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最后一個音節的落下。
“嗡!!??!”
整座石臺,連同四周的巖壁,瞬間光芒大放。
那些銘刻在石臺與巖壁之上的古老符文,一個個亮了起來。
一股浩瀚,磅礴,充滿了遠古氣息的可怕力量,從那大陣之中轟然爆發。
陸青言只覺得腳下一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吸力,從那陽極陣眼之中傳來,瘋狂地拉扯著他體內的那股青銅官氣。
他體內的官氣,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從他的靈臺中瘋狂地涌出,順著他的雙腳,源源不斷地注入到了腳下這座巨大的陣圖之中。
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與這片廣陵縣的地脈,產生一種血脈相連般的奇妙共鳴。
而隨著他力量的注入,那些原本已經斷裂,或是布滿了裂痕的黑色符文鎖鏈,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地修復,變得更加凝實。
那條本已被黑色魔氣壓制得節節敗退的金色巨龍,也隨之發出一聲高亢的龍吟,身上的金光再次變得璀璨起來,開始奮力地反擊。
大陣確實是在守護廣陵,衛滄,似乎真的沒有騙他。
就在陸青言將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這股與天地共鳴的奇妙感覺之中時。
對面的衛滄,眼中卻閃過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決絕。
他從自己那寬大的袖袍之中取出了一柄劍。
那是一柄通體由不知名的黑色晶石打造,劍身之上銘刻著無數如同鬼畫符般的詭異符文,正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不祥氣息的法劍。
他將那柄劍,高高地舉過了自己的頭頂。
“陸大人。”
衛滄的聲音在這轟鳴不休的陣法之中,清晰地傳入了陸青言的耳中。
“多謝你的配合?!?
“大陣已然激活,廣陵縣,可再保千年太平。”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
一道由純粹的能量所構成的半透明光幕,從那石臺的邊緣升起,如同一個倒扣的巨碗,將整個石臺,連同陸青言與衛滄二人,徹底地籠罩了起來。
陸青言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他感覺到了危險。
他看著衛滄,臉上卻無半分的慌亂,只是平靜地問道:“衛殿主,這是何意?”
衛滄看著他,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一絲愧疚。
但那愧疚也只是一閃即逝,隨后燃起的,是一股更加強烈的堅定。
“我并未騙你?!?
他的聲音悲愴而又決絕。
“激活大陣,確實需要兩個與地脈共鳴的靈魂。”
“但……守護大陣,卻只需要一個。”
他舉起手中的那柄黑色法劍,劍尖,遙遙地指向了陸青言。
“此乃魂淵劍,乃是當年布下此陣的上古修士,所留下的陣眼法器。”
“大陣開啟,它會從我們二人之中選擇一個?!?
“斬其肉身,抽其神魂,化為不生不死,不入輪回的陣靈,在此地鎮守千年?!?
“而另一個人……”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悵然。
“……則可以安然離去。”
圖窮,匕見。
陸青言看著他,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所以你選了我?”
“不。”衛滄搖了搖頭,“不是我選了你,是這把劍選了你?!?
“我衛家,世代皆為陣靈,這是我們的宿命。我早已看淡了生死,我本該是那個留下的人?!?
“但我不能死?!?
衛滄看著他,眼神變得復雜起來。
“我若死了,地下城必將大亂,我衛家數百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秩序,將會在一夜之間,蕩然無存?!?
“而你……”
衛滄看著他,那復雜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忌憚,卻又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陸大人,我承認,你的手段遠比我想象中要更有效率,但也更危險。”
“我衛家守護此地數百年,我們比任何人都明白,真正的秩序,需要的是平衡,是潛移默化的引導,而不是你這種烈火烹油般的酷烈手段?!?
“你這樣的人,若讓你執掌廣陵,未來必將掀起更大的風暴。所以,為了廣陵真正的長治久安,只能委屈你了?!?
“犧牲你一人,換來廣陵千年太平,接下來由我,來繼續守護這份秩序?!?
陸青言靜靜地聽著,直到衛滄將他那套說辭全部說完,然后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那嘆息里,沒有憤怒,沒有恐懼,只有充滿了厭倦的疲憊。
“你們這些人……”
他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
“……總喜歡給自己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偽裝自己?!?
“承認自己的自私,就這么難嗎?”
“你以為我來這大陣,真是善心泛濫,一心為民?”
“你從一開始就搞錯了一件事?!?
“哦?”衛滄的眉毛一挑。
陸青言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陸青言,從來就不是什么為了天下蒼生,就可以犧牲自己的救世主?!?
他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
“我想要的……”
“……是這世間所有的規矩,都由我來定?!?
“為此,任何擋在我面前的人……”
陸青言的眼中,殺機畢露。
“……都得死?!?
“無論是平陽李家?!?
“還是你,衛滄。”
話音落下的瞬間。
那柄一直懸浮在衛滄頭頂的魂淵劍,發出一聲刺耳的劍鳴,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著陸青言當頭斬下。
劍未至,那股陰冷、暴戾,仿佛能凍結神魂的劍意已經撲面而來。
而陸青言,只是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對著那柄攜著毀天滅地之威的黑色法劍,張開了他的五指。
“嗡……”
一層肉眼可見的青銅色罡氣從他的體表浮現而出,如同一個半透明的古鐘,將他整個人都籠罩了進去。
黑色的法劍,狠狠地斬在了那層看似薄脆的罡氣之上。
“鐺!”
一聲如同洪鐘大呂般的巨響,在整個地下空間之中轟然炸開。
可怕的能量沖擊波,如同狂風般席卷四周,將石臺之上那些松動的碎石都震成了齏粉。
那柄魂淵劍被那層青銅罡氣硬生生地給抵擋了下來,再也無法寸進分毫。
衛滄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駭然。
他沒想到,陸青言的護體罡氣,竟能堅固到如此地步。
只見陸青言那張開的五指猛然握拳。
那面抵擋著魂淵劍的青銅罡氣,竟如同活物般瞬間向內收縮,化作一只巨大的青銅拳影,狠狠地轟擊在了魂淵劍的劍身之上。
“轟?。。 ?
魂淵劍發出一聲悲鳴,竟被這一拳硬生生地給砸得倒飛了出去,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圈,才重新穩住了身形。
陸青言得勢不饒人,他腳下猛地一踏,整個人如同炮彈般沖天而起,主動迎向了那柄懸浮在半空中的魂淵劍。
“驚蟄!”
一道道無形的雷音沖擊連綿不絕地轟向衛滄。
衛滄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他不敢再有半分的托大,雙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
那柄被擊退的魂淵劍,再次爆發出璀璨的黑光。
劍身在空中飛速地旋轉,化作一道黑色的劍輪,將那些無形的雷音沖擊盡數絞碎。
一時間,整個石臺之上,青銅色的罡氣與黑色的劍光,瘋狂地碰撞,交織。
兩人在這小小的石臺之上,斗得是難解難分,旗鼓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