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帶著夜露的微涼掠過臉頰，卷走牧玄額角新滲出的汗珠。

但此刻！

四周的空氣都像是被凝固了一般。

靜！

落針可聞！

似乎連蟲兒都被眼前的場景震懾。

不敢發出聲響。

少年們齊整整的排列在門口，如同拜師般恭敬。

看著眼前的一幕。

牧玄的腦子徹底宕機了。

“被我的道韻震懾住了？”

他的余光瞥向自己身上亮起星星點點的道韻。

雖然在昏暗的夜色下確實有點兒高人意味，但這些少年可都是修行者，什么場面沒見過。

會因為這點兒道韻對自己如此恭敬？

“那不是這個又是什么呢？”

牧玄想不通。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少年們依舊躬身拱手，等待著他的指令。

“嗯，不必多禮！”

壓住內心強烈的好奇，牧玄聲音沉穩而緩，輕輕抬手回應。

“謝牧師！”

眾人齊聲回應，紛紛直起身，腰桿挺的筆直。

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后，眼里帶著近乎狂熱的崇拜和期待。

“牧師！”

起身后，石守拙第一個按捺不住，快步上前。

來到牧玄面前，直接單膝下跪，雙手抱拳舉過頭頂，道：“多謝牧師，助守拙驅心魔明劍心，破修為入王境，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請受守拙一拜。”

說完。

他再次拜了下去。

連同他身后的巨劍都發出陣陣嗡鳴。

牧玄：“？？？”

去心魔？明劍心？

破修為？入王境？

不是……

你丫心魔除了？

還突破了境界，晉升了劍王？

這特么什么情況？

被石守拙這么一搞，牧玄人都傻了。

他只記得讓石守拙挑了個水啊，這玩意兒能驅除心魔還能晉升？

“不對不對，絕對不可能是挑水！”

牧玄趕緊將這個想法甩出。

誰家好人能打個水灌個水塘把心魔給驅除了，還能突破境界？

要是修仙這么簡單。

修仙界的人何至于各種搶奪資源，洞中苦修。

都去挑水算了。

不過不是這個又是什么呢？

“嗯，起來吧，與為師說說！”

危機已解。

牧玄強忍著嘴角的抽搐，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再次開口詢問道。

他太好奇了。

好奇這個傻小子到底經歷了什么。

“是！牧師！”

石守拙憨笑起身。

看著牧玄那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淡然，眼里更是崇敬無比。

當下也趕緊收斂笑容。

很是鄭重道：“守拙蒙昧之時，曾連日請安，牧師為試探其心可醒，故多次以太早，天熱，太晚，道修不興虛禮為由，試小子拙心……”

牧玄：“？？？”

我勸你回去休息，是在試你的劍心？

“后牧師見守拙尚存一絲本真，便以苛刻挑水灌水之任務相托，喚，讓守拙得以知曉人非器，自有本能智慧，以此來磨守拙本心……”

牧玄：“？？？”

挑水任務是我不想讓你天天煩我才給的啊！

怎么就變成喚醒你人性本能了？

什么讓你知曉你不是器而是有智慧和本能的人？

你在說什么呢？

“最后更是牧師的點睛之筆，以外力扁擔為破口，直指守拙蒙塵之劍心，又以可不聽之言點醒守拙之愚智，故以毒攻毒，逼守拙瘋魔之后大徹大悟……”

石守拙越說越激動，眼里爆發精光。

再次鄭重拱手道：“如今守拙心魔已消，劍心通明，牧師大恩，守拙……無以為報！”

牧玄：“？？？”

我用扁擔的脫身借口，成了直指你蒙塵的劍心？

我說你原來也不聽話，點醒了你的愚智，還以毒攻毒讓你瘋魔之后大徹大悟？

不是……

你丫到底都腦補了啥啊？

有病吧！

那特么都是借口啊！

不過……

看著石守拙那狂熱而敬重的眼神，還有那些原本要討伐自己的少年們此番的恭敬。

他知道。

自己好像又一次歪打正著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這些修仙者是不是腦子有什么大病，但至少沒危險了。

而且好像還把這些血氣方剛的少年們也一起征服成功了。

“這石家人真是福星啊！”

牧玄看著面前憨實敦厚的石守拙，心里簡直愛死他了。

先是他爹石萬天幫自己度過了一次難關。

現在這石守拙又幫了自己一次。

他都想給他們父子倆磕一個。

“呼……”

危機已解。

巨大的荒謬感和劫后余生的慶幸，也讓他重重呼出一口氣來，不過他依舊還是要做出一副‘沒錯，這就是我幫你’的淡然神情。

輕輕托住石守拙的手臂將他扶起，語重心長道：“起來吧，你能明心見性，破障登王，為師所做的一切便都沒有白費！”

“果然如此！這一切全是牧師精心設計的破障之法啊！”

見牧玄如此說。

少年們心中最后一絲疑慮也煙消云散。

他們再看向牧玄時，眼中的那炙熱更盛了幾分。

人群后方！

古溪的身體不可察覺的晃動了一下。

雖然這一切早已被他分析透徹，但當他親耳聽到牧玄承認，心中的震撼依舊無以復加。

“這便是道修一門的唯一傳人嗎？”

古溪苦澀一笑。

他本以為自己十八九歲便已是丹王之境，人中天驕。

可在牧玄道修匪夷所思的手段面前，他那身光芒都顯得黯淡無光。

指點劍皇強者破障進階，現在又助一個劍心蒙塵的靈境劍修，突破了他此生都未必能入的劍王之境。

而他的身上。

那應該便是傳聞中的道韻吧。

記得宗門長輩曾說，老天師身上之光點，便是凈化心魔所得之道韻。

他……

果然已經青出于藍了嗎。

目光看向牧玄那助石守拙突破之后依舊波瀾不驚的神色，古溪的驕傲被徹底擊碎。

想起之前自己的質疑和冷傲。

又見牧玄如此成就，卻不驚不喜，淡然于色。

此刻回想起來，自己簡直可笑至極。

這一刻！

他的價值觀徹底崩塌，又在敬畏中開始，艱難重塑。

……

“守拙兄，守拙兄……”

見石守拙終于和牧玄將突破之事聊完。

早已按捺不住的其他少年們發出急切而壓抑的低喚。

你是突破了。

可我們還在干等著呢，別聊你們已經發生的事兒了好嗎？

“哦哦！”

石守拙立刻會意，帶著歉意撓了撓頭，趕緊再次看向牧玄，態度很是恭敬道：“牧師，俺把其他師兄弟也一并帶來了……”

說著。

他側身讓出身后的眾人，繼續道：“牧師方才在房中書寫，定是為他們準備好了破障之法，守拙斗膽，為師兄弟們求牧師相賜破障之法！”

“懇請牧師賜法！”

有了石守拙帶頭。

包括那個剛剛經歷內心崩塌的古溪，都無比鄭重的再次拱手鞠躬。

齊聲懇求。

牧玄：“？？？”

我書寫破障之法？

我會寫個錘子破障之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