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位心思敏銳、修為高絕的女子,幾乎在姜楠笙目光偏移的瞬間,她倆則都同時捕捉到了這一絲異常,
旋即,她倆的目光,如同兩道無形的探照燈,唰地一下,順著對方視線的方向,便精準地鎖定了陸銘!
感受到這兩道冰冷審視的目光,霎時間,陸銘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頭皮都是不由瞬間一麻。
然而,陸銘畢竟是經歷過幾次生死磨礪的人。
在千鈞一發之際,他強壓下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臟,迎著殷無心那審視的目光,面不改色的詢問道:“圣女大人,有事嗎?”
聞言,殷無心沒有任何廢話,直接一針見血的開口道:“你們……認識?”
“認識!”
“不認識!”
然而,兩個截然相反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兩方陣營里。
聽得這突兀的聲音,陸銘瞬間石化,腦子嗡的一聲,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昏厥過去,
心中只剩下一個崩潰的哀嚎:“我的姑奶奶啊,她問的是我,是我啊,你搶答個什么勁?還答了個相反的回答,這下徹底完蛋了!”
而姜楠笙在喊出“不認識”的瞬間,也是下意識地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原本是不想讓陸銘受到牽連,可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了。
一時間,她那雙清澈的眸子里,也是第一次地流露出了巨大的驚慌和懊悔。
糟了!我……我這是干了什么?
“楠笙……”
姜清竹猛地轉頭,目光如電般射向自己的妹妹,“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和他,到底認不認識?!”
與此同時,殷無心冰冷的目光也如同兩把冰刀,死死釘在陸銘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哦?陸銘,看來……你和她之間,并非只是認識那么簡單呀……”
她的聲音帶著無比冰冷的意味,讓得陸銘那是如墜冰窟。
“圣女大人明鑒,我和她確實是認識,但也算不上認識,上次羅管事懷疑那五個廢礦是落霞宗搞的鬼,所以就帶著我們來過這里討要說法,就是她!”
說著,他指向姜楠笙,“就是她!當時提著一把刀,硬是追著我砍了好久,當時柳師姐他們都看到了。”
說完,他還看向柳七月,見陸銘目光看過來,柳七月立馬對著殷無心回稟道,“確實是有此事。”
“對對對!被他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么回事兒。”
姜楠笙也立刻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強裝鎮定地對著姐姐姜清竹點頭,
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哦,原來是你這個被我追著砍的家伙啊。”
但她眼神深處那一閃而逝的慌亂和不敢直視姐姐目光的細微動作,卻出賣了她。
對于妹妹的性格,姜清竹她太了解,一看那有些閃爍的眼神,就知道她在說謊。
隨即她也是將目光看向了陸銘,難道他才是殺死羅云剎的那位神秘人?
神識瞬間掃過陸銘——煉氣八層?
這個修為怎么可能殺得了筑基中期的羅云剎?
但姜清竹并未因此打消疑慮,修真界能隱藏修為、扮豬吃虎的法門和寶物太多了,
越是這樣看起來“正常”甚至“弱小”的人,就越可能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此人,絕對有問題!
姜清竹已然將陸銘深深記在了心里,她心念急轉,決定詐他一詐。
“羅云剎死的那晚,我妹說你也在場?”
不過陸銘豈會上她的當,他知道姜楠笙根本就沒有提他,她又如何知道。
“姐,我什么時候說過那晚他在。”
然而,就在陸銘準備開口反駁、自證清白的剎那,
姜楠笙那帶著急切、慌亂的聲音卻又率先響了起來。
她急于為陸銘辯解,情急之才下脫口而出!
轟!
這句話,如同在即將熄滅的火堆上潑了一桶滾油!
姜楠笙回答的確實沒有問題,但問題是在她的語氣。
如果兩人真的只有上次那一次追殺之緣,是純粹的敵對關系,
那么當姜清竹突然問出這種指向性極強、甚至暗示陸銘可能與羅云剎之死有關的問題時,
姜楠笙作為一個受害者、被追殺者,最正常、最符合邏輯的反應應該是什么?
應該是,詫異,不解,而不是關切。
這種關切的語氣,在此刻無異于此地無銀三百兩,坐實了兩人的關系絕非一般!
姜清竹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如同兩柄出鞘的利劍,直指陸銘,果然,他就是殺死羅云剎的真正兇手。
而殷無心嘴角那抹冰意,則變得更冷了,她不在乎羅云剎是不是被他殺的,
她在乎的是陸銘竟然合伙一個名門正派的人,欺騙自己!
這是絕不可饒恕的事情!
“哈哈哈哈!精彩!真是精彩絕倫!”
然而,就在這抑的氛圍中,一陣充滿惡意和嘲諷的大笑聲驟然響起!
只見秦無殤排眾而出,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和興奮,他指著陸銘,聲音如同毒蛇吐信:
“圣女,現在你總該看清楚了吧?這小子,根本就是個吃里扒外的叛徒!他早就和落霞宗這小娘們勾搭上了,
羅云剎之死,必定有他的份。說不定就是他暗中勾結落霞宗,布下陷阱害死了羅管事!
否則,憑姜楠笙那點微末道行,怎么可能殺得了羅管事?
而證據?
眼前這兩人眉來眼去、漏洞百出的掩飾,就是鐵證,陸銘,你還不跪下認罪伏誅。”
秦無殤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利箭,瞬間將陸銘推到了叛徒的深淵邊緣!
玄陰宮弟子看向陸銘的目光瞬間充滿了驚疑、憤怒和鄙夷。
陸銘神色一沉,秦無殤這落井下石的狠毒,簡直是要置他于死地,不過他剛要反駁,又一道聲音搶在了他的前面。
“秦師兄,此言差矣。”
而且還是一個出乎了,所有人意料的聲音,
因為這道聲音來自呂少陽!
只見呂少陽慢悠悠地踱步出來,臉上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
他看一眼有些錯愕的陸銘,最后目光落在殷無心和秦無殤身上,又才繼續悠悠開口,
“秦師兄這話,未免太過武斷,也太過急躁了些。”
“呂少陽你什么意思?”秦無殤臉色瞬間陰沉。
不過呂少陽毫無理會。
“僅憑幾句言語上的錯漏和眼神交流,就斷定陸師弟是叛徒,甚至勾結外敵殺害本宗管事?
這未免太過兒戲,也難以服眾吧?”
說著,他看向殷無心,語氣帶著一絲“公正”的分析:
“圣女,依我看,姜楠笙方才失言,或許只是情急之下的口誤,亦或者……
是她故意為之,意在離間我玄陰宮內部,讓我們自亂陣腳,也未可知啊。”
“至于陸銘師弟……”
呂少陽的目光再次落在陸銘身上,那眼神深處似乎藏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興趣,
“他方才的解釋,雖然有些緊張,但也算合乎情理。上次沖突,柳師妹也證實了。
一個煉氣期的人,就算借他十個膽子,他又如何能參與到擊殺羅云剎這筑基中期的大事之中?
秦師兄未免太高看他了吧?
眼下,我們的首要目標,是為羅管事討回公道,向落霞宗問責。
揪著自己宗門弟子不放,甚至無憑無據就扣上叛徒的帽子,豈不是本末倒置,徒惹人笑?
平白讓落霞宗看了我玄陰宮的笑話?”
轟!
此時陸銘的腦子里嗡嗡作響,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詫異。
煞脈少主,呂少陽?
他竟然會為我說話?他到底是有何目的?