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劍？”衛莊兩手空空，聲音黯啞，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不需要什么認輸之類的字眼。

劍客的劍被擊落，與死何異！

姬昊輕描淡寫的收劍，撣了撣肩頭并不存在的灰塵：“我說過，你連我一劍都接不住。”

衛莊無言以對，頭角的崢嶸都似被斬去一截，這就是鬼谷弟子嗎？

“剛才……”蓋聶努力去回放那一幕，只覺一片空茫，甚至無法明白，衛莊是如何被姬昊一劍擊敗。

他和衛莊在上山之前，各有一番際遇，無不是練劍數年，自問有些底氣，想不到連姬昊這么個小孩都無法拿下。

……

兩人心情復雜，殊不知暗處鬼谷子的心緒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看得分明，姬昊那平平無奇的一劍，赫然是將縱劍之意融入了劍勢之中，方有如此之威！

而入門劍術，本是縱橫劍術的前置，為的就是幫助鬼谷弟子領悟縱橫劍意。

初步領悟。

乃是劍術小成的標志！

固然只是真正縱橫劍術的九牛一毛，用在如今的衛莊蓋聶身上，等同于殺雞用牛刀。

‘半月光陰，劍術小成，昊兒真是……’

鬼谷子幾十年的人生中，見慣了大風大浪，此刻也不禁微微顫栗。

原以為這段時間，姬昊頂多劍術精熟，不成想已入小成之境，衛莊輸得不冤，他不清楚自己在面對什么！

……

姬昊平淡投來目光：“蓋聶，到你了。”

蓋聶渾身忍不住輕顫，那并不是害怕，而是此刻姬昊給人的感覺變了，看不到什么調皮小孩，只看到一個練劍多年的劍客，隱隱透出令人膽寒的鋒銳。

捫心自問。

他和衛莊切磋過數次，無一敗績，他的實力更在衛莊之上，但也強的有限。

如果姬昊再出剛才那一劍，能擋住嗎？

蓋聶抓住木劍，直面姬昊：“我來。”兩字吐出，恍然驚覺，手心已經布滿汗水，令木劍劍柄為之變色。

姬昊微微一笑：“做好失敗的準備了？”

衛莊咬緊牙關，寒聲道：“蓋聶的劍術精妙，你不要太得意！”

姬昊不理會，衛莊一陣氣悶，誰讓他輸了呢？鬼谷派實力至上，強者為尊，敗者沒有發言權。

蓋聶壓下心中悸動，以手指輕輕拂過木劍劍身，等到從劍尖脫離，渾身氣勢猛然一變。

端正平和，有凜然不可侵犯之意！

姬昊眨眼，有點門道，和剛才只會跳舞的衛莊截然不同，難怪蓋聶是師哥。

不過如今有了他，蓋聶也得乖乖當師弟！

衛莊同樣看在眼里，不得不承認，蓋聶比他還要英俊那么一點點，也厲害那么一點點。

蓋聶輕聲解釋：“我這套劍術，無名，是數年之前，偶遇一位灰須前輩，見我資質尚可，慷慨將之傳下。”

“出手。”

蓋聶執劍而擊，竟掀起一陣劍風！

姬昊依舊輕巧躲過，似笑非笑，蓋聶心中一陣無力，他和戲耍衛莊一樣，戲耍自己嗎？

定住心神，將劍招施展開來，勢大力沉，風息不絕。

衛莊看得直瞪眼，蓋聶之前跟他切磋的時候，怎么沒有現在聲勢，難道是這幾天的時間，劍術有所精進？

……

暗地里，鬼谷子一眼看出端倪：‘蓋聶的這套劍術，更在衛莊的宮廷劍術之上！’

衛莊蓋聶的天賦，其實伯仲之間。

但架不住衛莊那套跳舞的宮廷劍術差距太遠。

‘不過……’

在鬼谷的入門劍術前，這兩套劍法，沒有絲毫可取之處，何況姬昊已劍術小成！

……

姬昊看得一二，道：“劍術威力不小，也是因此，需回復氣息，劍招切換之間難掩滯澀之感，破綻太多。”

蓋聶無話可說，這是他這套劍術的最弱缺陷，不成想被姬昊一眼看穿。

衛莊冷聲開口：“少說大話！”

心里卻一陣悲涼，今日他也好蓋聶也好，都會輸給這個小孩嗎？

姬昊一劍直指：“這一劍，你會輸。”

蓋聶不語，只是一味揮劍，劍招密不透風，放棄了進攻的想法，全力抵御姬昊剛才那一劍。

劍出。

依舊是簡簡單單，平平無奇。

蓋聶心中警鈴大作，只覺這一劍銳不可擋，無物不破。

‘不會的，我已經在全力防御，小莊其實不知道，我這套劍術，最擅長的就是……’

劍尖入目，蓋聶渾身一顫，心中不由浮現一種玄之又玄的微妙感覺。

告訴著他。

輸了。

手腕發麻，木劍墜地。

……

暗處鬼谷子意料之中，劍術小成，縱劍之意，擊敗兩人，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只是心中仍感虛幻，半月光陰，姬昊真就劍術小成了？

其實縱橫家傳承至今，確實有著偌多秘術。

而歷代鬼谷子只收兩名弟子，看似格調很高，實則傳承極為不穩，按照道理來說，就算外界不針對，但凡識人不明，縱橫家都有滅門絕戶的危險。

可事情吊詭在于，縱橫家就這么傳承下來，數百年來代代不滅。

全因鬼谷派有秘傳相人之術，每一代挑選的傳人，都是那萬中無一的蓋世之才！

鬼谷子從偌多候選中，定衛莊蓋聶二人，自認為天下英杰無有出此二人之右者。

此時此刻，方知自身眼光之所限。

……

蓋聶低下頭，看著腳邊那把木劍。

腦海之中，不斷回憶剛剛姬昊那一劍。

越是回憶，越是茫然。

越是茫然，越是空蕩。

他不再旁觀，親身領教，也沒有看清楚，那一劍是如何用出。

蓋聶面色隱隱發白，長嘆了一聲：“是我技不如人。”

衛莊聞言，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蓋聶壓他一頭，他很難受，姬昊壓他一頭，他也難受，蓋聶和姬昊通通壓他一頭他，雙倍難受。

心里一顫。

他，好像成了三人中墊底的存在？

姬昊負劍于后：“都別愣著，叫大師哥，拜大師哥！”

蓋聶擠出個艱難的笑容，他輸的心甘情愿，可叫大師哥……“我們可不可以商量……”

“？”姬昊雙眼微瞇：“想反悔？”

蓋聶有點自閉，姬昊目光一轉：“衛莊，你先輸給我的，從你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