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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巧合

那聲清脆的耳光聲,像一塊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間打破了走廊里緊繃的死寂,也狠狠砸在了陳謹言的心上。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宋欽生猛地偏過頭去,白皙的側臉上,一個清晰而刺眼的紅色掌印迅速浮現。

他保持著那個姿勢,幾秒鐘,仿佛無法相信發生了什么。

那雙原本盛滿憤怒和輕蔑的眼睛里,先是震驚,隨即變成了呆滯。

他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回頭,目光死死鎖在溫柔臉上,那眼神之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你……打我?”宋欽生的聲音從齒縫里擠出來,低沉得可怕。

“清醒些了嗎?”

溫柔的手還停在半空,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掌心一片灼熱,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決絕。

她知道自己沖動了,但宋欽生對陳謹言那不堪入耳的羞辱,讓她腦中名為理智的弦瞬間崩斷。

“……”

溫柔護著陳謹言,眸中的視線在空中和宋欽生無聲對抗。

最終,還是宋欽生率先敗下陣來,在瞪了陳謹言一眼之后,極為不甘心地說道。

“我知道了,抱歉,今天是我失態了?!?

說完,宋欽生就轉身離開了,沒有過多的猶豫,好似這樣就會讓他不留下過多的狼狽。

宋欽生離去的背影,像一柄淬火后驟然冷卻的鋼刀,帶著未盡的戾氣和屈辱的余溫,狠狠劈開了走廊里凝固的空氣。

那沉悶而急促的腳步聲,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陳謹言緊繃的神經末梢,留下空洞而令人心悸的回響。

直到那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的盡頭,走廊才重新被一種死寂所填充。

反應過來的陳謹言卻沒有那種劫后余生的感覺,反而是有種尸體涼涼的感覺。

現在這場面是怎么回事?宋欽生學長肯定記恨上自己了吧?自己不是單純過來找溫柔學姐的嗎?

過量的信息直接讓他本就不清醒的大腦直接宕機他像個被拔掉電源的機器人,僵立在原地。

“陳謹言,你還好嗎?為什么臉色這么蒼白?”

溫柔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好嗎?我很不好吧,昨天被斷崖式分手,今天又莫名其妙因為當擋箭牌被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所記恨,這怎么想都不會很好吧?

至于臉色蒼白,那大概是因為宿醉吧……不對,這種感覺……

陳謹言直覺得眼前的畫面天旋地轉,溫柔學姐關切的聲音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胃里翻江倒海,宿醉的余威混合著極度的驚嚇、屈辱和荒謬感,像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緊了他的心臟,又猛地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氣。

“我……”他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沒事,想擠出一點笑容讓她別擔心,但喉嚨干澀發緊,只發出一聲破碎的氣音。

視野的邊緣開始發黑,溫柔那張寫滿擔憂的美麗臉龐在他眼中扭曲、變形,像是隔著一層晃動的水波。

走廊慘白的頂燈化作刺目的光暈,一圈圈擴散開來,吞噬著僅存的意識。

“陳謹言?!”溫柔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她看到他瞳孔猛地放大,焦點渙散,身體像被抽掉了骨頭般軟軟地向后倒去,臉色由蒼白迅速轉為駭人的灰敗。

在意識僅存的最后一刻,他才終于想起來這到底為什么?

有種眩暈,叫做低血糖,很不巧,今天恰好被他碰上了。

“今天是……末日啊……”

這句話榨干了他所有精力,說完之后,他就徹底閉上眼睛不省人事了,唯有溫柔學姐最后的呼喊還縈繞在耳邊。

“陳謹言!”

……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意識像是從幽暗冰冷的海底艱難地浮上來。首先涌入感官的,是消毒水那過于潔凈、甚至有些刺鼻的味道,霸道地驅散了記憶里走廊的塵埃氣息和宿醉的余味。

緊接著,是視野里一片模糊的、晃動的白色天花板,上面嵌著幾盞柔和但依舊讓他感到刺目的燈。

他眨了眨眼,睫毛沉重得像沾了水。視線緩慢聚焦,勾勒出白色天花板、淺藍色的窗簾輪廓,以及……床邊一個模糊的、正微微晃動的人影。

“醒了?感覺怎么樣?”一個熟悉又帶著濃重擔憂的聲音響起,是溫柔。

“還活著?!?

陳謹言從床上緩緩撐起身子,腦子還有點昏沉,但并不妨礙他打量四周的環境。

“這里是……醫護室?我怎么會在醫護室?我不是和學姐在走廊上嗎?”

記憶斷了片的陳謹言皺了皺眉頭,似乎還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

“……學弟你是不是光記著上課忘記吃早餐了?”

溫柔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學姐你怎么知道?莫非學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陳謹言一到這種場合就喜歡說一些爛話,搞得溫柔學姐一陣沉默。

說真的,她現在真的很想吐槽陳謹言這種不愛惜身體的行為,但看著面前人蒼白的臉,那吐槽的話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能犯賤那就說明沒問題。

她安慰了自己一句,隨即將手中還熱乎的包子遞到了陳謹言的面前,輕聲道。

“給,剛買的奶黃包,墊墊肚子,不知道你愛吃什么,所以就按照我的標準買了……”

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

“借酒消愁就算了,至少早餐要好好吃吧?”

陳謹言看著遞到眼前的奶黃包,那白白胖胖、還冒著熱氣的模樣,與他此刻灰敗的心情形成鮮明對比。

他本想繼續貧嘴,但胃袋空蕩蕩的絞痛感和殘留的眩暈感讓他選擇了閉嘴。他默默伸手接過,指尖觸碰到溫柔微涼的指尖,兩人都微微一顫。

此時他才發現,學姐已經摘下了那庫洛米口罩,臉上的大黑框眼鏡也從她臉上被摘了下來。

視線攀上她絕美的容顏,便無法再主動挪開。

她眉目如畫,膚色像宣紙一樣素凈,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淡的陰影,唇色很淡,卻莫名讓人想起雨后的梔子花瓣。

最動人的是她的眼神——平靜得像深潭,卻又清亮得能照見人影。

“怎么?”她微微偏頭,發絲垂落肩頭,聲音輕得像嘆息:“看傻了?吃完再慢慢看也不遲。”

陳謹言這才回神,發現自己的目光太過直白。她垂下眼睫的瞬間,他忽然想起古人說的“靜女其姝“四個字。

“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發你照片讓你回去慢慢研究,但當務之急,你能先吃掉這幾個包子么?別待會又暈倒了。”

溫柔嘴角劃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可她說的話卻讓陳謹言收回了目光,轉而放在了包子上。

“謝謝學姐?!甭曇舾蓾硢?。

他低頭,小口咬了下去。松軟的面皮,溫熱甜膩的奶黃餡瞬間在口腔里彌漫開,帶著一種近乎救贖的溫暖感,勉強壓下了胃里的不適和心頭的冰冷。

他吃得很快,幾乎有些狼吞虎咽,生理的需求暫時壓倒了精神的混亂。

溫柔看著他埋頭苦吃的樣子,眼底的擔憂總算散去,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安靜地等他吃完。

一個包子很快下肚,陳謹言感覺那股滅頂的虛弱感終于退潮了一些,腦子也勉強能用于思考了。

那一個個疑惑如泉水般涌出,帶著冰冷的泡沫,瞬間淹沒了奶黃包帶來的短暫暖意。

他機械地拿起第二個包子,目光卻不再聚焦在食物上,而是失神地望著白色被單上細小的褶皺。

“學姐……”

“怎么了?是包子不合胃口嗎?”溫柔輕聲道順便給陳謹言倒了杯溫水,以便他中和包子帶來的干渴。

“沒有……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嗯,你問吧。“溫柔臉色不變,似乎早就想到了現在這個場面的發生。

“……雖然有些冒犯,但我想知道,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溫柔倒水的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溫水注入紙杯,發出細微的聲響,在這安靜的醫護室里顯得格外清晰。

她沒有立刻回答,將水杯輕輕放在床頭柜上,推到陳謹言觸手可及的地方。

窗外的蟬鳴不知疲倦地聒噪著,陽光透過淺藍色窗簾,在地板上投下朦朧的光斑。

醫護室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奶黃包殘留的甜香,形成一種奇異的、帶著病弱氣息的安寧。

溫柔重新坐回椅子,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她沒有回避陳謹言帶著困惑的目光,那雙清潭般的眼眸平靜如水。

“是因為昨天和剛才的事對吧?”

陳謹言微微頷首,疑惑的眼神對上溫柔平靜的眼神,心中竟有些緊張了起來。

看到陳謹言這模樣,溫柔不由得輕笑了一聲,隨即淡淡地解釋道。

“謹言學弟,如果我要說,這一切都是巧合的話,你會相信嗎?

“巧合?”陳謹言眉頭微微一皺。

“對啊,巧合,昨天晚上我正打算買東西,正巧碰上了失魂落魄的你,又正好我需要一朵玫瑰去應付宋欽生,恰巧,你手里剛好有一朵玫瑰,雖然有些凋零了……”

陳謹言聽著眉頭反而越皺越深,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但沒給陳謹言思考的機會,溫柔繼續說了下去。

“至于今早,那就更巧了,你坐的位置剛好就是我平時坐的位置,但你坐了,迫于無奈我只好選你旁邊的那個位置了,筆記是因為你睡覺,我好心才抄給你,香水則是因為你身上的酒味太大了?!?

“這樣的解釋你還滿意嗎?”

陳謹言:……

“學姐,我不傻……”

“你能問出這樣的問題就挺傻的……”溫柔輕輕笑了他一下。

“為什么?”陳謹言不明所以。

聞言,她嘴角揚起了一抹弧度,挑逗似的笑容在陽光下恰到好處。

“因為緣,妙不可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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