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陽湖底的水流突然卷起漩渦，我懷里的石魚鱗片被沖得嘩啦啦響，差點把裝著石耳菌蓋的防水袋扯開。茶精靈的暴走鞋在水底劃出兩道熒光綠弧線，突然一個急剎車停在我面前，馬尾辮上掛著的廬山松針發卡“叮”地撞上我的額頭。
“停！”她指著前方那團烏泱泱的金屬影子，熒光綠瞳孔在水流里收縮成針尖，“龍宮集團的新玩具……怎么看著像個戴墨鏡的電動牙刷？”
小赑屃剛從我的沖鋒衣兜里探出腦袋，綠豆眼瞬間瞪成銅鈴：“是‘鋼鐵巨蛤’！上個月它們還想拿這玩意兒夾我的尾巴！”
那玩意兒確實長得離譜——磨盤大的圓形腦袋上焊著兩圈 LED墨鏡，本該是嘴巴的位置張著不銹鋼鉗口，正“咔嚓咔嚓”啃食著洞頂的鐘乳石。更詭異的是它背上插著的廣場舞音箱，正循環播放《酒醉的蝴蝶》：“怎么也飛不出，花花的世界——”
“噗——”周瑜英靈的半透明手指戳了戳音箱，羽扇突然爆出一串電火花，“此乃何物？莫非是諸葛亮新造的‘樂聲攻城器’？”
話音未落，鋼鐵巨蛤的鉗口突然噴出高壓水流，正中周瑜胸口。這位東吳大都督化作一蓬熒光碎點，三秒鐘后才在我肩膀上重新凝聚人形，羽扇上還掛著幾縷水草：“豈有此理！竟敢用水攻暗算本督！”
青磚精在小吳懷里震動得像個電動按摩器：“東吳藥丸！連妖怪都聽抖音神曲了！”它話音剛落，鋼鐵巨蛤突然一個轉身，鉗口“啪”地夾住了我的沖鋒衣下擺。
“呱呱！救命啊！”石雞團從巖縫里竄出來，領頭石雞的藍牙音箱還在放《最炫民族風》，“它們來搶我們的廣場舞舞臺了！”
我被鉗口吊在半空中，眼睜睜看著茶精靈掏出手機點開錄音：“聽好了，這是我新學的‘廬山云霧咒’——”她清了清嗓子，對著鋼鐵巨蛤唱道，“愛就像藍天白云，晴空萬里，突然暴風雨——”
水流里瞬間飄滿茶褐色的光點，可鋼鐵巨蛤只是頓了頓，音箱里的《酒醉的蝴蝶》突然切到《沙漠駱駝》：“什么鬼魅傳說，什么魑魅魍魎妖魔——”它的鉗口抖得更歡，我的沖鋒衣布料發出不堪重負的撕裂聲。
“沒用啊！”小吳抱著青磚往巖石后躲，白十三突然從他背包里探出頭，對著鋼鐵巨蛤“嘎”地叫了一聲。奇跡發生了——那玩意兒的墨鏡突然閃過雪花屏，音箱爆發出刺啦電流聲。
“白鶴仙的‘破音攻擊’！”茶精靈眼睛一亮，“快讓白十三接著叫！”
可惜白十三已經把腦袋縮回背包，只露出一撮凌亂的羽毛。鋼鐵巨蛤趁機一甩腦袋，我像個流星錘般撞向洞壁，懷里的石魚鱗片撒了一地。小赑屃尖叫著游過去，用小爪子拼命往防水袋里扒拉鱗片，卻被鋼鐵巨蛤的鉗口追得團團轉。
“夠了！”赑屃的怒吼突然震得整個洞穴嗡嗡作響。那堪比小山丘的腦袋終于從平臺上抬起來，黃月眼里的紅血絲像蛛網般蔓延：“哪個不長眼的在老夫門口蹦迪？”
鋼鐵巨蛤的音箱猛地卡殼，LED墨鏡閃爍兩下，竟切換成諂媚的粉紅色。它笨拙地轉了個圈，鉗口“咔嚓”一聲夾起塊鐘乳石，像獻寶似的伸向赑屃：“尊敬的赑屃大人，龍宮集團為您獻上‘深海按摩儀 PLUS版’，附帶抖音熱曲一百首！”
赑屃打了個哈欠，鼻孔噴出的水流把鋼鐵巨蛤沖得原地打轉。它伸出巨爪戳了戳那墨鏡：“按摩儀？比上次那個鐵皮罐頭好玩嗎？”
“絕對好玩！”鋼鐵巨蛤的音箱立刻播放《卡路里》，鉗口配合著節奏上下張合，“看！還能跳舞！還能唱您最愛聽的《千年等一回》！”
我趁機從鉗口掙脫，落地時踩碎了半塊水藻糕。茶精靈沖過來把“三石一茶”塞進我懷里：“快！趁它分心，把醒神湯煮了！”
說起來容易，可去哪兒找鍋？小吳突然指著遠處的沉船殘骸：“看！那艘船上有個高壓鍋！”
我們連滾帶爬地游向沉船，周瑜英靈飄在最前面，羽扇對著高壓鍋一通比劃：“此乃‘神火炊具’，待本督用奇門遁甲之術——”他話音未落，手滑按到了高壓鍋的“煮飯”鍵，鍋蓋“砰”地噴出蒸汽，差點把他再次打散。
“笨蛋！”茶精靈搶過高壓鍋，往里面倒滿廬山云霧茶，“石雞！把你們的腿……不，把石雞肉塊扔進去！”
石雞們嚇得呱呱亂叫，領頭石雞抱著音箱往后縮：“我們是廣場舞選手！不是食材！”
“少廢話！”茶精靈甩出松針劍氣，精準地削下石雞們爪子上的熒光手環，“再磨蹭就把你們的藍牙音箱全丟進巖漿里！”
就在這時，鋼鐵巨蛤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它的墨鏡紅光狂閃，音箱里的《千年等一回》變成了詭異的電子音：“檢測到靈脈能量反應！啟動抽取程序！”
只見它背后突然彈出根金屬軟管，直插向赑屃巢穴下方的巖縫。赑屃猛地甩尾，掀起的水流把軟管沖得歪歪扭扭，可金屬管卻像有生命般死死咬住巖縫，發出“滋滋”的抽氣聲。
“不好！它們要抽干靈脈！”小赑屃急得繞著赑屃的爪子打轉，“爺爺快想想辦法！”
赑屃卻慢悠悠地伸出爪子，把鋼鐵巨蛤整個兒扒拉到面前。它對著金屬軟管吹了口氣，軟管瞬間鼓成氣球，“砰”地炸開個窟窿。鋼鐵巨蛤的音箱里飄出黑煙，《千年等一回》變成了《忐忑》：“瞪得兒哩個瞪得兒——”
“無聊。”赑屃打了個響指，洞穴頂部突然砸下塊鐘乳石，不偏不倚卡在鋼鐵巨蛤的鉗口里。這玩意兒立刻發出“滴滴”的報錯聲，墨鏡上跳出一行字：“系統故障，建議重啟——”
“別管它了！”我把石魚鱗片和石耳菌蓋一股腦倒進高壓鍋，“茶精靈快煮茶！周瑜你去拖延時間！”
周瑜梗著脖子：“本督乃東吳大都督，豈會做拖延之事……”話沒說完就被鋼鐵巨蛤噴出的水流打了個趔趄，只好悻悻地飄到赑屃面前，羽扇指著鋼鐵巨蛤：“呔！爾等鐵皮罐頭，可敢與本督 solo一局《王者榮耀》？”
鋼鐵巨蛤的墨鏡閃過問號：“檢測到未知指令，啟動學習模式——”它的音箱突然播放《王者榮耀》的登錄音樂，鉗口上彈出個虛擬屏幕。
“好機會！”茶精靈往高壓鍋里扔了把松針，“小潯快念咒！就用上次我教你的‘廬山升龍霸’……不對，是‘云霧茶仙咒’！”
我深吸一口氣，舉起《九江旅游指南》（雖然已經泡得像塊海苔），對著高壓鍋大喊：“廬山云霧繞，石雞跳三跳，石魚水里漂，石耳墻上笑——赑屃大佬快起床，喝完這碗就撒尿！”
話音剛落，高壓鍋突然劇烈震動起來。茶褐色的蒸汽混合著石魚的腥味噴涌而出，在水流里形成個巨大的漩渦。赑屃的黃月眼猛地睜大，鼻孔里噴出兩道水柱，正好澆在高壓鍋里。
“噗——”鍋蓋沖天而起，正好砸在鋼鐵巨蛤的墨鏡上。那玩意兒的屏幕瞬間裂開，音箱里傳出最后的遺言：“用戶反饋：醒神湯味道差評，建議加入珍珠和芋圓——”
“吵死了。”赑屃終于慢悠悠地站起身，巨大的身軀在洞穴里投下陰影。它低頭看了看腳邊奄奄一息的鋼鐵巨蛤，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破高壓鍋，突然張開血盆大口。
“大佬！別吃鍋！”我嚇得把鍋扔出去，“里面是您的醒神湯啊！”
赑屃卻一口咬住鋼鐵巨蛤的腦袋，“咔嚓”幾聲嚼得火星四濺。LED墨鏡和廣場舞音箱在它嘴里發出斷斷續續的《小蘋果》：“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
“爺爺！”小赑屃急得直跳，“您還沒喝醒神湯呢！”
赑屃打了個飽嗝，吐出幾塊變形的電路板：“湯太腥，還是鐵皮罐頭脆。”它甩了甩尾巴，水流把我們沖得東倒西歪，“說吧，哪個不長眼的敢在老夫地盤上撒野？”
就在這時，洞穴深處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水面上漂下無數氣泡，隱約能看到更多金屬影子正在逼近。茶精靈的暴走鞋突然發出紅光，屏幕上跳出一行字：“龍宮集團母船已抵達鄱陽湖，正在釋放機械水怪軍團。”
“機械水怪軍團？”我腿一軟，差點跪進水里，“不是吧？它們還量產了？”
周瑜英靈突然舉起羽扇，指尖凝聚出藍色光團：“莫慌！本督已呼叫援軍——”他話音未落，水面上突然炸開一朵水花，十幾只白鶴拍著翅膀沖下來，每只爪子上都綁著手機支架，正在直播《江南 style》的舞蹈。
“是白鶴仙！”小吳指著領頭的白鶴，“它們在跳廣場舞陣法！”
只見白鶴們排成整齊的方陣，跟著手機里的音樂甩動翅膀，爪子踩出的水花在水流里形成奇異的波紋。最前面的白鶴突然展開翅膀，手機屏幕上跳出“廬山杯廣場舞大賽金獎”的證書。
鋼鐵巨蛤軍團的音箱集體爆發出電流聲，它們的墨鏡閃爍不定，顯然被這魔性的舞蹈干擾了系統。一只機械水怪試圖模仿白鶴的動作，結果鉗口卡在了巖石縫里。
“好機會！”茶精靈掏出一把茶葉，“看我的‘碧螺春彈幕攻擊’！”她手腕一抖，無數茶葉像子彈般射出，正中機械水怪們的音箱。
“呱呱！我們也來！”石雞團舉著藍牙音箱沖上去，集體播放《最炫民族風》，“你是我天邊最美的云彩——”
水面上突然飄來陣陣茶香，我這才發現高壓鍋不知何時又漂了回來，里面的醒神湯正咕嘟咕嘟冒著泡。赑屃低頭聞了聞，黃月眼里閃過一絲好奇：“嗯？好像比剛才香點了。”
它伸出巨爪沾了點湯，放進嘴里舔了舔。下一秒，整個鄱陽湖底開始震動。赑屃的身體發出金色光芒，背上的紋路像活過來般游動，巨大的頭顱仰天長嘯，聲音震得機械水怪們的屏幕紛紛碎裂。
“爺爺發怒了！”小赑屃興奮地繞著赑屃轉圈，“快！趁現在啟動‘鎮水模式’！”
只見赑屃猛地潛入水底，巨大的身軀撞向龍宮集團的母船。金屬碰撞聲震耳欲聾，母船的外殼像紙糊的一樣裂開，無數機械水怪從里面漂出來，卻被赑屃噴出的水流沖得七零八落。
“打得好！”周瑜英靈揮舞著羽扇，“本督的‘電競戰術’果然奏效！”
我茫然地看著他：“你啥也沒干啊？”
“胡說！”周瑜指著水面上漂浮的手機殘骸，“本督剛才用藍牙連接了它們的系統，給所有機械水怪設了‘敵方防御塔仇恨模式’——現在它們互相攻擊呢！”
果然，幾只機械水怪正用鉗口互相撕咬，音箱里混合著《酒醉的蝴蝶》和《學貓叫》，場面混亂不堪。茶精靈趁機指揮白鶴仙們變換陣型，用廣場舞的舞步在水流里畫出符咒，金光閃閃的符文貼在機械水怪身上，瞬間讓它們動彈不得。
“搞定！”茶精靈擦了擦額頭上的水珠，暴走鞋的電量已經降到 1%，“不過……赑屃大佬好像玩嗨了？”
我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赑屃正用鼻子頂著一只機械水怪當球踢，黃月眼里滿是孩童般的興奮。那機械水怪的音箱里循環播放著《健康歌》：“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看來它把這些玩意兒當成新玩具了。”我癱在一塊巖石上，懷里的《九江旅游指南》已經徹底變成紙漿，“話說……龍宮集團不會就這么完了吧？”
茶精靈剛想說話，突然臉色一變。她指著水面上漂來的一塊電路板，上面還亮著微弱的紅光：“不好！這是‘自爆程序’的指示燈！”
話音未落，所有被打倒的機械水怪突然同時亮起紅光。它們的音箱里傳出刺耳的警報聲，LED墨鏡上跳出倒計時：“10，9，8……”
“快跑！”小吳抱著青磚轉身就游，白十三從背包里探出頭，“嘎”地一聲噴出一道白光，瞬間在巖壁上熔出個洞口。
我們連滾帶爬地躲進洞穴，身后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水流像海嘯般涌來，把我們沖得七葷八素。等煙塵散去，我掙扎著抬起頭，只見鄱陽湖底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機械殘骸和扭曲的金屬片。
赑屃卻毫發無損地站在中央，嘴里叼著個沒爆炸的機械水怪腦袋，正好奇地用爪子撥弄著它的墨鏡。小赑屃坐在它的頭頂，手里揮舞著半塊電路板，上面的 LED燈還在一閃一閃。
“爺爺好厲害！”小赑屃的意念里滿是崇拜，“把壞蛋都炸飛了！”
赑屃打了個哈欠，把機械腦袋吐在地上：“吵死了。”它低頭看向我們，黃月眼里難得沒有怒火，“喂，人類。”
我趕緊爬起來，鞠躬 90度：“大佬有何吩咐？”
“湯……”赑屃舔了舔嘴唇，“再煮一碗，多放石耳，少放石雞。”
茶精靈翻了個白眼，卻還是掏出了高壓鍋：“知道了知道了，真是難伺候的老家伙。”
周瑜英靈飄到我身邊，羽扇指著遠處的水面：“本督掐指一算，龍宮集團短期內不敢再來了。不過……”他突然壓低聲音，“方才爆炸時，本督好像看到有艘潛艇溜走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茶精靈突然指著我的沖鋒衣口袋：“喂！你口袋里什么東西在發光？”
我伸手一摸，掏出那塊周瑜的鑰匙碎片。碎片此刻正發出柔和的金光，映出半透明的符文。周瑜見狀臉色大變：“這是……時空重疊的預兆！難道是剛才的爆炸震壞了結界？”
話音未落，水面上突然泛起漣漪。透過水波，我竟然看到了現代九江的高樓大廈，還有穿著漢服在湖邊拍照的游客。更詭異的是，一艘載著古代商船的影子正從高樓間穿過，船帆上印著“東吳水師”的字樣。
“完了完了！”青磚精在小吳懷里抖得像篩糠，“時空真的重疊了！白居易的琵琶精要是看到現代廣場舞，怕是要當場氣死！”
茶精靈的暴走鞋突然發出最后的警報聲，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檢測到廬山方向靈力異常，建議立即撤離——”
她話音未落，遠處的廬山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整座鄱陽湖底都在震動，赑屃猛地抬起頭，黃月眼里充滿警惕：“怎么回事？難道是……”
“爺爺！”小赑屃指著廬山的方向，聲音里帶著驚恐，“地底下……好像有東西醒了！”
我順著它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廬山的輪廓在水面下變得模糊，山體深處透出暗紅色的光芒，仿佛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在蘇醒。茶精靈突然抓住我的胳膊，臉色蒼白：“糟了……我之前好像忘了說……”
“忘了說什么？”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廬山底下……”茶精靈咽了口唾沫，聲音發顫，“除了云霧茶，還壓著一條龍啊！”
周瑜英靈“啊”了一聲，化作光點散了又聚，羽扇掉在地上：“龍？！是諸葛亮那條草船借箭的龍嗎？”
青磚精發出絕望的意念：“東吳藥丸……這次是真的藥丸了……”
赑屃煩躁地甩著尾巴，水流把我們澆成落湯雞：“又來一個吵吵鬧鬧的？老夫剛吃完鐵皮罐頭，沒心情打架！”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居然還能用）突然收到一條短信，來自一個未知號碼：“林導游，潯陽樓新到了一批冰鎮啤酒，周瑜將軍要不要來嘗嘗？——by白居易的琵琶精”
我看著短信，又看了看遠處紅光閃爍的廬山，再看看腳下踩著機械水怪殘骸、嘴里還叼著高壓鍋的赑屃，終于忍不住哀嚎出聲：
“我真的只是個導游啊！！！”
鄱陽湖底，一場新的“災難”，伴隨著龍的蘇醒，即將拉開序幕。而我摸了摸兜里早已泡發的《九江旅游指南》，只想問一句：現在轉行去送外賣，還來得及避開這些神仙妖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