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秘密，都將屬于我。”

話音未落，桑德斯手臂向前輕輕一刺。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也沒有絢爛的光影效果。只有一道凝聚到極致、純粹由暗影能量構成的黑色光矛，無聲無息地撕裂了空氣。

那光矛所過之處，連光線和聲音都被吞噬了，只留下一道漆黑的軌跡。它帶著一種凍結靈魂、毀滅萬物的氣息，直刺陳放的胸口。

太快了，也太強了。

這一擊，避無可避。

在死亡的威脅下，陳放的腦中一片空白，身體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舉起了胸前的先天八卦鏡，將體內剛剛恢復的所有道家真氣，不顧一切地、瘋狂地灌注其中！

鏡面，亮起來！吸收它！反彈它！

這是八卦鏡最核心的能力，也是他現在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指望！

然而，預想中鏡面大放光芒、逆轉乾坤的景象，并沒有出現。

那道黑色的光矛，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古樸的鏡面上。

“鐺！”

一聲沉悶得如同巨鐘被敲響的聲音，震得在場所有人耳膜嗡嗡作響。

八卦鏡劇烈地一震，卻連一絲光芒都沒有發出，更不用說吸收能量了。

鏡子，毫無反應！

光矛上那股毀滅性的力量，在撞擊的瞬間，毫無保留地全部爆發開來。

陳放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列高速行駛的火車迎面撞上，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從手臂傳遍全身。他胸口的骨頭仿佛都碎裂了，五臟六腑劇烈翻騰。

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飛出去，一口滾燙的鮮血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凄厲的弧線，最后重重地摔在十幾米外的石板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手中的八卦鏡脫手而出，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最后停在不遠處。鏡面依舊光潔如新，倒映著被黑霧籠罩的天空，顯得冰冷而陌生。

底牌……失效了。

那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像是直接敲在所有人的心臟上。

余音在彌漫的黑霧中擴散，震得人耳膜發疼，腦袋里嗡嗡作響。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那些臉上掛著詭異笑容的平民停止了游蕩，黑霧的流動也變得遲緩。馬爾斯握著戰斧的手臂肌肉緊繃，魁梧的身軀僵在原地。貝拉維持著影子防御的姿態，看著那個倒飛出去的身影，呼吸都停了。

陳放像一個被丟棄的破布娃娃，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帶著噴灑出的鮮血，最后重重砸在十幾米外的石板地上，發出一聲讓人心頭發緊的悶響。

那面古樸的八卦鏡脫手飛出，在地上磕碰翻滾了幾圈，最后鏡面朝上，停在不遠處，冰冷地倒映著被黑霧籠罩的天空。

“陳放！”

薇雅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死寂。她提著裙擺，快步沖了過去，跪倒在陳放身邊。柔和的圣光從她手心亮起，帶著一絲焦急，不斷地灌注進陳放的身體里，試圖修復那嚴重的傷勢。

桑德斯沒有追擊，也沒有立刻下殺手。

他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他很喜歡看獵物們希望破滅時的樣子，那種從掙扎到絕望的表情，是對他力量最好的贊美。

他抬起手，撣了撣自己的衣袖，上面并不存在任何灰塵。他看著遠處跪在地上施救的薇雅，和那兩個神色凝重的同伴，語氣平淡地開口。

“在真正的神力面前，任何小聰明，都只是徒勞的掙扎。”

他的話語，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薇雅的手心不斷涌出圣光，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陳放胸口肋骨大面積的斷裂，內臟也受到了嚴重的沖擊。圣光在努力地修復著，可他的臉色依舊白得像一張紙，生命的氣息微弱下去，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完了。

這個念頭，同時浮現在馬爾斯和貝拉的心頭。最強的底牌已經失效，他們似乎再也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

然而，就在這片幾乎凝固的絕望氣氛中，一個微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聲音很輕，混雜在陳放因痛苦而急促的呼吸聲里，像是一聲含混不清的嘆息。

緊接著，又是一聲。

薇雅施法的動作頓了頓，她低下頭，有些不確定地看著懷里的人。

陳放的胸口還在往外滲著血，可他的嘴角，卻在微微地向上扯動。

一個低沉的、嘶啞的笑聲，從他的喉嚨里擠了出來，帶著血沫的腥味。

“呵……呵呵……”

笑聲越來越清晰，從一開始的微弱，到后面抑制不住地擴大，胸腔也跟著起伏震動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里沒有想象中的悲憤或是不甘，反而帶著一種奇怪的慶幸，和一種想通了什么事情之后的釋然。

所有人都愣住了。

馬爾斯和貝拉交換了一個無法理解的眼神。就連桑德斯，臉上那副穩操勝券的表情也收斂了些，他微微皺起眉頭，打量著那個躺在血泊里發笑的男人。

他無法理解。在這種境地，除了精神失常，還有什么理由能笑得出來？

薇雅有些慌亂，她抓著陳放的肩膀，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陳放，你……你還好嗎？”

陳放的笑聲停了下來，轉為一陣劇烈的咳嗽，更多的血沫從他嘴里涌出。他睜開眼，那雙眼睛里沒有瀕死的灰敗，反而亮得驚人。他死死地盯著不遠處地面上那面八卦鏡。

他的腦子在飛速運轉。

為什么會失效？

八卦鏡的能力是吸收和反彈，這是它的核心。桑德斯這一擊固然強大，但絕對沒有到能讓它徹底失靈的地步。可它確實毫無反應，沒有吸收，也沒有發光。

就像一個已經裝滿了東西的容器，再也裝不進任何東西了。

裝滿了？

一個被遺忘許久的畫面，猛地在他腦海中閃過。

血神教的魔女卡迪，以及她最后召喚出的那道毀天滅地的血色光柱……

當時，八卦鏡在吸收了那道攻擊后，就陷入了“過載”沉寂。

黑暗血靈利用鏡中的血色能量修復自己之后，同時也讓先天八卦鏡恢復了可以使用的狀態。

陳放理所當然的以為，黑暗血靈已經是把八卦鏡內全部的血系能量都吸走了。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

黑暗血靈吸收的，或許只是讓鏡子不堪重負的“雜質”能量。而卡迪那道足以毀滅一座城市的全力一擊，其最核心、最純粹的能量，并沒有被消化，也沒有消散。它被強行壓縮、封存在了鏡子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