身形。

“滿身酒氣……”蘇落小巧的鼻翼翕動，秀眉微蹙，語氣帶著一絲嗔怪，小手已揪住他胸前的衣襟。

“嗯，飲了幾杯。”他含糊應著，眼神有些渙散。

“機不可失！都說酒后吐真言，正好探他心意……”蘇落心中暗自雀躍，桃眸狡黠地一轉，眼底漾起澄澈笑意，像盛滿了碎星。她微微踮起腳尖，湊得更近，吐氣如蘭，聲音帶著誘哄的甜軟：“沈夢，我美么？”月光下，她耳尖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

“美……”沈夢目光迷離地落在她近在咫尺的面龐上，月華仿佛在她細膩的肌膚上流淌，“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姑娘。”話語帶著酒后的直白與混沌，脫口而出。

“那……你覺得我如何？”蘇落雙頰瞬間飛起兩朵嬌艷的紅云，如同初綻的桃花，指尖緊張地絞著腰間柔軟的衣帶，指節微微泛白，泄露了心底的忐忑與期待。

“你與尋常妖族不同……良善，可愛……”沈夢語無倫次地解釋，努力在醉意中搜尋著合適的詞句，眼神有些飄忽。

“既如此，你可喜歡我？”蘇落笑靨如花，眼中光華璀璨。

她憶起當年——狐族神廟幽深，香火繚繞，多少妖族俊杰踏破門檻求娶狐族公主，天機閣長老枯坐推演命數，龜甲灼裂，蓍草紛飛，最終只窺得一片混沌迷霧。直至兩年前那個寒夜，她逃至狐神廟，抱著冰冷的神像哭訴命運不公，神像眉心竟逸出一縷微光，指引方向。

后來……那神秘的白須老者贈她一方古舊羅盤，指針最終指向了蜀山……指向了他……

“呃……”饒是沈夢此刻醉意熏然，這直白的問話也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讓他喉頭發緊，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聲震得自己耳膜發脹，卻是一個完整的音節也吐不出來。

“說呀！”蘇落見他半晌不語，急得直跺腳，雪白的貝齒輕咬著下唇，眼中期待的光芒開始轉為焦灼。

“我……不可言說，我……。”沈夢喉頭劇烈地滾動了幾下，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扼住了喉嚨，掙扎著仍難成句。

“你說不說！”蘇落氣惱地揚起粉拳，不輕不重地捶打在他堅實的肩頭，力道里帶著委屈和嬌蠻。

云端之上

罡風凜冽，吹得衣袍獵獵作響。

“當真不插手？”天邊兩道身影御劍而立。

“不急。”旁邊的青衫男子撫須輕笑，眼底精光閃爍，帶著洞悉一切的從容。

“此乃‘醉仙釀’，飲后神思愈明，非但不會糊涂，反能滌蕩靈臺塵埃。劍道頓悟，破而后立，只在頃刻之間。”他袖袍輕拂，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完成的杰作。

“不能說……我不知道！”沈夢被蘇落追問得心神俱亂，仿佛被逼至懸崖邊緣，終于潰退般低吼出聲，聲音里帶著掙扎的痛苦。

“好！沈夢接劍！”一聲冷冽清喝如九天驚雷驟然炸響！一道青影倏然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