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上，利茲球員一個個垂頭喪氣，或帶著耳機隔絕一切、或扭頭看向窗外任由夜晚霓虹在臉上滑過。

那時候車內甚至連半點聲響都沒有。

凱文和許銳鋒坐在頭一排，當回望時，只能在夜幕下的陰影里看見一個個不愿意與他對視、恨不得將身體藏在椅子背后面的孩子……

“這次的打擊太大了，本賽季開始至今，利茲還沒有如此大比分的落敗過。”

凱文收回了視線，看向了許銳鋒。

許銳鋒還在沉思，用拇指和食指不斷摩擦著下巴上的胡茬，他到現在也沒想明白，怎么上半場還好好的2：0，中場休息時，自己幾句話給這群孩子們煽動的像是要出去和曼聯人決斗……

為什么一上場就讓人徹底給打爆了呢？

下半場利茲不是沒獲得過機會，范佩西在邊路的牽扯很有威脅，他用急停和加速在邊路給加里-內維爾拽的于比賽中不斷折返跑……

但是，范佩西就這么拉扯，都沒撕開曼聯的防線，費迪南德跟焊到位置上了一樣，哪怕身體已經做出了朝向范佩西的傾向，依然不邁動腳步離開位置。

他不失位，盧卡-托尼就宛如面對一堵墻，菲爾-內維爾便能四處救火，基恩則可以徹底卡死迭戈。

許銳鋒看到這種情況，就仿佛看見了有人用手去撕扯鐵皮，用手去撕扯鐵皮力氣大的還能扯個豁口，可曼聯，就是一動不動。

不應該是這樣的，許銳鋒記著自己看過當年曼聯的很多場比賽，那時的曼聯無論是面對阿森納還是切爾西，狼狽之處也是層出不窮，怎么一面對自己的利茲，就他媽都變成天兵天將了？

有德比加持，也不應該是這樣吧？

后來許銳鋒想明白了，那還是看到迭戈這個善于盤帶的家伙自己把球帶丟之后……

那時基恩卡住了迭戈由4區肋部向中路切的通道，逼著迭戈向邊路靠與范佩西撞位，結果加里-內維爾突然就撲了過來，氣勢洶洶的像是要殺人。

迭戈在這一次展現出了絕對天賦，足球在腳下一磕，碰到左腳時磕回，剛好在基恩和加里-內維爾的縫隙中鉆了出來，許銳鋒甚至都在看臺上站了起來，要為這個油炸丸子歡呼了……

結果，這小子脫離險境之后，第一腳趟球就趟大了，直接趟出去兩、三米多遠，送給了費迪南德。

這可是許銳鋒第一次能坐在擁有球迷到客場跟隨球隊比賽的人群里，也是頭一回在滿眼紅色海洋中，看到那一絲絲的白，就像是汪洋大海之中的反光。

偏偏就是這個時候，迭戈給你來了這么一下。

那時的許銳鋒很想罵人，特別特別想，可他看見稚嫩的迭戈氣的彎下腰猛往起蹦時，醒悟了。

迭戈的閃光，證明了的他的上限，等同于游戲中的PA；而不穩定的發揮和失誤才是下限，也就是CA。

這時候的迭戈哪怕頂著巴西天才的美譽，CA也絕不可能超過130，就算是他PA有190都沒用，在頂級后衛里奧-費迪南德的壓制下，該失誤還得失誤、該緊張還是會緊張。

你就算罵他，CA也絕不可能在幾句臟話間直接飆升到150。

即便是在真正歷史中，迭戈轉會波爾圖的第一個賽季也只拿出了30場3球的成績，并未達到人們的預期，他是在經過了波爾圖的歷練，去了云達不來梅之后，才有了首個賽季13球10助攻的統治級兩雙表現。

那其他位置呢？

年輕的范佩西、年輕的盧卡-托尼、才17歲的列儂、沒法變現留在球隊的伊恩-賴特、被米蘭拋棄的羅克，他們CA又能是多少？

“吉格斯！”

“今天的吉格斯在左路拿出了無與倫比的表現，他幫助曼聯將比分改寫成了3：0！！！”

許銳鋒還在回憶著比賽時的場景，吉格斯在大禁區邊緣一腳搓射直掛遠角，足球進入球網時無聲無息，落地那一刻，老特拉福德爆發出了球迷們山呼海嘯的歡呼聲。

利茲之所以在賽季前半程拿出了還算過得去的戰績，那是因為始終沒有碰到真正的強者，或許CA130的球員面對CA140、150的球員不會顯得那么狼狽，豁出命去還有一拼的能力，可碰到了170、180的呢？

今天的曼聯，能踢的如此輕松根本就不是戰術問題，這就是單純的實力碾壓，他信收購曼城之后，在英超不一樣被打得跟狗似的么？

那時候的曼城用的是什么人？埃拉諾、愛爾蘭、理查茲、比安奇！

他信沒錢么？

他信不舍得砸錢么？

他能買到的也只是圣克魯斯、阿德巴約、萊斯科特、巴里。

是一步一步積攢了聲望之后，才有了其他球星的關注，在即將離開之前，終于簽下了一筆大買賣，羅比尼奧！

許銳鋒回過了神，向凱文說道：“其實直到吉格斯那個進球的出現，我都覺著咱們的球隊沒犯錯。”

凱文就跟找到了知音似的：“我也這么覺著，可這身上就有一種無力感，跟做夢做到一半卡那兒了一樣。”

“春天的夢啊？”

凱文聽到這句調侃，立即挺起了胸膛：“那我更希望是卡碟一樣的卡住，還得是有劃痕的那種，這才可以前一個鏡頭和后一個鏡頭無限循環播放。”

“前一個鏡頭是拉下褲子拉鏈、后一個鏡頭是穿褲子，畫外音是‘廢物’，一直循環播放，是吧？”

噗嗤~

車上很多人都笑出了聲，這一秒許銳鋒和凱文同時回頭看了過去，他才發現原來這群家伙一直在聽著他們倆說話。

也對，車上也只有他們倆在說話。

許銳鋒這才扶著氣質扶手站了起來，用兩只胳膊的手肘搭在了大巴第一排空著的座位上，站在了通道中間。

“既然都聽見了，那就別裝死。”

“比賽輸了，是吧？”

“德比輸了，還輸給了曼聯，對吧？”

那一刻，所有人都有種不好的預感，瓜迪奧拉都低下了頭，幾乎每個人都在想‘要挨罵了’。

“輸就幾把輸了，還能怎么的？”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所有球員都抬起了頭，好像，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