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陰祭壇,只有玄陰掌教與玄陰圣女才能踏足的地方,
它通體呈暗黑,由黑曜石砌成詭異的七芒星狀。
其數道溝槽里,有著諸多暗紅的血液在翻滾,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
而周圍石壁上刻滿了詭異黑色符文,其正中央,一盞引魂燈,明滅不定,異常的詭異。
此時,在祭壇前陰影里,正站著個佝僂的身影,她便是玄陰掌教花弄月,殷無心的師父,也是殷無心藏在深處的夢魘。
花弄月面容雖然有些蒼老,但眼神卻異常明亮,其嘴角還掛著一抹詭異的慈祥笑容。
雖然殷無心知道這只是“百魂幻魔陣”的心魔幻影,但她的眼中還是忍不住的掠過一絲厭惡。
因為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她得知了師父的“關愛”全是假的,對方之所以會傾力培養她,給她僅次于自己的地位,
不過是為了最后能奪舍她的身體,好延續她那即將腐朽的生命!
“無心,我的孩子……”幻影花弄月聲音溫柔,對著她微笑招手,“過來,讓為師看看你……”
殷無心聞言,卻是無動于衷,她周身寒意彌漫,心如玄冰。
“無心……”花弄月的聲音更輕柔,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仿佛直鉆腦海,“為師等你……太久了……”
說著,只見花弄月緩緩伸出手,在殷無心視野里越變越大,像是要抓住她。
“你的身體……已經成熟完美了……該交給為師了……”
花弄月伸出的手掌,帶著禁錮之力,很快就伸到了殷無心的身前,不過就在那手快要碰到她。
“錚——!”
一聲清冽劍鳴撕裂死寂,只見殷無心眼中寒光頓時暴漲,
旋即,一道凌厲劍罡,竟憑空斬出……
嗤——!
一聲輕響,劍罡精準無比地斬過手腕。
幻影花弄月那伸出的手掌應聲而斷,斷口處沒有鮮血,只有翻涌的濃郁黑氣,最后更是化作黑煙消散。
“呃啊!”
花弄月發出凄厲尖嘯,慈祥瞬間變為怨毒猙獰。
他猛地后退,斷腕處黑氣翻涌,試圖重生。
殷無心持劍而立,紅衣在幽綠燈火和血色映襯下格外醒目。
她的眼神冰冷,仿佛只是斬斷了一截枯枝。
即使面對內心的恐懼,她的意志依然堅不可摧!
但百魂幻魔陣的恐怖,遠不止于此!
被斬退的花弄月并未消失,她的身影無處不在,繞著祭壇游走,
忽而在血槽邊浮現,忽而在陰影里低語,忽而在綠光中獰笑……
它不斷變換形態,慈祥呼喚、厲聲斥責、展露獠牙,無數誘惑與恐嚇的低語,
好似億萬毒蟻,瘋狂鉆進殷無心識海,拼命想在她冰封的心防上撕開一絲裂縫!
此時在陣法中樞區域,秦無殤透過一面由怨魂凝聚而成的黑色水鏡,將祭壇幻境中的一切盡收眼底。
當他看到殷無心不僅未被的恐懼幻象吞噬,反而眼神依舊冰冷清明時,他陰鷙的臉上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怎么回事?!”
他猛地轉頭,對著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的骷髏低吼道:“她怎么一點事都沒有,你的百魂幻魔陣就這點能耐嗎?”
見秦無殤發怒,骷髏立馬恭敬地解釋道:“回稟公子,這殷無心心智之堅韌,遠超預料,尋常的幻境擾動,對她效果甚微……”
“我不想聽這些廢話……”秦無殤冷聲打斷,他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暴露殺心將殷無心引來,絕不能功虧一簣。
“我要的是結果,我要她現在就神魂崩潰,跪在我面前,立刻,馬上!”
“公子放心。”骷髏一副勝券在握得神色,“屬下自有辦法。”
說罷,骷髏一指點在自己心臟處,取出一滴含有精魄之力的心間血。
旋即,雙手掐出一個極其詭異印訣,口中更是念念有詞,發出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聲音、
隨著他的吟誦,那滴心間血驟然爆發出一道妖異的紅光。
“去!”
骷髏手指一彈。
那滴散發著妖異紅光的心間血,如同離弦之箭,瞬間沒入前方操控陣法的核心符文之中。
嗡!
剎時間,整個百魂幻魔陣猛地一顫,仿佛注入了狂暴的興奮劑。
原本翻涌不息的黑霧,瞬間如同被潑入了滾燙的鮮血,顏色急劇加深、變濃。
眨眼間,濃郁如墨的黑霧徹底轉化為一片粘稠血霧。
而在這血霧中,無數扭曲哀嚎的怨魂面孔變得更加清晰、更加痛苦,散發出的精神沖擊力陡然增強了十倍不止。
陣法中的幻境也是隨之發生劇變……
而身處這劇變中心的殷無心,也立刻感受到了不同,只見她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變幻!
幻境里的時光仿佛倒流……
她看到年幼的自己,大約只有四五歲的樣子,粉雕玉琢,卻小臉緊繃,正按照花弄月嚴厲的要求,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某種入門法訣。
她的動作生澀,靈力運轉不暢,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小小的身體因為寒冷和疲憊而微微顫抖。
而在她身邊不遠處,還有一個與她年齡相仿、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小女孩,
同樣粉雕玉琢,同樣穿著玄陰宮弟子的服飾,同樣在練習著法訣。
只是那女孩的眼神更加靈動,嘴角甚至帶著一絲小小的倔強。
看著這女孩,殷無心忍不住的叫出了聲。
“妹妹!”
此刻,即使心志堅韌如玄冰的殷無心,內心也如同被重錘狠狠擊中。
一股無法言喻的劇痛和酸楚猛地沖垮了她部分心防,
那是她塵封已久、刻意遺忘、卻永遠無法真正抹去的記憶,是她心中最柔軟、也最不敢觸碰的傷疤。
幻象飛速流轉……
她看到花弄月對她們姐妹要求極其嚴苛,稍有懈怠便是嚴厲的懲罰。
妹妹殷無玉性格更活潑些,有時會偷偷幫她分擔懲罰,會偷偷塞給她一點省下來的糕點……
那些短暫而珍貴的溫暖片段,此刻在血霧中重現,卻如同淬毒的蜜糖,讓她神魂劇顫。
然后,畫面定格在一個讓她血液瞬間凍結的場景。
同樣是這個陰森的祭壇,妹妹殷無玉被數道黑色鎖鏈死死禁錮在祭壇中央,就在那盞引魂燈下方。
她的小臉上充滿了恐懼和痛苦,拼命掙扎哭喊:“師傅,不要,姐姐救我!”
而花弄月的臉上再無半分慈祥,只剩下一種狂熱到扭曲的貪婪。
她枯槁的手指如同鬼爪,正一點點地、極其殘忍地剝開妹妹后背的皮膚,鮮血淋漓。
皮膚被剝離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啦”聲。
花弄月口中念念有詞,將剝離下來的皮膚浸入旁邊翻滾的血槽中,
同時另一只手按在妹妹的天靈蓋上,瘋狂地抽取煉化著她體內的精血……
“啊,妹妹,無玉……”
殷無心一直冰封的心弦,在看到妹妹如此凄慘的一面后,“啪”的一聲,便徹底崩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