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關于這個副本的信息，”看著陸鳩一臉牙疼的表情，桑祈隨口道，“換你這個問題的答案。”

“成交。”糾結片刻，終是敵不過那該死的好奇心，陸鳩開口，“「兇村鬼祭」最開始只是普通C級副本，一年前，突然被系統關閉了。”

頓了頓，金發青年的聲音沉了下來。

“一個星期前，它突然重開，再出現在菜單里時，就已經是C+了。”

“重開后進來的玩家，沒有一個通關成功。”

“……”

沒料到他真會全盤托出的桑祈沉默片刻。

這孩子也太實誠了。

“這情況不常見嗎？”她不動聲色地問。

“豈止是不常見。”陸鳩扯了下嘴角，“C+副本，存活率至少65％。要到無人生還的難度，A-起步。”

“上一次出這種事，還是總榜第二過的第一個副本。”

“所以，消息靈通點的組織都不會讓新手來送死。進來的，要么毫不知情的小組織或獨狼，要么別有目的，想來一探究竟。”

“畢竟，風險越大，機遇越大嘛。”金發青年中肯地總結道。

略帶同情地看了桑祈一眼，他貼心地科普：“新手玩家的第一個副本都是E到D級。像你這樣被系統投到C+，還是這種邪門副本的，我還是頭回見。”

“嘖。”

桑祈挑了下眉，評價道：“那我還挺不走運的。”

“還有其他信息嗎？”她饒有興趣地問。

“……你先回答剛才我問的問題。”陸鳩突然警覺起來，“為什么把這筆買賣讓給李小婷？”

“你怎么知道，這只是買賣呢？”

桑祈臉上的笑意逐漸變濃，伸出兩根手指，在陸鳩的面前晃了晃。

“跟我合作，只有劉青竹活。”

“跟李小婷合作，她倆都有機會活下來。”

嗯……嗯？？

盯著她似真似假的表情，陸鳩目露懷疑之色。

從這人展現的作風看，怎么也不像是那種圣父圣母型的玩家啊。

“你開玩笑呢？？”見桑祈不像是說笑，陸鳩難以置信地跳了起來，“就因為這個？！”

“唉……”

對上金發青年略顯復雜的目光，桑祈搖了搖頭，有些心酸地嘆了口氣，半真半假地道“你不懂，我們修士得攢功德。”

形容激動的陸鳩：“……”

哦。

情有可原。

原來如此！！

“原來你們這行還有功德指標嗎。”金發青年瞬間肅然起敬，“每個月都要沖KPI的那種？”

桑祈：“……”

*

【您已收到村民大福的請求：制作一盞鬼燈。】

【溫馨提示：請勿拒絕村民發出的請求。】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第三次響起。

霍劉的臉色逐漸變得越來越難看了。

面前的老人靜靜盯著他，干涸的眼珠子嵌在昏濁的眼白上，渾身的膚色是同死人一般無二的青白。

正是剛進副本時，引著他們進入村莊的那個詭異老人。

那時候天色昏暗，離得還遠，看不清楚老人身上的具體情形。

而現在，近距離下，霍劉終于發現了異樣。

——老人沒有呼吸，

——也沒有體溫。

【您已收到村民大福的請求：制作一盞鬼燈。】

【溫馨提示：請勿拒絕村民發出的請求。】

【請玩家立即完成任務。】

系統音第四次響起。

老人安靜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死死釘在霍劉的身上，

艱難地把目光移到手里制作鬼燈的“材料”上，霍劉渾身的血液都在凝固。

也許因為老人NPC不會說話，無法口頭交代制作方式。在收到第一次系統音提示的時候，他的玩家面板上就出現了所謂鬼燈的制作教程。

【取制作者的骨支起燈骨，剝其皮為燈面，再煉其尸油為燈油，點其精血以燃火，是為鬼燈。】

饒是霍劉，看到這行字也不由渾身發涼，暗罵一聲。

好陰間的制作方式。

這就是個明擺著讓人送死的任務。

【警告，警告。】

警告頻率越來越高的系統音冷冷地在耳畔響起。

【請玩家立即完成任務。】

“……”

深吸一口氣，霍劉有些艱難地抬起頭，對上老人安靜的目光。

*

另一邊，桑祈和陸鳩也收到了同樣的任務。

“嘖……”

桑祈掃了眼正努力將腸子往小腹血洞里塞的男孩，語氣平靜地征詢陸鳩的意見：“送提出請求的npc入土，是不是就不算我拒絕他的請求了？”

陸鳩：“……”

這是一個正常玩家能想出來的思路嗎？？

“……你不攢功德了？”張了張嘴，他勉強擠出一個問句。

桑祈笑得眉眼彎彎，反問：“送他入土怎么不算積累善業呢。”

第十六次試圖把腸子塞回去的男孩：“……”

他抬起蒼白的小臉，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向桑祈。

“別怕，姐姐開玩笑呢。”桑祈伸手，安撫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動作自然得像在哄鄰居家的小孩兒，“你知道哪里有晾衣桿嗎？”

“……”

男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盯著她。

“找到了就想辦法幫你弄鬼燈。”桑祈循循善誘，“這個小材料，對制作鬼燈很有用處呢。”

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男孩緩緩咧了咧嘴，無聲地指了指旁邊的房子。

“你要那東西干嘛。”

見桑祈毫不猶豫地伸手推門，陸鳩急忙伸手去擋，“你真信他啊——萬一這房子里有鬼呢？”

嘎吱。

桑祈已經一把將門拉開。

“唔……”

被房子的穿衣鏡反射的光線晃了下眼，桑祈瞇了瞇眼。

“我相信，他是個誠實的好孩子。”她倚著門框，似笑非笑地掃了眼站在原地的小孩兒。

后者一聲不吭地盯著她。

“畢竟，”桑祈拖長了調子，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壞孩子嘛，是會被姐姐好好教育，學會怎么重新做人的呢。”

男孩：“……”

陸鳩：“……”

到底誰才是恐怖游戲里的NPC啊。

室內的陳設依舊很簡陋，桑祈沒花多大功夫就鎖定了目標。

她撈起那根長長的竹制晾衣桿，擰著桿尾踏出房門。

“走了。”桑祈順手揉了把男孩亂糟糟的頭發，動作瀟灑又帶著點兒懶散，“去給你弄鬼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