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帝王,哪一個不想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又有哪一個想遺臭萬年,背負昏君罵名?
他明白蘇玄雍是什么意思,蘇晨現在已經功高震太子!
朝野上下已經將他和太子作對比,自己廢長立幼本就已經落人口舌。
若是這太子還不如蘇晨,那自己豈不就要被人,罵老眼昏花?
罵一句昏君?
蘇玄胤越想越氣,都怪蘇無悔這個廢物!
要不是他才疏學淺,自己何至于落得,如此尷尬境地?
而這時,蘇玄雍便趁熱打鐵道:“我大魏太子,豈能遜色于一個棄子?”
“所以我認為,此行太子必須得去!”
“不僅得去,還得成功平叛!”
“如此才能籠絡民心,這才能維護國體!”
“若事事都要一個棄子來身先士卒,外界豈不覺得,我大魏無人可用?”
“且倘若那蘇晨再度建功立業,那他們又該怎么看我大魏朝堂?”
“怎么看將他,發配到南疆的陛下?!”
蘇玄胤冷汗直冒,胞弟所言頗有道理??!
若大皇子才學和聲譽都遠勝太子,那即便太子日后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那前朝豈不,又要死灰復燃?
蘇玄胤不在乎百姓死活,甚至可以不在乎自己,在史書上的名聲!
他唯一在乎的是這大魏的國號,是不是還叫大魏!
而群臣也都議論紛紛,覺得蘇玄雍所言很有道理啊。
那此次太子去平叛,可就不僅是為他個人那么簡單。
更是為大魏聲譽,為陛下威望!
老匹夫!
蘇無悔咬牙切齒,對這個皇叔投去了,極致怨毒的目光。
旋即又望向周景盛,示意他趕緊想辦法。
周景盛當即便站出來,冷笑道:“王爺當真是巧舌如簧啊,你這番言論,真是為了我大魏聲譽?”
“亦或是為了你的,一己私欲?”
嗯?
蘇玄雍臉色一沉:“宰相想說什么,直言便是,無需藏頭露尾。”
“好,那卑職就說了?!?
周景盛冷笑一聲,道:“在我看來,王爺阻止虎州王開拔,只怕是因為虎州王救下了高陽郡主,所以心生惻隱之心,這才幫他說話吧?”
“如今高陽郡主就在虎州,若虎州王意外身死,她也就失去了庇佑?!?
“你自然想千方百計的保住虎州王,虎州王保住了,那高陽郡主不就保住了嗎?”
“只是,如此因私廢公,就要讓我大魏儲君去以身犯險,你可還知君臣之別?”
蘇玄雍眉頭緊鎖,正欲解釋。
可周景盛卻根本,就不給他解釋的機會,道:“而王爺所說的什么聲譽,哪個皇子更強些,那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難道非得讓太子上陣殺敵,才能證明太子才識淵博,文韜武略?”
“倘若事事都要主子親力親為,那養著我們這群臣子,難道是吃干飯的嗎?”
“身為臣子,不想著替主子分憂,還想讓主子去以身犯險,恕我直言,其心可誅!”
“你!”
蘇玄雍勃然大怒,好一個老賊!
群臣頓時緘默不言,如今情況不明朗,他們都不敢冒然開口,更不敢輕易得罪哪一方。
而是認真的觀摩那當今圣上的臉色,只有圣上給出了態度,他們才敢選邊站隊啊。
周景盛呵呵笑了,望向蘇玄胤:“陛下,卑職以為王爺所言,是言過其實了?!?
“上陣殺敵那是臣子干的事情,未來儲君豈能以身犯險?”
“陛下莫要聽信讒言,置我大魏江山社稷,于不顧??!”
這一下,蘇玄雍也沒辦法了。
畢竟他女兒確實在虎州,而他之所以站出來替蘇晨說話,也的確是帶有一點私心的。
他女兒這些年來,在南越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直到那青山郡事發,他才知道自己女兒,已經淪為賤籍。
當時的他痛心疾首,恨不得立刻揮軍南下,與那南越蠻子拼個你死我活!
這高陽郡主,好不容易才回到大魏。
他還想著自己女兒苦盡甘來,終于可以過上幾天安生日子,豈能讓她又再度困苦?
他也想過將高陽郡主接回來,可這朝堂之上波譎云詭。
若讓高陽郡主回來,指不定又會淪為籌碼,工具!
所以留在虎州,無憂無慮的度過一世,這才是最優解!
這才是他出面,力挺蘇晨的根本原因!
但現在,就只能看陛下態度了。
而此時的蘇玄胤,臉色已經徹底陰沉下來了。
見狀,在場的文武百官頓時來了精神,知道陛下是要表態了。
果然,下一瞬便聽到蘇玄胤,語氣森冷道:“那依照宰相所言,太子不能去死。”
“大皇子蘇晨就能去死,是嗎?”
嗯?
周景盛猛地臉色一變,一臉錯愕的望向蘇玄胤。
實在想不通這陛下,怎么會有此一言?
“太子是朕的皇子,那蘇晨就不是了嗎?”
蘇玄胤冷笑問道。
噗通!
周景盛立馬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誠惶誠恐道:“卑職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大魏與南越兩國交好,免于兵戈,大皇子蘇晨立了頭功!”
“可回頭朕就派他去送死,你讓天下人怎么看朕,又讓史官怎么記載朕?”
蘇玄胤冷聲呵斥,轉頭一看那史官,正在一旁躍躍欲試的看著他。
那毫筆早已瞄準紙頁,似乎就等著給他的聲譽,來個致命一擊了!
“卑職一心為國,絕無半點私心!”
“之所以選擇虎州王,確實是因為他是,最合適的人選啊?!?
周景盛連忙道。
“哦?為何?”
“因為虎州王學識淵博,驍勇善戰,真真是文武雙全,能堪大用!”
蘇玄胤笑了:“所以太子就是才疏學淺,色厲膽薄,不堪大用?”
周景盛哆嗦的更厲害了:“卑職不是這個意思!”
這陛下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一向不喜歡這蘇晨嗎?
現在怎么處處偏袒,難道真的鐵了心,要收拾太子黨羽?
良久,周景盛嘆了口氣:“唉,本來卑職是不想在,朝堂之上說起此事,生怕玷污皇室威名?!?
“但如今受陛下猜忌,卑職便不得不說了!”
嗯?
蘇玄胤皺起眉頭望向周景盛:“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周景盛便沉聲道:“卑職要參那虎州王,腐敗貪墨,與南越暗中勾結,意圖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