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污染源，至少把它壓住。”

陳玄目光如電，“要不然，等它真成了大妖，哪怕大祭司回來，也壓不住他了。”

浮魚抿了抿唇，重重點頭：“好！”

浮魚話音剛落，腳下大地忽然傳來一陣異樣的輕顫。

陳玄猛地抬頭，眼神凝住。

前方不遠處的山巖裂縫間，一道高大的黑影緩緩從霧氣中走出。

它的動作極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沉重的靈脈之上，壓得空氣仿佛都失了靈性。黑影越走越近，輪廓也隨之清晰。

浮魚瞳孔一縮，下意識地退后半步：“那是……”

“就是它。”陳玄聲音低沉，目光死死鎖住那道身影。

那是一頭狼。

確切地說，是一頭“曾經是狼”的東西。

它高約兩丈，四肢瘦長，皮膚早已腐爛殆盡，裸露出黑紫色的骨架，體表隱約跳動著一層薄薄的黑氣，像是隨時會散開的墨煙。

最可怖的是，它腹部裂開，內臟暴露在外，卻仍在緩慢搏動，就如同它那依舊存在的“意志”——執拗、沉著，甚至詭異地理智。

那狼仿佛感知到了他們的氣息，在距陳玄十數丈外緩緩停下，然后，它開口了。

“你們……終于來了。”

“你身上，有很熟悉的氣息。”

它輕聲道，“時間、命運、老去……這些東西在你周圍環繞不散，像是……壽命的殘渣。”

陳玄心頭一震。

它察覺到了！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能感知“壽命之力”的存在，哪怕是以往的妖魔，也從未說出過這樣的話。

“你是誰派來的？”陳玄沉聲問，“目的是什么？”

“我說了，我是狼妖。來自‘深界’，負責播種。”狼輕描淡寫地說，“我們不毀滅，我們只是種下種子，等待收割。”

“這片草原，是任務的一環。你們人類，總喜歡把土地看成信仰，但我們只當它是溫床。”

“種子？”浮魚驚呼，“你是說那些感染，就是你種下的？”

“沒錯。”狼妖沒有否認，“鼠兔、馬、羊、狼、草、甚至土壤本身……他們的痛苦，正是催化劑。痛苦越多，收割越快。”

“收你大爺！”浮魚怒斥，靈環在手中顫鳴作響。

“冷靜。”陳玄伸手攔住她，目光依舊盯著狼妖，“你說這些，是在試圖威脅我？”

“我不是威脅你。”狼妖慢慢坐下，動作像人，“我是在勸你。”

“離開這里，不要干涉。”

“因為接下來的東西，你們擋不住。”

“你覺得我們會讓你繼續下去？”陳玄一步踏前，氣息驟然如山巒翻滾。

狼妖那副狼骨忽然止住了動作，它微微低頭，長舌舔了舔自己暴露在外的內臟，然后嘆息：

“我勸過你。”

下一瞬，它猛地抬頭，血口大張，發出一聲撕裂天地的長嚎！

“嗚——嗷！！！”

這聲音仿佛撕裂空氣，震得整片山谷都開始顫動，風卷草屑，地面上的黑土層層鼓起！

“來了！”陳玄低吼。

“在哪兒？！”浮魚拔出靈器，迅速轉身。

四面八方的黑土翻開，密密麻麻的異形生物爬了出來。

有狼形，有虎形，有蛇形，還有一些根本無法分辨出原型的怪物，它們身上全都纏繞著黑霧，眼神空洞，神識崩散，卻仍然發出低低的哀嚎。

“它們是……”

陳玄目光如刃，掃過那些不斷哀嚎著爬出的妖魔，眼底一片冰冷。

這些怪物雖形體不同，但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它們的眼神空洞，毫無意志，如同行尸走肉般蠕動前進。明明擁有強橫的身體和妖氣，但沒有一頭主動發動攻擊，只有不間斷的哀鳴。

“它們還活著。”陳玄低聲說。

“可是，它們不像是活著的人，也不像是活著的妖。”浮魚的聲音顫了顫，“它們就像是……被痛苦捆住的尸體。”

“沒錯。”狼妖緩緩起身，幽幽說道，“它們不是我創造的，我只是……給了它們一個‘能活著’的機會。”

“活著？”陳玄冷笑一聲，“你這是在折磨它們。”

“那是你們的定義。”狼妖冷淡道，“它們的意識太脆弱，不足以承受我主的恩賜。但即便是這副樣子，它們仍然能用價值。”

狼妖邁前一步，吐息間帶著濃烈的血腥味，眼神卻依舊冷靜：“像現在這樣。”

話音未落，它猛然揚起頭，聲音陡然變得肅殺：

“去，殺了他們。”

那群正在哀嚎的妖魔忽然一顫，仿佛被某種力量喚醒，一道灰黑色的符印在它們額頭浮現，閃動一瞬后凝固。

下一秒，那些妖魔的動作驟然一變。

它們不再哀鳴。

不再原地蠕動。

它們抬頭，統一看向陳玄與浮魚，那一雙雙本該空洞的眼睛，竟然燃起了灰白色的光芒——那不是意志，而是來自狼妖的命令。

“來了！”陳玄腳下一沉，雙手結印。

【金耀八方御障壁】瞬間展開，一層金光罩將他和浮魚包裹在中央。

“這些家伙……被他操控了！”浮魚緊貼陳玄身邊，眼神凝重。

“對，他們沒了神識，只有一具具空殼，是狼妖的兵器。”陳玄一邊解釋，一邊觀察前方地形，“注意左側，那邊地形低，有五頭像是虎型妖的怪物——它們動作比其他快。”

“我擋前，你守后。”陳玄再次低聲道，“別讓它們近身，一旦有被抓傷、咬傷，就立刻退后，我怕這些黑氣能侵蝕神識。”

“收到！”浮魚咬牙，靈力涌動，五道靈環齊飛，構成環陣，布在四周。

“呃啊——”

一頭腐化犬妖沖在最前方，嘴巴咧開，舌頭如鞭抽甩，猛然撲來。

陳玄不閃不避，一掌拍出，金芒激射，如鋒刃切入，直接將犬妖的上半身削飛。

“殺！”陳玄低吼，聲音如雷，震得山谷都在顫動。

妖魔群蜂擁而至，鋪天蓋地，有的躍上巖壁，有的從地下鉆出，有的直接在空中翻滾著撞向結界，毫無理智，只知道不斷前進、撕咬、毀滅。

浮魚雙手揮舞靈環，借草地間殘存的靈氣形成風刃，一道道射向妖魔的關節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