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干爹”,讓汪瑾都愣在了原地,站在他身后的小福子更是目瞪口呆。
愣了幾息之后,汪瑾才喃喃開口道:
“你喚我什么?”
“干……干爹啊?!?
李進忠跪在地上,頭磕的震天響,汪瑾望著他,腦子里忽然浮現個有趣的想法,于是沉默片刻后說道:
“既然你愿意叫咱家一聲干爹,那咱家也不能虧待了你,你本名李進忠,可李是國姓,你壓不住,不如換個姓。”
“不過你名字倒起的不錯,可進忠兩個字咱家聽得不順耳,不如日后改姓為魏,名字就叫忠賢吧。”
汪瑾替李進忠重新取了個名字后,李進忠激動的手都顫抖了。
“魏……忠賢,為國盡忠盡賢,奴婢謝干爹賜名!”
“起來吧,入宮時的李公公教授的天罡元陽心經,你練的如何了?”
眼看汪瑾說起練功的事情,魏忠賢臉上露出后怕神情,接著心一橫,
“回干爹的話,自打那日見過小真子慘死之后,奴婢便……不敢練了。”
作為跟汪瑾同批入宮的人,都對練功慘死的小真子記憶猶新。
而直到許久之后。
汪瑾才驚覺,那小真子是破了童男元陽,才會暴斃而亡,如今又碰到破了身子才進宮的魏忠賢,汪瑾不由瞇起眼睛。
“這么說來,剛剛你在騙咱家,入宮前你便不是童子之身!”
“干爹,奴婢說了未曾婚娶,可并未說沒破童男身子,求干爹明鑒?!?
“……”
好像是這么個理,被魏忠賢這么一說,汪瑾竟然無言反駁。
良久之后,望著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的魏忠賢,汪瑾決定啟用此人。
“罷了,你且起來吧,區區天罡元陽心經,不練便不練了,咱家給你本更好的內功?!?
“更好的內功?”
魏忠賢目瞪口呆,他可不是沒見識的人,相反沒入宮前,對江湖之事還是有些了解的。
據說當年有窮困小子意外掉入山崖,竟然撿到絕世內功,練成后下山一舉成為絕頂高手。
更有幫派,一夜之間被人屠殺干凈,就是因為意外得到本內功。
便是他這樣的普通人,也知道“萬般武學,內功最高”,若不是因為天罡元陽心經他練不得,又豈會落得如此窩囊的地步。
見他如此驚訝,汪瑾諱莫如深的從懷中掏出本用油紙包裹的秘籍。
“此功法名為《歡喜經》,你可拿回去仔細參悟,別讓咱家失望?!?
“《歡喜經》?”
魏忠賢望著眼前的油紙包,滿臉都是貪婪,甚至連手指頭都在顫抖。
“放心,咱家不會害你,此功法無需童男之身,你安心練便是?!?
“咚咚咚!奴婢謝過干爹!”
連著磕十幾個響頭之后,魏忠賢如獲至寶般的揣著秘籍離開了直房。
等他走后。
汪瑾望著滿床的銀子發呆,腦海里正想著如何把這些銀錠換成銀票,不料耳邊卻又傳來一陣沉悶的磕頭聲。
“干爹!求您收俺做干兒!”
回頭一看,竟然是小福子正跪在地上哐哐的磕頭,地磚上都磕出血了!
“你說什么?認我做干爹,小福子,你是不是得瘋病了?!?
汪瑾震驚至極。
差點以為自個聽錯了,他與小福子相識以來,雖瞧不上他的處事風格。
可心底卻并不討厭這個人,畢竟當初他失勢時,被小寧子跟他的同黨羞辱。
那么多平日里拍他馬屁的人,最后只有小福子一人挺身站了出來。
沒想到今日,小福子居然干出這等事來,讓他如何不驚訝。
被汪瑾訓斥一番后,小福子頭磕的更響了,他受夠了被欺辱的日子。
“干爹!俺沒瘋,俺不想在受氣了,只要干爹能收下俺,日后必定替干爹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
“你……罷了?!?
見他狀若瘋癲,汪瑾長嘆口氣,心中下了決定,收了便收了吧。
雖然過去剛進宮時跟他以兄弟相稱,可今時不同往日。
以后只能各論各的。
我當你是兄弟,你喚我干爹!
想到這里,汪瑾露出一抹怪笑,接著出聲說道:
“咱家便收下你吧,不過在收你之前,咱家有個要求,不知你能不能答應?!?
“請干爹明言!”
小福子眼神中露出希冀神采,汪瑾毫不懷疑,此刻即便讓他提刀殺了李公公,他也會去做。
眼看這小子答應的如此干脆,汪瑾知道他心意已決,于是思忖片刻后沉聲說道:
“其實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想入咱家的門庭,只需你改個名字,咱家剛剛想過,你入宮以來,皆因口舌惹禍?!?
“常言道做人需謹言慎行,你本名劉大福,不如改成劉瑾,取咱家的名字,不過依舊平日里叫你小福子,你可愿意?”
“干兒愿意!砰砰砰!”
又是幾個響頭,小福子涕泗橫流,恨不得抱住汪瑾的大腿哭。
這不是人的苦日子,他受夠了!
“行了,別整日哭哭啼啼的,跟小忠子一樣,去取五十兩銀子吧,今日時辰有些晚了,明日咱家教你練功?!?
“謝干爹栽培!”
“乏了?!?
“小的這就去打些熱水過來給干爹洗洗腳。”
魏忠賢與劉瑾從今日起便成了他的干兒,汪瑾差點沒笑出聲。
這也算是他憋屈這么久之后,露出的小小惡趣味了。
三天之后。
魏忠賢整理的賬目上已經有整整五千三百多兩銀子,汪瑾將它全部換成了銀票。
好處撈完了,該給上頭上貢了,坐在椅子上的汪瑾有些頭痛,喃喃道:
“六四分賬還是七三分賬?頭回打點需謹慎些,千萬不能被人落了口舌……”
結果蹲在身下給他洗腳的小福子,立馬跟在后邊插嘴道:
“啊,干爹,您辛辛苦苦攢了這么些銀子,還得分他們三成,恁的不公平?!?
“你這傻小子,七成是人家的,干爹能拿三成,怕都多了,小福子,你腦袋這般木頭,日后怎么替干爹辦事?!?
新搬進來的魏忠賢右手捏著筆,抬起頭打趣了兩句,聽得小福子目瞪口呆。
“七成是人家的?憑什么!”
“住嘴!忘了咱家跟你說的話了是不是,謹言慎行,你謹到哪去了,自己掌嘴。”
見這小子又犯了老毛病。
汪瑾立刻嚴厲的訓斥兩句,于是屋子里再次傳來陣陣巴掌聲。
“奴婢該打……奴婢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