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娜強撐著從浴池中起身，濕漉漉的長發貼在蒼白的臉頰上，她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身體之上傳來了久違的虛弱之感，踉蹌著起身，但是都差一點滑倒了。

“好疼......”

那股撕裂了靈魂般的疼痛，令古月娜身體乏力，此刻即便是任何一名普通的神官，都能要了她的性命。但是，古月娜仍然支撐著身體打開了浴室的大門，隨手裹上了浴巾。

古月娜扶著門框，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體內翻涌的痛楚，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牽扯著全身的神經。浴巾下的肌膚仍泛著不自然的潮紅，仿佛剛才的劇痛還未完全消散。

她緩步走向沙發，腳步虛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雪莉蜷縮在沙發一角，呼吸均勻，銀白的發絲散落在臉頰旁，顯然已經熟睡多時。古月娜的目光落在墻上的時鐘上——時針已指向午夜。

“幾個小時……竟然這么久？”

她低聲呢喃，眉頭緊蹙。記憶有些模糊，只記得自己打開家門時，夕陽的余暉還映照著窗欞，而現在，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她抬手按了按太陽穴，但是疼痛并未緩解了多少。

“難道是……反噬？”她心中隱約有了猜測，可此刻的她連思考都顯得吃力。就在這時，雪莉似乎察覺到動靜，輕輕翻了個身，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姐姐。”

“這丫頭……”古月娜搖頭輕笑，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無奈。雪莉竟在客廳沙發上睡得毫無防備，仿佛對周遭的危險渾然不覺。她蜷縮的身影被昏黃的燈光籠罩，竟透出幾分脆弱的安寧。

該說這傻妮子是真的心大，就這么在黑衣組織的三號人物的家中熟睡了過去。關于宮野明美的死活，并不著急和這個傻妮子說了，避免又被發現了。

“嗡——“手機在震顫著發出了響聲，古月娜濕潤的玉手將其拿起。她盯著來電顯示，直到手機上虛擬時鐘的數字跳向00:01，她才用指尖劃開接聽鍵。

【摩根，你失敗了.....】電話的那一頭，是烏丸蓮耶的聲音，對此，古月娜淡淡的回復道：“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有心情與我通話？”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的.....雪莉那人，是你放走的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烏丸，你背著我做的那些實驗，難道說還打算一直瞞下去嗎？”古月娜不為所動，相反，她還質問起烏丸蓮耶來了。

電話的那頭似乎沉默了，良久，烏丸蓮耶的聲音再度響起：“摩根，我沒有說謊。雪莉和艾蓮娜，對于我來說都是不可或缺的人才，但是——這把刀終究會傷到自己。”

“我不在乎你是否思考什么，我以曾經的老朋友身份奉勸你，不要再沉迷于過去了。烏丸.....”古月娜說著，“月影島周圍的海域問題，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

“你知道嗎，摩根。以你的能力，是不可能失敗的，而所謂的雪莉消失，應該是——你給她吃了A藥吧？”烏丸蓮耶不慌不忙的回答，“如果說，你直接空降研究室強行帶走雪莉，我或許都不會這么的焦急。”

“而雪莉的消失.....恰恰就說明了，研究已經成功了，對吧？”

聞言，古月娜冷哼一聲，語氣也變得不善起來，“如果你認為，有超過七成的概率讓服用者致死的研發未完成品，為研究成功的夢幻之藥話，那么我建議你自沉東京灣。”

古月娜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威嚴的冷意，仿佛在訓誡一個執迷不悟的后輩。

“烏丸，你太心急了。”水珠順著發梢滴落，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A藥的致死率至今未能壓到三成以下，你卻急著把它稱作‘成功’？”

電話那頭傳來輕微的呼吸凝滯，但她并未停頓：“雪莉能活下來是僥幸，而不是你所幻想的僥幸，備不住啊，雪莉還有可能與你有點基因關系才存活下來呢。”

這句話，宛如一顆炸彈，把烏丸蓮耶的腦袋炸得一片空白，他首次露出一抹震撼。這點震撼不是古月娜對他的嚴厲，而是古月娜的話給他指引出來了一道全新的大門。

正因為吃過類似的藥物，烏丸蓮耶才清楚這種藥效的恐怖。

而掀開陳蒙的記憶，他確實把自己的基因交付給研究室進行研究了，只不過，后來進行藥物實驗的時候，所有的實驗體都死去了。這才讓他轉移到對古月娜的龍血研究上。

聽聞雪莉研究室的變故后，烏丸蓮耶第一時間認為是古月娜隱瞞了什么，讓他誤以為A藥的研究進度。而現在，他才領悟到，是自己疏忽了一個巨大的問題——基因！

保存著人類繁衍遺傳信息的基因，才是解鎖了一切的謎題，如果按照基因的線索，的確有可能，若是擁有相似或者相同基因的人，會存在著一定的聯系。

這恰恰就說明了，A藥的研究價值！

“怎么，終于想通了？”烏丸蓮耶那邊不再吭聲，古月娜露出幾分譏諷，“小鬼永遠就是小鬼，當你癡迷于過去的時候，卻把悄然溜走的現在忘記了，說的就是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烏丸蓮耶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但這一次，他的語調里少了幾分咄咄逼人，反而透著一絲微妙的復雜：“……摩根，你總是這樣，明明知道真相，卻不肯承認。”

“真相？”古月娜嗤笑，“真相就是，你忽略了基因的可能性，卻只看到A藥帶來的小概率成功。”她頓了頓，語氣稍稍緩和，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烏丸，你曾經比任何人都清醒，可現在呢？你被自己的執念困住了。”

烏丸蓮耶沒有立刻反駁，只是低低地笑了一聲，像是自嘲，又像是某種無可奈何的妥協：“……或許吧。但摩根，你又能保證，你的選擇就一定是對的嗎？”

“至少我現在是正確的，就足夠了。”古月娜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