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鋼筋右臂再強也攔不住每一個方向。

“……嘖。”

林妄低咒一聲，試圖再踹退一頭野人后突圍出去，但剛一邁步，左腿也開始發麻，短針的神經毒素已經擴散到下肢，拖慢了他的動作。

砰！

他手中錐刃猛地揮出，將一頭野人擊退半步，可另一邊，肩膀卻硬生生挨了一記野人的肘擊！

骨頭發出一聲“咔”的細響。

這一擊不是致命，但極具壓迫感，讓他整個肩膀都像被火灼燒一樣麻得快要抬不起來。

林妄的腦子里此時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再拖了。

毒素繼續擴散，等他能量反應減弱，恐怕會被直接撕碎成一堆碎骨肉。

他咬了咬后槽牙，忽然抬起左手，一寸一寸拉開手腕的護甲卡扣。

咔。

一只黑灰色、包裹著淡金紋理的金屬手環，緩緩浮現在他手腕上。

那手環造型極簡，有裂痕，有裂口，有涂改的殘字。

但中間那一顆嵌著的核心碎片，卻亮得驚人。

里面，隱約有一團幽藍色的“影子”在緩緩游動。

林妄沒有多說。

他只是低頭，抬手，指尖輕輕按在那裂片正中央。

“骨啞。”

“給我出來。”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整只手環，瞬間“嘶啦”一聲爆出一圈極輕極細的波紋。

那種波紋不是聲音，也不是電磁，而是一種極細微的、足以攪動孢子感知的“污染呼吸”。

下一秒。

地面忽然“咚”地一震。

林妄腳下的孢子沙開始輕輕顫抖，就像什么東西從地底慢慢浮了上來。

野人們察覺到了。

它們猛地低吼一聲，腳下一沉，警惕地盯著四周。

可已經晚了。

“咔、咔、咔、咔……”

像是什么咬著骨頭在啃。

那聲音從沙里傳來。

“嘶啦！”

突然，一只蒼白得像死尸的手，從林妄身側的沙子里猛地探出！

不是人的手。

也不是野人的手。

而是骨啞的。

那東西像是被血咒喂養大的扭曲生命體。

它從地底爬出，一節節身軀像昆蟲殘骸堆疊，每一塊“骨板”之間都連著腐爛的血肉絲。

它沒有臉。

沒有眼睛。

但有一張裂到后耳的嘴，嘴巴內里密布細小的骨齒，猶如挖掘機的齒輪，緩緩轉動，滴著黑色的液體。

骨啞站起來的時候，孢子霧便開始后退，連同那些靠得太近的野人，也在這一刻腳步微頓，露出本能的恐懼。

下一秒，骨啞動了！

它沒有多余的動作。

只是輕輕一竄。

整個身影就像扭曲的影子一樣，直接劃過兩個野人的中線！

“嘭！！！”

兩頭護甲野人同時一僵。

然后。

從腰部開始緩緩裂開。

像被一口咬成兩截的蛋。

骨啞的嘴沒動，但血從它指尖開始滲出，像刀尖。

那不是污染能量。

那是曾經神明殘骸中演化出來的怪物。

曾經與Ω-傀同源的造物。

骨啞扭動脖頸，沒有脊椎，卻能發出“咯咯”的骨裂聲。

它身影一轉，直接沖向第三頭野人！

那野人本能后撤，可骨啞速度比它還快！

“咔！”

它的指骨劃過那野人肩口，那一整片護甲瞬間像被腐蝕一樣，塌成一堆碎殼。

林妄趁著這個空隙，一步上前，鋼筋右臂一錘轟下！

“咚！！”

那野人腦袋當場塌陷，尸體抽搐幾下，便徹底癱軟。

林妄站在沙中，肩口鮮血不停地滴下來，臉色發白，但神情冷靜得嚇人。

而骨啞像感應到指令已執行完畢，緩緩收回身形，蜷縮在他身側，像一條狗。

“干得不錯。”林妄低聲道，伸手撫了撫骨啞的肩。

比嚴準值錢多了。

他慢慢抬起頭，看了眼那片被沙丘吞沒的方向。

“廢物。”

“連骨啞都比你能打。

林妄低聲吐出這句，指腹順著骨啞冰冷的骨板摩挲了一下。

可就在他準備讓骨啞清場的時候，耳邊卻忽然傳來一聲極低極短的異響。

“嗡……”

林妄眉頭微動，緩緩抬頭，整個戰場的氣氛忽然……靜了一下。

下一秒，孢子霧的盡頭，一道比所有野人都要龐大一圈的黑影緩緩走出。

“噠……噠……”

腳掌落地的聲響引得地面一陣震顫。

那不是普通野人。

它的高度足有三米二開外，四肢粗壯，肌肉明顯在某種畸變后強化到了近乎畸形的程度。

皮膚下鼓起一條條蠕動的筋索，仿佛隨時會炸開。

它的臉被半塊嵌殼遮住，只露出一只發紅的眼睛，另一邊卻是骨板與肉條融合的可怖結構。

肩膀左右，各披著兩塊厚實的蟲甲，背上甚至還拖著殘破的蟲翅骨，像是未進化完全。

那東西站在尸堆邊上，看了一眼地上的殘肢碎骨，又看了眼林妄，沒動。

空氣中一陣沉默。

下一瞬，它緩緩抬起一只手，伸出那根粗壯如鐵的手指，“嘶……”

它竟朝林妄輕輕勾了勾指頭。

林妄眸色一頓，眼底那點冷意逐漸凝固。

他當然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挑釁。

邀請單挑。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左肩還在滲血的傷口，又看了看站在身側一動不動、全身纏著黑骨絲線的骨啞。

“你確定？”林妄抬眸，嗓音壓得極低。

可對面那頭野人像聽不懂一樣，只重復那個動作——再次勾手，身子稍稍后仰，露出一點咧開的獠牙，像是在笑。

這笑讓人發寒。

下一秒，“嘩啦！”

四周的野人突然齊齊動了。

它們沒有撲過來。

反而動作整齊地后撤，迅速圍出一個近二十米直徑的圓圈，像開場前的劇院觀眾，把林妄與那野人頭頭封進其中。

空氣壓得人喘不過氣。

林妄環顧四周，能感覺到，那些野人并沒有撤走，而是……在等。

等勝負。

他低頭，沖骨啞低聲說了一句：“站在外面。”

骨啞沒有動作，但那張裂到后頜的嘴卻像是抖了一下，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咔噠。

它后退半步，靜靜地站在圈外，面向全場。

林妄抬手，緩緩擦去臉上的血跡，右手骨節輕輕一繃，鋼筋悄然在掌骨中錯動一線。

“好啊。”

“想玩是吧。”

“那我就陪你玩玩。”

他抬起頭，迎著那頭野人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四周的野人開始低聲咕噥，似乎是在某種節奏里共鳴。

那野人頭頭猛地低吼一聲！

“吼！！！”

震耳欲聾。

帶著一股幾乎實質化的聲波，拂得林妄耳膜一陣微顫，周圍的孢子霧在瞬間被掀出一道環形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