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魏忠賢來說,汪瑾的話便是金口玉言,比皇帝老子說的還管用。
一陣勁風吹過,魏忠賢的身影便出現在趙海面前,右手呈鷹爪狀,狠狠的抓了過去。
不過趙海也不是束手待斃的羔羊,能做到騰驤左衛指揮僉事,起碼也是二流高手的水準。
不過常言道先下手為強,魏忠賢出手既快又狠,僅僅十招,便將趙海抓在手中。
甚至趙海的手臂與小腿,被打穿了幾個窟窿,此刻正如泉水般冒著鮮血。
“干爹,叛黨趙海,緝拿歸案。”
爭斗發生的極快。
快到陸建章都沒反應過來,而他身后的數百名士卒,也目瞪口呆,無人再敢大聲喧嘩。
“殺千刀的閹狗!有種便殺了爺爺!”
七竅流血的趙海滿臉不忿,嘴里不斷唾罵,可汪瑾卻毫不在意,指著他的腦袋對陸建章說道:
“陸指揮使,咱家把人抓了,剩下的事,你應該知道怎么做。”
望著汪瑾古井無波的臉,陸建章心中膽寒,語氣放軟求情道:
“汪公公,趙海他忠心耿耿,即便是有些過錯,也罪不至死,請公公念在昔日的功勞上,留他一命。”
此言一出,陸建章身后的數百騰驤左衛士卒,目光都緊緊盯著汪瑾。
汪瑾面無表情地聽著,狹長的鳳眼微微瞇起,目光掃過陸建章,隨后又落在叫罵不休的趙海身上。
“罪不至死?陸指揮使,你掌管騰驤左衛,竟不知圣朝軍法?”
他向前踱了一步。
青色袍子擺在寒風中微動,目光如刀,不帶感情的盯著陸建章繼續說道:
“依圣朝律令,衛所軍官,目無尊上,聚眾嘩變,動搖軍心者,視同謀逆!”
“謀逆大罪,依律當斬,夷三族,不過咱家念在趙海勞苦功高,決定只殺他一人。”
聞聽此言,陸建章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后鬧事的士卒更是嘩然一片。
不少人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驚懼,他們萬萬沒想到,新上任的汪公公。
竟如此狠辣,直接搬出了謀逆大罪,要立斬趙海,還要夷三族。
被魏忠賢死死摁住的趙海更是目眥欲裂,掙扎著嘶吼道:
“閹狗!爾敢,我乃朝廷敕封的從四品武官,你個閹狗無權殺我,我要見盧公公!”
“盧公公?巧了,咱家奉的便是干爹的命令,提督騰驤左衛,殺你一個小小偏將,何須驚動干爹,小忠子!”
“奴婢在!”
魏忠賢眼中厲色一閃,手上勁力更增三分,捏得趙海肩胛骨咯咯作響。
“殺!”
汪瑾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帶絲毫感情,仿佛在殺豬狗一般,
“遵命!”
魏忠賢應聲,反手便從趙海腰間抽出一柄寒氣森森的雁翎刀,刀光在雪地里一閃,就要朝著趙海的腦袋砍去。
然而刀即將落下的瞬間。
趙海臉上的不忿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對死亡極致的恐懼,苦苦求饒道:
“求公公饒命,公公饒命啊!卑職知錯了,懇求公公手下留情,放卑職一條生路。”
只見趙海涕淚橫流,身體如篩糠般抖動著,仿佛剛才那個叫囂著“有種殺我”的人只是幻覺。
怕到極致的趙海。
甚至不顧被魏忠賢鉗制的劇痛,努力扭過頭,用布滿血絲的眼睛哀求地看向汪瑾。
“求公公開恩,是卑職豬油蒙了心,是卑職該死!求公公看在卑職這么多年的苦勞上,饒卑職一條狗命……”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
讓陸建章和騰驤左衛的士卒們都愣住了,魏忠賢手中的雁翎刀也微微一頓,下意識地看向汪瑾。
汪瑾嘴角露出一絲譏諷,剛準備開口說話,沒想到下一息異變陡生!
原本跪在地上哀嚎求饒的趙海。
眼中猛地爆射出怨毒到極點的目光,那絕非一個瀕死求饒之人應有的眼神。
更加在場眾人詫異的是。
明明已經受了重傷,趙海不知從何處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量。
被魏忠賢洞穿的小腿竟然強行發力,身體如同被壓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向上彈起!
同時他那條看似被洞穿的手臂,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快如閃電地直插汪瑾毫無防備的咽喉!
“干爹當心!”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旁邊魏忠賢瞳孔驟縮,想要救援卻已來不及!
與此同時陸建章和在場騰驤左衛的士卒也驚的目瞪口呆。
誰也沒想到趙海竟如此陰毒狡詐,假意求饒,實則是為了這致命一擊。
勁風撲面,只瞬息的功夫,趙海的爪子距離汪瑾的咽喉已不足三寸!
汪瑾眼中卻沒有任何驚慌,反而露出一抹譏諷之色。
千鈞一發之際。
汪瑾動了,只見他負在身后的右手,輕輕抬起,食指與中指并攏如劍,指尖凝聚起銳利的真氣。
“撲哧。”
穿透血肉骨骼悶響響起后,趙海那猙獰怨毒的表情僵在臉上。
前撲的身形戛然而止,此時趙海的手距離汪瑾的咽喉只有一寸之遙,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在他的眉心正中央,一個指頭大小的,前后通透的孔洞,赫然出現!
沒有鮮血狂飆的場面,只有一絲極其細微的氣勁從后腦透出,帶出紅白之物。
趙海眼中的兇光迅速渙散,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軟倒。
“噗通!”
全場死寂!落針可聞!
數百名騰驤左衛的士卒,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個個僵在原地。
陸建章更是渾身冰涼如墜冰窟,心中無比后悔惹了汪瑾這尊殺神。
擊殺趙海之后。
汪瑾緩緩放下手,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噤若寒蟬的數百士卒,最后落在面無血色的陸建章身上。
“陸指揮使,叛將趙海,假意求饒,意圖行刺咱家,已被咱家依律當場格殺,你可還有異議?”
陸建章猛地激靈,雙膝一軟便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戴著頭盔的腦袋重重磕下。
“卑……卑職不敢,汪公公明察秋毫,處置得當,卑職心服口服,騰驤左衛上下,唯公公之命是從,絕無二心!”
話音剛落。
陸建章身后的數百名士卒,如同被推倒的麥子般,齊刷刷地跪倒一片。
黑壓壓的人頭匍匐在雪地中,再無人敢抬頭直視那道青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